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計議
那股靈力之磅礴深厚，實是超過在場焚香谷衆人的想象。
他們亦是威震一方的人物，自詡道法精深，見識廣博，然而在他們這一生的經歷中，卻從未見過如道玄真人這般高人。
須知，他們在場的可是有兩位數的人在，每一位，都是焚香谷的底蘊，可這麼多人，在那股子靈力之下，卻是根本不值得一提，縱然裡面有人下意識的動用靈力抵抗，可在那股子強橫靈力下，依然是身不由己的直起了身子。
這道玄真人，當真是無愧天下第一人的稱號，一身道行，如淵如海，深厚的讓人可怕！
難怪，谷主會如此低三下四，領着他們上門賠罪道歉。
衆人此刻開始理解起雲易嵐的做法起來，面對如此可怕的人物，暫時低一低頭，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太清境界！
相比於他們的情緒，雲易嵐更是驚駭莫名。
毫無疑問，這必然便是青雲門那太極玄清道所記載的太清境界！
相當於他們焚香谷的玉陽境界！
只可惜，青雲門的太清境界，終究是有人踏入，而他們的玉陽境界，自從創派以來，還未曾有人突破過此境，至少宗門典籍上的記載，是一個人都沒有！
這種力量，實在是太過於強大，太過於可怕，沒有踏入那個境界的人與之相比，便是小孩子與大人的差距一般，縱然是他距離那個境界只差了一絲！
玉陽境界，務必要入玉陽境界！
雲易嵐暗暗咬牙，心裡頭滿是對道玄真人的羨慕和嫉妒。
想要壯大焚香谷，想要壓過青雲門，非得踏入此境不可！
“真人道行已通天人，雲某佩服。”
雲易嵐壓下心裡頭的種種情緒，笑着拱了拱手，隨即道：“不過，那玄火鑑事關我焚香谷命脈，是斷然不能流露在外的，否則，雲某九泉之下，怕是也無顏再見谷中祖師，而想來……”
他頓了一下，含笑看過在場一衆青雲首座長老，道：“想來青雲門正道魁首，兩千年聲威，當是天下各派典範，絕不會貪圖一件小小的玄火鑑。”
青雲門高人不傻，結合道玄真人的表現，他們已然猜了出來，這裡面的事情並不簡單。
雖然不知道俱體的來龍去脈，不過此時再聽雲易嵐所言，總覺得有幾分淡淡的威脅和逼迫。
這是要拿青雲門的名聲，逼他們硬還玄火鑑麼？
這內裡到底是怎麼一通事？
那莫離，如何還能現在都不現身？
……
種種念頭，劃過心間，只是道玄真人沒有表態，誰都不敢再說話，只靜靜看着場中局勢。
道玄真人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玄火鑑乃是貴谷至寶，我等又豈會不還，只是雲谷主來的不巧，那玄火鑑被離兒隨身帶着，他如今閉關數月，一時半會間，卻是絕難出關，便勞煩雲谷主再等一等。”
“等到過一段時日，老道自會令離兒親自送還玄火鑑，並上門致謝。”
說到致謝二字，這老道的語氣明顯加重了幾分，顯然別有意味。
而云易嵐和一衆焚香谷長老聞言，都是忍不住心中顫了一顫。
那小子還要上門？！
只這一次，便是讓焚香谷損失如此慘重，非但讓九尾天狐那妖孽走脫，日後平白要生出許多事端，還讓上官策、賈笠慘死，上官策可是焚香谷的一根定海神針！
雲易嵐一臉苦笑，道：“那倒卻是不必了，我等既然來了，還是將玄火鑑迎回去的好，不勞煩莫師侄再走一趟。”
“雲谷主此言何意！”
水月身後的蘇茹再也忍受不住，一步邁出，冷聲喝道：“莫非是要離兒破關而出，送還玄火鑑？！”
雲易嵐見得驟然間一名中年美婦出聲呵斥，不禁愣了一愣，以他焚香谷谷主的身份，與道玄真人說話之際，誰敢插話？
水月大師倒也罷了，他聽過對方几許名頭，知曉其人如今執掌青雲門刑罰大權，實是自道玄真人之下的第二號人物，等同於他谷中的上官策。
可這名中年美婦又是誰？
他雖然登門賠罪，可也不能任人羞辱！
一念至此，他臉上已經掛上了一絲冷意，看向道玄真人，道：“敢問這位是？”
“讓雲師兄見笑了，這位是蘇茹蘇師妹，乃是大竹峰田師弟的結髮愛妻，亦是離兒的師孃。”道玄真人笑着解釋道。
蘇茹出聲呵斥，正是他樂見其成。
“原來是蘇師妹，想不到田首座竟然有這般好福氣，娶了一位如此嬌妻。”雲易嵐大聲稱讚道。
蘇茹早年雖是門中英才，但是那個時代，青雲門所有人的光芒，俱都被道玄真人和萬劍一兩位絕世人物的風采所掩蓋。
而等正魔大戰後，萬劍一離奇亡故，道玄真人接任掌門，其餘弟子雖有出頭之地，但蘇茹卻嫁給了田不易，一心一意的在大竹峰上相夫教子，根本不曾下山走動，連那一柄墨雪神劍，亦是塵封三百年未曾出鞘過，雲易嵐當然不可能認識她。
而云易嵐雖然心中不快，此時此地卻也不會發作，此處並非焚香谷，兩派衆目睽睽下，他總要有幾分氣度。
況且，這女子還是那莫離的師孃。
一想到那青衫負劍，英氣灑然的少年身影，雲易嵐心中便是又恨又妒，恨的是那莫離如此與他們焚香谷爲難，而妒的則是，青雲門竟然收了這般一個天驕英才，爲何他們焚香谷便沒這般氣運！
難道真如那青雲門創派祖師青雲子所言，這青雲七峰，獨佔神州浩土氣運，是一處大福源之地？！
“雲谷主，閒話休說，難道閣下不知，閉關之時最忌諱攪擾，若是行功到關鍵時刻，極有可能走火入魔嗎？！”
蘇茹高聲道：“難道爲了玄火鑑，你便要壞了我家離兒的修行？！”
雲易嵐哈哈一笑，道：“倒也並非如此，卻是不曾想到那位莫師侄竟然閉關了，我等斷無耽誤他修行之意。”
“只不過，此番雲某興師動衆，前來青雲門迎回神器，若是無功而返，只怕，谷中弟子多少都會心中不滿。”
“是以……”
他看向道玄真人，道：“是以雲某想着，便與一衆師兄弟們在青雲山上盤桓幾日，等着哪位莫師侄出關，道玄真人想必不會拒絕吧？”
此言一出，道玄真人心裡頭更是冰冷。
好嗎，當面強逼不成，還賴着不走了？！
那玄火鑑，當真是老道不願意給你們？！
想到當初莫離奉命前去送還神器，卻被上官策追殺的一幕，他心中便是一陣無名火起。
給你留體面伱不要，那便別怪我無情了！
他腦海中思慮着要如何揭穿對方的真實面目，將此件事的始末盡數都說出來，卻又覺得有些不合適。
倒不是他心軟，而是焚香谷需要這一份體面。
到底是八百多年的交情，到底是同爲正道三大魁首，這雲易嵐老兒，瞧着也快入土的模樣了，爲了焚香谷，還如此低三下四不要臉面……
道玄真人有了一絲絲心軟。
罷了，那玄火鑑總是要歸還給對方的，只是早晚而已。
這般想着，他眸光堅定了起來，思慮之間，已然有了法子。
“雲師兄不必如此。”
道玄真人面無表情的道：“你到底是一谷之主，屈尊降貴來我青雲迎回寶物，我等又豈不知你的誠意，只是，離兒確實在閉關，多有不便。”
“那一件寶物，乃是離兒偶然所得，其中緣由，想必你也清楚，何時歸還，如何歸還，總要問問他的意見，我等不好直接做主，而焚香谷事務繁雜，我等亦不好久留雲師兄。”
“眼下我有一個法子，不知雲師兄可願意聽一聽？”
“真人請講。”雲易嵐面帶喜色的道。
道玄沒有一下子回絕，便代表他還是有希望的。
玄火鑑啊！
想到這件寶物所代表的含義，想到祖師留下的記載，他心中便有幾分悸動。
那是焚香谷崛起的機會，是未來壓過青雲門的最大依仗，只有藉助玄火鑑，他們才真正有可能徹底發揮出八兇玄火法陣的威能，掌控那上古巫族傳說之中的天火力量！
“老道遣人去問離兒一聲，他若願意歸還，便請雲谷主留下一人在我青雲門等候，日後自有此人將玄火鑑帶回焚香谷中，他若是不願，那我等再從長計議，如何？”道玄真人一副好商量的口氣道。
雲易嵐心中不由得一緊，對方說的簡單，可若是不願意，那又該如何從長計議？
說白了這是青雲門，以那小子的道行，還有這麼多的青雲弟子長老撐腰，他又能拿對方怎麼樣？
“不知這從長計議，又是怎麼個計議法，事關重大，還請真人提前說個一二，以免待會手足無措。”雲易嵐說道。
青雲門衆人臉色一下子變的不好看了，這雲易嵐，未免太不知好歹了，這幅模樣，是逼着他們歸還玄火鑑呢！
雖說，此物確實是歸焚香谷所有，可是以道玄真人的身份，已然露出了應允歸還之意，還要咄咄逼人，焚香谷未免也太將自己當一回事了！
道玄真人倒並不惱怒，或者說，將心中的怒意壓了下去。
他平靜的看着雲易嵐道：“老道觀雲師兄愛徒燕虹師侄女，資質品貌，都是一時之選，或許留在我青雲山上，卻能使我兩派親密如往昔纔是。”
燕虹？
雲易嵐意外的看向自己的弟子，那穿着焚香谷制式紅袍的美麗女子，嫵媚的面容上滿是不解，不明白道玄真人爲何將話題放在了她身上。
“想不到，我這徒兒，竟然能入道玄真人您的法眼。”
雲易嵐笑着說道，心裡頭一陣輕鬆，他哪裡不明白對方的暗示。
雖說洵兒道行被廢，他膝下就這麼一名弟子，甚至是，未來的焚香谷主之位都要由對方繼承，可若能與青雲門結成秦晉之好，還是與那名驚才絕豔的少年，他心裡卻是千百個願意。
這個從長計議法，當真是計議到了他的心裡，只要此事一成，玄火鑑的歸屬自然不必操心，甚至是，焚香谷還會從中得到極大的好處！
這一刻，雲易嵐還真有點希望莫離不會答應歸還玄火鑑了。
“那便一切聽真人的安排就是。”雲易嵐笑道。
道玄真人道：“蘇師妹，就煩你走一趟吧，只要離兒不是在閉死關，便請你問問他的意見。”
閉關並不是不能攪擾。
這一方世界，修行之人雖能出入青冥，卻終究做不到餐風飲露，不食五穀。
強如道玄、莫離等人，依舊要按時吃飯，可能因爲道行高深，有靈力補充，他們一餐吃的少一些，或者堅持的久一點不會餓，但終究是要吃的。
所以，縱然是閉關不出，都會有人每日送上食物清水。
太極玄清道又是正宗的玄門上乘法訣，只要不是正在破境的關鍵時刻，當然能夠開口說話，又哪裡會那般容易就走火入魔？
蘇茹雖然心中不願意，但既然是道玄真人吩咐，也只能行了一禮，應了聲是，隨後駕馭飛劍，朝着大竹峰而去。
她一路飛回峰上，心中懷着要事，縱然看見宋大仁等在偷懶玩耍，亦沒有說一句話，而是直奔太極洞。
這太極洞幽深狹長，四通八達，安靜無比，內裡分佈了數十個房間，此刻，卻只有兩間被啓用。
兩間都被禁制牢牢封鎖，若非裡面的人主動出來，外人是絕難破壞進去，甚至是，連聲音也一絲一毫都傳不進去。
蘇茹每日安排弟子給田不易和莫離送飯，當然知曉他們兩人都在何處閉關，順着一處岔道走了許久，停在了一處房間前。
她手掐一道法訣，以特殊的姿態，輕輕在那禁制上點了三點。
當下，那禁制微微顫動起來，發出嗡嗡的輕鳴之音。
若是內裡之人，未曾進入物我兩忘的閉死關狀態，察覺到這輕微動靜，自然便會迴應，而若是封閉五感六識，一心一意的破關，那便不會迴應。
蘇茹更希望是後者，這樣便可讓那雲易嵐無功而返！
不過，就在她剛剛觸動禁制後，內裡便傳來了一道溫潤的聲音道：“什麼人，可有要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