事已至此,雙方也在私下各自達成了共識。
趙崇爲了完成某人的指示,楊一虎純粹爲了博一個前途,還有保住小命。古清寒則要單純許多,他僅爲了秘銀之心和鐵母之心。
洛塵內心是反覆的,他爲了一聲師兄,也爲了陪某人闖一闖這刀山火海,更爲了替慘死在趙氏手下的可憐人討一個公道。當然,最後一個只不過是他安慰自己的一個小藉口罷了。
“趙員外,看這情況,我們要在此地過夜了。”
洛塵故作貼心的對趙崇叮嚀了一聲,而後,他又怪味的瞥了一眼楊一虎,便背手輕快的走向一間看上去幹淨的工棚。
“過,過夜。”
聽到這裡,楊一虎臉色一下變的煞白,他只不過是趙氏的供奉罷了,吃幾口趙家飯,可不會傻乎乎的爲趙氏賣命。讓他過來湊個人數還好說,再說了,這大中午的屍邪也不會冒頭,可要說在這過夜,他是絕不會同意的。
不出所料,楊一虎馬上炸毛了,他揮手道:“爲什麼要在這裡過夜,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只是過來打探一眼情況而已。兩位大人,你不知道,這一片山溝子的白毛屍足有數百個,黑毛屍也有好幾個,單憑咱們這幾個人手.......”
“夠了,你鬧夠了沒有。”
在聽到過夜時,趙崇的心中不由的一慌,但是,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他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另外,趙崇的腦子已經夠亂的了,楊一虎還站在一旁說風涼話,他一時沒壓住火氣低聲罵了一句。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楊一虎的脾氣也上了頭,硬氣的頂了一句,道:“若不是你說什麼狗屁青.......”
“嗚嗚”
只不過,他口中的話沒說到一半,趙崇就連忙捂住他的嘴,低聲罵道:“蠢貨,你這麼胡鬧,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最好在事成之前給我安分點,否則,別怪我無情了。”
聽到這句威脅,楊一虎本能的要作出反抗,可脖子上一陣刺痛的冰涼感讓他迅速的冷靜了下來。
“放心,我只求保命,不會破壞你的計劃。”
“好,你給我老實一點。”
“喂,你兩個商量好了沒,到底是住,還是不住啊。”
洛塵從工棚裡走了出來,站在山坡上衝下邊喊了一句。同時,趙崇快速收起手中的匕首,故作親暱的拉住楊一虎朝工棚走去。
“來了,洛青使住下了,老夫怎麼會認慫呢。”
“哈哈,趙員外敞亮,小子佩服。”
“不敢當,不敢當。”
......
另一邊,在四人走了之後,太平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林氏聯手王氏,把趙氏這幾年來犯下的惡行公佈於衆,並從主城中請來了一位大人物,主持處理趙氏的惡行。
當然,所謂的主城來的大人物只不過是一個幌子,主持處理趙氏犯下的惡行也不過是一個由頭。太平人的心中亮的跟明鏡似的,衆人知道,林氏想趁機打倒趙氏,王氏也想借機分一杯羹。
只不過,偌大個太平鎮卻沒人願意爲趙氏出這個頭,因爲他們這些年早就受夠了趙氏的欺壓。
所謂牆倒衆人推,這也不是不無道理。
此時,趙氏三大高手走了兩,府中獨留一個老管家。雖說他有靈徒,可單拳難敵四手,老頭爲趙氏賣了半輩子的命,到頭來終是把這條老命交給了趙氏。
半天不到,林王兩家的人已經把趙氏抄了個遍。趙主母,趙西風,以及一衆曾作惡多端的老僕,在當衆宣讀罪行之後,揮刀處死。至於那些沒犯什麼過錯的僕人,私下給了一些銀兩,便各自打發走了。
也因此,曾在太平輝煌了好多年的趙氏,在半天之內煙消雲散。
與趙氏有關的產業,以及趙氏的幾家沾親帶故的親朋,也在一天之內遭到了好幾撥的損失。當然,苦主全都龜縮起來,擺出一副願打願挨的姿態。誰讓東家的勢力日落西山,誰讓對手是此時太平最大的兩家。
當然了,這一切來的快,去的也快。遠在礦山的趙崇,可是半點不知情。
工棚,怎麼說呢,只有一個爛字來形容了。常年讓煙燻的黑不溜秋的大梁,幾塊長木板支起的通鋪牀,四處亂扔的礦服,以及散發着一股濃烈旱菸味的被褥。
這一切對於洛塵來說不算什麼,他上學時早就見識了什麼叫男生宿舍,高中十人間,大學八人間,什麼髒亂差的情況沒見過。不過,其他三位可就不行了。一位金貴的老爺,一個惜命的供奉,加上一個有強迫症的劍修。
在住宿乾不乾淨的問題上,三人達到了充分的一致。當然,老爺畢竟是老爺,青使好歹也叫一聲大人,做苦力的總該是僕人。
楊一虎在萬般不情願,可又萬般無奈之下,快速的打掃出了一間乾淨的工棚。
餘下兩人,不對,三人,在全面的檢查了一遍衛生後,這才勉強的住進了收拾乾淨的工棚裡。當然,有人收拾屋子,洛塵也受之無愧的與兩人一起享受不勞而獲的果實。
“師兄,四處轉一轉如何。”
洛塵的屁月殳剛捱上牀板,古清寒就把他拽了起來,美其名曰兩人要一起出去探查一下實地的情況。
“喂,這山溝子有什麼好看的,除了礦洞,還是礦洞。”洛塵不情願的跟在後面。
古清寒並沒去理會洛塵的嘀咕,他右手持劍,左手在胸前捏出一個怪異的手勢,一邊走一邊打量四處的山脈走向。
見此,洛塵也悻悻不語,背過手愉快的看某人在前面扮冷酷裝一三。
不多時,兩人在整個礦區轉了一遍,最後停留在了北邊的一處山頂上。
“嗯,這裡便是煞地了。”古清寒左右打量了一眼,而後,又自語道:“北山避陽,常年的陰寒有利於陰穢的匯聚。山底又是亂葬崗,屍氣,怨氣,能夠促使陰穢的產生。”
“絕陰煞地,雖說不是什麼大凶之地,可卻是天地少有的藏污納垢之所。別說尋常人了,就算是修道者在這裡待久了,也一定會變成一個泯滅人性,無惡不作的邪祟。”
聽到亂葬崗時,洛塵的瞳孔不禁一縮,這才注意到山底的情況。
此時是初夏時節,山上本該是綠樹成蔭纔對。可這一片山卻光禿禿的,山底枯草叢生,亂石林立,幾塊風化的人骨在石縫中極爲的刺眼。山底還會不時的吹起一股涼風,打在人臉上生疼。
古清寒揮手扔下幾個三寸小木劍之後,沉聲道:“走吧,這裡不是久留之地。”說罷,他便轉身離去。
“亂葬崗,越來越有意思了。”
洛塵轉頭對四周仔細的環顧了一眼後,他快步走下山。
至於礦上爲什麼會有一個亂葬崗,兩人用腳趾頭都能猜的到。有礦山的地方,就一定會有事故,而一次事故中,肯定會有大量的死傷。
通常來說,礦奴死後,礦上會有人把他們的遺體送回家,也好撫慰安葬。不過,這裡的礦奴大多失去的人性,在人死之後,並不會去收斂遺體,反而會把死者的財物搜刮乾淨,把人隨意的扔到亂葬崗。
久而久之,北山底的亂葬崗就形成了規模。
他兩人回到工棚之後,各自收拾了一張乾淨的牀鋪。四人默契的沒再言語,安靜的躺在牀上歇息,否則到了晚上,鬼知道這裡會發生什麼。
很快,一閉眼一睜眼的功夫,太陽已經落山了。
礦山的白天寂靜無聲,雖說靜了一些,可氣氛好賴不怎麼嚇人。但是,太陽剛落了山,整個礦區就籠罩在一種詭異的氛圍中。
北山後不時的吹出一陣陰冷的寒風,風中夾雜了一股暗灰色的霾氣。不到片刻功夫,風起,霧散,一股淡淡的魚腥味,以及一股微弱的死屍的惡臭味充斥在整個礦山。
“咯吱”
“咯吱”
“咯吱”
也不知哪一間工棚的門壞了,只要寒風一刮來,工棚的木門便會有節奏的吹開,又關閉。刺耳的聲響聽久了,人的心中很容易煩躁。
另一間工棚,四人早早的甦醒過來,而後,各自的狀態略不同。古清寒持劍倚在門後,左手依舊是那個怪異的手勢。趙崇背手站在窗前,臉上盡顯凝重之意。楊一虎坐立不安,不住的抓耳撓腮低聲嘀咕着什麼。
洛塵則躺在牀上,雙手支着腦袋,看一看這個,又瞧一瞧那個,反正就一副很是無聊的樣子。
“他孃的,老子受夠了。”
這時,楊一虎擼了一把頭髮,口中罵罵咧咧的站了起來,甩頭瞥了三人一眼後,他就大步走了出去。臨出門,他口中還低罵道:“他孃的,一直咯吱的響個沒完,看老子不拆了你個破工棚。”
“哐”
一聲巨響,某一間的工棚應聲散了架。
只不過,這一聲響動還沒完全散開,楊一虎便發出一聲驚恐卻又憤怒的吼叫:“你,你是誰,我怎麼......”
“唔,救......”
同時,一聲沉悶的聲響傳出,如同百十斤豬肉砸在地上一樣的生硬。不用多想,楊一虎已經死了。
與此同時,在聽到外面的呼救之後,屋內三人默契的沒采取任何救援行動。
古清寒轉身謹慎的貼着門縫朝外看去;趙崇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窗戶之外的黑暗;洛塵則翻身站起,小步湊到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