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投機取巧,假借眉目,咱們的勾陳大帝還真是聰慧啊!”
“錯了,錯了,應當是審時度勢纔對,畢竟不虧本的投資麼,能上車就不錯了,比不得我等便是想一展慈愛都無處施展!”
“等?你酸倒牙別拉上我們,光你一人便已足夠,更何況同殿爲臣,我等又癡長几歲,便是無有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當他一個長輩又有何妨礙?”
“喲,我怎麼聞着一股酸味呢?咱堂堂”
“夠了,都少說兩句吧,亂局當前你等還有吵嘴的心思,帝尤以身入局爲九州爭取來的大好機會,難不成你們要就此放過?別忘了,昊天雖去了裡面,但后土可還在地府,你們也不想讓那位親自上來看着你們幹活兒吧?”
后土!
僅僅兩個字卻讓凌霄寶殿內站立的諸多身影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平和無事的地母確實慈祥,但等閒人卻輕易不得見,而暴躁的地母,哪怕祂會主動從宅着的神殿中走出來,卻沒有人樂意見到這位一言不合就開始上手的存在。
如此,殿內盡皆沉默無聲,在片刻的寧靜跟思考之後,一道道身影紛紛告辭離去。
而看着少數幾個留下來的身影,勾陳大帝輕嘆了一口氣:“想問點兒什麼便張口問吧,時間緊迫你我還是不要浪費的好!”
因爲副本規則的緣故,不巧在第一輪便被選中的勾陳在給張珂當了一把工具人之後便喪失了參與後續輪次的機會。
自然本就是爲助力而來的祂在見幫不上什麼忙後也隨即選擇推出這場浩大的儀式。
畢竟,相比於敵人跟後援都相當龐大,萬衆矚目的張珂,如今反倒被忽略的九州纔是祂們當前計劃中的重中之重。
唯有九州飛昇,泛九州天地似蠻荒那般融爲一體,千萬天地歸於一處,在天地的拔升下諸仙神纔有突飛猛進的機會。
即便因剛剛飛昇的緣故,九州積累的底蘊還不足以支撐整個天庭地府的仙神體系一起雞犬升天。
但至少六御,諸帝這些分管九州一方的大佬們能夠得到最大程度的反饋,縮短兩者之間的差距。
而更重要的是,基於九州跟蠻荒的不同,早早便把天地萬千權柄,人族信念聚攏到一處的九州有且僅有皇天后土兩位分享最頂層的權柄。
在九州改天換地的當口,祂們兩者能得到的助力纔是最恐怖的,再搭配上同樣受益匪淺的諸帝。
也是如此九州纔有獨自抵抗蠻荒壓力的底氣!
雖說上古人族也從始至終站在張珂這邊,併爲其前後奔走,是絕對可靠的盟友。
但細數到個人的層面,上古三皇五帝之中,能直接開口爲熊孩子跟古神開戰的卻少之又少。
大禹或許算得一個,軒轅能是第二,那嘗試着絕天地通的顓頊差不多能算半個?
之所以說顓頊是半個,全是因爲當初他過河拆橋的行爲做的太過直接。
砍建木以絕天地通的姿勢確實夠帥,但因此引起的諸神怒火也讓他十分狼狽,甚至於說僅用狼狽根本無法形容顓頊在此戰之中的後果。
在一場名傳千古,驚世駭俗的弒帝壯舉之後,當下被人重新復活的顓頊狀態早已經不復當初在不周山的雄偉姿態了。
處於半殘狀態的顓頊一身實力大半靠人王權柄支撐,他雖跟古神矛盾最大,但受制於人的狀態下他所能發揮的助力甚至還不如之前的兩位,所以只能勉強算是半個。
而至於八帝之中的其他幾位,九州對其瞭解卻不算多,並不敢保證人人都能在必要的時候捨棄一切選擇跟他們站出來。
當然,這也能夠理解,畢竟從始至終除了以上說過的兩位跟九州之外,其他的人族也好,盟友也罷,對張珂成長過程中的助力以及反向汲取的好處都少得可憐。
利益捆綁不夠深入,自難免權衡利弊,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況不論從名還是從實出發,張珂都被綁在了九州這輛戰車上,再無下車的可能。
不管從利益還是情感的方向出發,一位註定會常駐九州的人王跟在上古蠻荒自劃一域統領人族,牽制諸神的人王之間的差距完全不可計量
如此,當那些足夠自信,或者說是有實力摻和一手的存在們紛紛應邀請聚集在試煉副本內準備將張珂掐死在人王的登基儀式前一刻的時候。
留在九州的仙神們卻趁着這個老虎都不在的空窗期,加班加點的搞裝潢,預備迎接一切落幕之後,可能會存在的翻臉之舉
而當提前返回的勾陳跟因實力跟關係都不怎麼足夠的帝君們還是緊鑼密鼓的準備一切事宜的時候,試煉副本之內:
“咔嚓!”
清脆而刺耳的破碎聲,在破敗的大地上響徹。
伴隨着某種被塞住了的低沉嗚咽以及密集的筋骨碎裂聲,那引得天地震顫,空間破碎的巨大動靜也在緩緩平復下來。
颶風席捲的塵暴因沙塵的匱乏而逐漸變的澄清,淒厲的風鳴也緩慢變得溫和。
狂躁的靈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趨於平靜,那覆蓋了天穹長達半日,幾將天地映照的一片迷幻的靈機天幕的逐漸分解也使得被聲光屏蔽了視覺效果的諸多賓客們得以重新見到戰場中發生的情況。
只見一片昏黃的天空下,水幕蒼茫,放眼望去只見碧波盪漾,濁流滾滾,澄清與渾濁以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伱的膠黏姿態粘合在一起。
恍若鏡面的水紋自腳下而起,一路延續到天地之極,幾與天穹齊平。
所過之處只見水文波盪,卻無緣見得山巒平地之景,唯有一尊撐天立地的巨人舉着手中血跡斑斑的戰斧眯眼眺望着天穹。
而在其身下,在那渾濁的洪流之中,洶涌的波濤不斷拍打着仿如山壁一般的雙腿,一條色澤墨綠,體態宏偉的蛇類正透過水麪舒展着自己的身軀,而多有分叉的上半身卻埋在湍急的洪流之下攪起千萬浪濤。
隨着巨蛇的動靜,不時間還有一股股猩紅的血水仿如噴泉一般衝出水面.
張珂的第三輪對手,不出意外的情況下仍是出現了意外。
相比於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蠻荒跟九州的諸多存在,這次遊戲的隨機挑選再沒有選中一個自己人,哪怕是敵對的存在,而是從足夠龐大的NPC數據庫中挑了一個外域的偉大來完成相應的輪次。
肅正遺脈——文明審判者(1號——多斯·格林)
比之前張珂在虛空中碰瓷的那個排位還要靠前,對於其功績跟大衆資料的講述能拉出塞滿一個房間的紙質書本,還不一定夠用。
然而就這麼一個在前一段兒時間還需要百變花樣積攢特效才能具備直視資格的存在,如今在他的手中卻撐不過百輪。
這還是以純粹的搏殺鏖戰來計。
事實上,在確定了下一個對手不足爲奇之後,張珂就已經開始爲最後一場進行鋪墊。
當金色的龍鱗自脖頸生長而上蜿蜒的龍角將額頭包裹之時,濃重的陰雲不知何時覆蓋了頭頂的蒼穹。
剎那間的電閃雷鳴,而後瓢潑大雨滄然而下。
一如奔流的瀑布一般,狂暴的雨幕在天空中連成了一片片密集的水幕,其勢鋪天蓋地,其聲排山倒海。
萬千的事物在此刻洶涌的傾瀉面前都顯的那麼蒼白且無力。
外神也不例外。
片刻功夫便被淹沒的天地徹底化作了張珂的主場,冰冷的雨幕不斷的帶走祂的體力,而滔天的巨浪之後卻有一尊狡詐的游龍借水幕之勢行自己之便。
攜水而至的猩紅戰斧裹挾着幾無可阻擋的暴虐之力,蠻橫的撕開了外神的法術屏障,毫不留情的砸,劈在後者的胸膛。暴虐的力道透體而出,海量的血肉夾雜着內臟撕裂了身軀播撒在茫茫洪厄之中。
而至於外神的反擊隱約間張珂只記得聲光效果還算絢爛,但具體是什麼模樣他卻並沒有看清。
連他血肉的防禦都沒辦法突破,這樣的神術沒有被銘記的必要。
而一如審判者那撞擊在張珂身上後被強大的防禦抵消的自我湮滅的神術,懷揣復仇之心,且興致盎然的被挑中的審判者帶着它的好運一起被張珂踐踏在了茫茫波濤之中。
在外神驚恐而悲憤的目光中,化作一條水蟒的相柳從它胸膛還未癒合的傷口鑽了進去。
一場饕餮盛宴在諸神輕易難以看到的角度精彩上演。
洶涌之下,蒼茫水中,被踐踏束縛的審判者看着那九頭的貪婪魔蛇在祂的身軀中肆意穿行,貪婪而瘋狂的撕咬着祂的血肉。
相柳毒素在這過程中被一併注入,腐化外神的防護方便相柳的吞噬。
但毒素的注入對於被束縛的外神來說卻是一場難以想象的沉痛折磨,那種深入靈魂跟神格的腐蝕是任何存在都難以忍受劇痛,更爲惶恐的是親眼注視着自己的死亡。
跟九州具有深仇大恨的審判者在輪次開始之前仍舊放棄了最後的修改機會。
而心願中的血債血償,最終卻成了對整個肅正的葬送。
至此之後,伴隨着時間的推移,虛空中不再會有人記起那個遵循絕對正義與公平的議會,也不會有人再記起祂這位爲了正義之舉無限奔走的救世偉神。
伴隨着兩滴悔恨的淚水滴落,溶解在洶涌的洪流之中,掏空了腹腔的相柳也轉而盯上了外神柔軟的腦花。
“噗呲.”
一點紅白之物隨着噴濺的暗流淌進了水域之中,但眨眼間便被洶涌的洪厄沖刷的消失不見,只有波盪不休的水面證明着相柳的貪食還未完全結束!
【你擊敗了第三輪的NPC賓客,基於副本相關規則,人物獲得三個自然日的休止恢復(備戰)時間,你可以選擇隨時終止休止期以繼續進行當前輪次的戰鬥,也可以臨時保存副本進行副本外的活動
(注:因當前試煉副本牽扯太多偉大單位,時間無法保持凝滯的緣故,若玩家選擇保存副本,請儘可能安排好外出活動時間,休止期結束半日內遊戲將強行召回玩家)】
【基於副本的相關判定,已從九州/蠻荒池中隨機挑選了人物在該輪次(偉大之戰)的第四位對手:
基於NPC方相關選擇,此戰最高烈度爲死戰(雙方有一方徹底死亡爲依憑判斷勝敗)
你本輪(第四場)的戰爭對手爲:九天玄母天尊(九天玄女)】
“玄女?”
看着視網膜上浮現的信息,張珂收斧的動作停滯了一瞬。
更甚至不只是張珂,伴隨着臨時遊戲面板的提前通告,在場的大部分的賓客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九天玄女?
這可真出乎祂們的預料。
講真,在這之前諸神們有想象過這場大戰會有一些老朋友以託詞拒絕,也會有一些老古董悄咪咪的混跡其中,不論是預備借這場大戰來徹底泯滅九黎餘孽的希望,還是以此跟人族拿個人情,任何的情況祂們都有所預料,但這位別說備選了,甚至就沒人提前想象過祂。
九天玄女,簡稱玄女,俗稱九天娘娘、玄牝氏、九天玄女娘娘、九天玄母天尊、九天玄陽元女聖母大帝玄牝氏,是一位深諳軍事韜略,法術神通的正義之神,也是上古蠻荒時期,最早有記載和戰爭有關的女性神仙。
這位的強大可謂是獨樹一幟!
但她會來也有一定的道理,畢竟當初涿鹿之戰中,除了當事人軒轅跟應龍之外,出力最大,也跟蚩尤敵對最多的便是這位九天玄女。
而作爲名義上的軒轅之師,替有熊氏聯繫四方鬼神串聯說服蠻荒神鬼的存在,在黃帝一系的陣營之中,當算得上保三爭二。
第一毋庸置疑的是應龍,任誰都難以遮擋應龍打遍蠻荒的武力,跟那受不得一點兒委屈的性子。
如此,作爲黃帝陣營的準二號人物,且跟鬼神聯繫緊密的玄女,以當初在涿鹿之戰結束後其率衆神建議軒轅分屍蚩尤以免後患的過往,她跟少尤有仇自是不用多說。
但舊怨歸舊怨,事實是事實。
現如今黃帝登位,執掌蠻荒大權,敬你稱句老師,不尊敬的情況下,所謂玄女跟古神們在軒轅眼中的地位也沒太大的差別。
嗯,這也很是正常,畢竟人王在蠻荒諸神的觀念中就是如此涼薄的性格。
像堯那樣的好人着實是人族祖墳冒了青煙,而像大禹跟軒轅這對兒爺孫用神朝前,不用朝後的姿態纔是正常。
這也算好的了,畢竟不像某顓頊一言不合就掀桌子,亦或是坑貨伏羲,整個蠻荒少有沒被它(沒打錯)坑害過的.
按理說有軒轅在,玄女哪怕心有擔憂也沒機會趕來纔對;更何況,玄女本身是崑崙山一脈的古神,屬西王母管轄,且與西王母有師徒之實。
哪怕不看軒轅的面子,僅以西王母跟少尤的關係,玄女都不至於如此突兀纔對。
更甚至是四輪之中,唯二出現的死鬥!
另一個還是族譜都被皇天后土聯手揚了的肅正餘孽,足可見這道提醒對在場的諸位來說究竟有多震撼了!
是,大家是巴不得少尤死在這裡,倘若像顓頊一樣當半個殘廢不再有上升的希望祂們也能接受,但大家誰也沒想着在這第一輪就動手。
這一對一單挑光明正大的不是純落人口舌麼!
先不提祂們有沒有把握能拿下這洶洶而來的九黎餘孽,哪怕能拿得下,也得防備那好似毒蛇一般潛藏的求援機會,而既然這玩意兒之前沒人能消耗得了,那放他少尤一馬又有何妨?
還是大家太正直了道德底線比較高,不願意如此欺負一個小年輕;絕對不是擔心真動手後,人族會氣勢洶洶的抄了祂們的老家
嗯,相比之下,後兩輪的雙方戰場,多人大戰操作空間就大的多了,混亂的戰場中,很難言究竟是誰下的黑手,而人族也無法將責罰直接落到衆人頭上。
畢竟,死了的天才不是天才。
即便少尤再怎麼優秀,除了那逃出鎮壓之地的蚩尤刑天會鬧點兒動靜之外,人族的怒火祂們有足夠的經驗跟方法去應對,但是現在.
玄女的突然下場是誰都沒想到的。
但沒人會懷疑玄女的力量跟態度,且一向交好的黃帝一脈跟崑崙翻臉也是祂們這些大衆所樂於見到的。
但奈何這遊戲該死的機制杜絕有參戰想法的存在們進行面對面的交流。
如此,哪怕諸神再怎麼心情激盪,在沒辦法跟其他人分享的情況下,也興奮不了一會兒便逐漸趨於平淡。
而唯有張珂眯着雙眼看着視網膜上的信息面色始終平靜似水。
“九天,玄女?”
他知道只要現在自己動用權限外出的話,立馬就能見到等在天庭之內的一大票後援,但那沒什麼意義。
在遊戲的預告信息浮現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經塵埃落定,再沒有轉圜的餘地。
如此,與其去聽老登們嘰嘰喳喳之後還得回來大戰一場,倒索性不如不去,這樣也免得某些人說些不耐聽的話,畢竟人家選的死鬥,他沒有舔着臉皮放對方一馬的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