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師弟,這是血海深仇了。”
祝珏帶着吳道安落回青年身後,低聲提醒了一句。
既然已經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那自然要不留一切後患。
那位青丘老祖,必死無疑。
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絕不能退縮。
但怎麼個殺法,他們暫時還沒有思路。
“老祖神智還不太清晰,想要趕過來,至少需要兩日功夫。”
“除夜叉法相以外,我們還帶來了另外兩尊金身,你根據情況隨意指揮便是。”
祝珏說罷,又見天際落下兩道身影。
看着年紀頗大,皆是陌生面孔。
兩人站在沈儀身後,同樣是一副聽候差遣的模樣。
觀其修爲並不雄渾,僅是混元境而已。
但兩人面對兩尊化神境狐妖的隕落,仍能保持鎮定,想必手段不凡。
“沈道兄,好重的殺性。”
最後趕來的是唐元,他感嘆了一句,卻並未有替狐妖們抱不平的意思。
畢竟青丘是帶着取代大幹的意思而來。
對於任何勢力而言,這都是無法容忍的事情。
沒有實力也就罷了。
現在看來,有了沈儀撐腰,大幹雖比不上梧桐山和玄光洞,但也絕不是一般的勢力能夠挑釁的。
只不過。
“你別怪我多言。”
唐元走至沈儀身旁,低聲道:“雖然惹怒千妖窟的是聶真人,但畢竟需要庇佑的乃是大幹,梧桐山一衆前輩前往千妖窟,也是冒了極大的風險。”
“現在正是急需用人的時候。”
“你這般殺戮,或許會引得我師尊不滿。”
三尊化神狐妖對清風真人來說,其實壓根算不得什麼。
但只要它們願意聯手抵抗千妖窟。
至少能攔下兩尊妖皇。
梧桐山弟子修爲雖強,但人數實在太少,都是心高氣傲之輩,誰願意整日到處奔波,去替別的勢力鎮守一地。
沈儀把排憂解難的狐妖斬了。
卻又補不了那個窟窿。
若是因此得罪了師尊,到時候大幹再出什麼問題,可就沒那麼容易請來援助了。
別的不說,就說青丘這事情。
要是梧桐山不肯出面,哪怕皇城穩固,這九州早就大亂起來。
“還有那位青丘老祖,真動起手來,就算比不上青翎妖皇,但也是同境界的強者……你要多加小心。”
沈儀對唐元有救命之恩,但上次遇到青翎妖皇時,唐元也是毫不猶豫的伸出了援手。
然而這次情況不同。
他不可能去違抗自己的師尊,這種事情還是提前說清爲好,免得傷了感情。
“我明白,多謝。”
沈儀睜開眼眸,輕點下頜。
聞言,唐元也是朝着四周看去,在心裡默默掐算着大幹的勝機。
哪怕把所有的金身法相都算上。
以沈道兄剛纔表現出來的實力,距離化神中期仍舊有很大一段的差距。
除非,能把武廟老祖請來。
只希望時間還夠吧。
就在這時,他腰間忽然有東西閃爍起來。
唐元臉色微變:“壞了。”
他只來得及給沈儀使了個眼色,便祭出滾燙烈焰,在其腳下化作熾熱的雲彩。 隨即騰空上天,掠出百里有餘。
只見其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舉過頭頂:“記名弟子唐元,恭迎師尊大駕!”
在他洪亮的聲音中。
有青雲自遠方不急不緩的飄來。
面容稚嫩的少年負手而立,道袍紋絲不動,手持柺杖的老人佝僂的立在他身後,滿臉恭敬之色。
“清風真人放心,我等定然全心全意助大幹抵抗妖魔,絕無絲毫懈怠,萬死不辭。”
“嗯。”
清風真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對於這羣狐狸的鬼話,他是一個字都不相信,只是懶得拆穿罷了。
梧桐山正好缺人。
青丘目前隱隱有了值得一用的資格,僅此而已。
“起來吧。”
青雲掠過唐元身旁,清風真人略微點頭。
對於這個記名弟子,他還是非常滿意的。
倒不是因爲天賦。
主要是自己在梧桐山就扮演着跑腿小廝的角色,整日給聶師兄收拾麻煩,而這小徒弟別的不會,脾氣倒是和自己一樣軟弱。
無論事情多麻煩都不會有半句怨言。
就像今日這事情。
若不是有對方,自己還得着急忙慌的趕過來,哪有現在那麼愜意……
等等。
清風真人忽然抽了抽鼻尖。
他嗅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而且隨着離器宗越近,這腥氣正迅速變得濃郁起來。
那羣狐狸,應該不至於敢駁了自己的面子吧?
念及此處,少年蹙眉朝身後看去。
卻見拄拐老人的臉皮已經抖動起來,握住柺杖的手掌更是抖似篩糠。
皮膚間有絨毛長出,腦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了一顆狐狸首級。
“真人……真人!這是何意啊?!”
它眼中猩紅閃爍,卻還是努力的將妖氣按了下去,發出一道顫抖的問話。
清風真人尷尬的收回目光。
自己好像猜錯了什麼。
他趕忙踹了一腳唐元:“問你話呢,這是何意?”
唐元趕忙躬身:“沒什麼大事,弟子已經替大幹和青丘講明白了,它們都挺和氣的……就是後來它們非要找人尋私仇,結果還沒打贏,損傷了不少。”
聞言,清風真人又踹了他一腳:“到底損傷了多少。”
“應該……應該死完了吧。”唐元吞吞吐吐回道。
“壞了。”清風真人暗叫不妙,再次轉身看去,這老狐狸該不會覺得是自己故意拖着它,然後安排人伏殺了它的子孫吧。
要是這樣,自己今天豈不是又要再造下一樁殺孽。
“……”
拄拐老狐狸顯然是連猜都不敢往這方面猜。
它只是緊緊的盯着大幹所處的山頭,盯着那道盤膝而坐的身影。
一雙眼眸早已猩紅如血。
它在對方身上嗅到了青丘族譜的味道。
下一刻,有浩瀚之力落在了它的身上,將其定在原地。
“別急啊,我先去問問。”
清風真人隨手搖了搖鈴鐺,順便安撫了對方一下。
“嗚!嗚!”
青丘老祖努力轉動着眼珠子,恨不得生撕了這少年,卻又完全不敢透露出情緒。
對方殺了自己的族人,然後先把自己控制起來?
這他媽到底是哪門子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