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親王哭喪着臉道：“老千歲，我不也是沒有辦法嘛，咱們皇甫家一向是男丁興旺，衆多叔伯兄弟中，也沒有多少女兒，偏就我得了一個寶貝女兒，年齡又合適……”
“那也不成，宗親中沒有合適的，那就選不是宗親的好了！”恭親王開口決斷。
皇甫川沉默地看着這一幕，眉頭緊鎖。
恭親王轉而對皇甫川道：“皇上，老臣說的話，句句屬實，既然已經發願，阿絮也很快要滿十五歲了，自然要去廟裡還願的，二十歲之前，都不能嫁人！”
皇甫川蹙眉，問：“此事關係到天啓北境的安寧，難道就不能有什麼法子變通一下嘛？”
“那皇上以爲，這事兒還能跟西王母娘娘打商量？”恭親王問。
皇甫川一時被問住了，要他去打商量，他跟誰打商量啊？
西王母娘娘又不是他母后，他去說一聲便可以了。
“既然這樣，皇上，您不妨考慮蘇相的建議，還是讓天香郡主去和親吧！”
瑞親王站出來說話了。
皇甫川擰眉，他當然也想到了，可是他心裡仍舊不願意更改聖旨。
恭親王聽了，問：“天香郡主？可就是之前被太后冊封，上了宗牒的那位蘭姑娘？”
“正是！”瑞親王笑着道。
恭親王點頭，道：“那不是很好嘛，看來太后還是有先見之明，知道我宗室中少有女子，能封幾個異姓女子爲郡主，這關鍵時刻就大有作用了！”
“可是……老千歲，那天香郡主之前被朕賜婚給了攝政王！”皇甫川道。
恭親王蹙眉，問：“皇上之前不是已經把唐家的閨女賜婚給了攝政王嗎？怎麼又賜婚了？”
“是賜給攝政王當側妃的！”皇甫川回答。
恭親王擰着眉頭，滿臉不贊同，道：“這可就有些胡鬧了，聖旨賜婚，那是何等尊榮？就算攝政王再勞苦功高，也斷沒有讓皇上賜婚兩次的道理，更何況只是個側妃……”
皇甫川臉上不好看，卻還要強辯道：“攝政王功在社稷，朕賜婚兩次也不爲過！”
“話雖如此，但既然關係家國天下，相信讓攝政王禮讓一下也無不可，他既然一心爲了江山社稷着想，難不成還要讓皇上爲難嗎？”
恭親王這會兒倒是把事兒都推到了蕭錦曄頭上，認爲只要蕭錦曄願意讓一讓，這事兒便可以成了。
太傅見皇上爲難了，立刻上前堆滿笑臉對恭親王道：“老千歲，話不能這樣說，哪有讓妻的道理呢，這樣讓攝政王沒臉，怕要傷了功臣的心啊！”
皇甫川正欲點頭，覺得太傅言之有理。
沒想到恭親王卻道：“哪裡是讓妻了？側妃也不過是個妾罷了，本王又沒讓攝政王把王妃讓出去！”
“老千歲言之有理，本王當初也是這個意思，天香郡主好歹也是太后冊封的郡主，身份不凡，與其去做攝政王的妾，不如去做漠北王妃！”
瑞親王適時補了一句，恭親王讚賞地砍了他一眼，道：“還是瑞親王有見地！”
恭親王這麼一說，朝臣們也紛紛點頭，覺得的確如此。
堂堂郡主去做王爺的妾，哪怕是攝政王的妾，不還是個妾嗎？
讓妾，和讓妻可是兩種意思。
男人們心中，自然還是妻子更尊貴重要，妾室不過是個玩意兒，喜歡就多納幾個放在屋子裡，只要有銀子養着便可以。
不喜歡就隨時可以丟棄，多少人家把不受寵的妾室掃地出門，甚至賣去牙行的也不是沒有，更有那些風流的，甚至把自己的美妾互相轉送的。
只是達官顯貴們到底拉不下那個臉而已。
妻子就不行了，奪妻之恨，堪比殺父之仇啊……所以一開始大家不贊同皇上改聖旨，將天香郡主送去和親，多半還是沒轉過彎來。
覺得既然已經賜婚給了攝政王，這再轉送去和親，必然讓攝政王顏面無光。
“皇上，臣認爲老千歲言之有理，天香郡主既然有幸以平民身份被冊封爲郡主，就理應爲國效勞！”
“相信攝政王也不會計較此事的！”
皇甫川終於被逼到了不得不答應的地步。
但此刻，他還是不願意當着這麼多朝臣的面就妥協了，他已經到了要面子的年紀了。
“此事容朕再斟酌斟酌，退朝吧！”皇甫川幾乎是逃也似地跑了。
朝臣們面面相覷，都有些懵。
蘇君清出面解圍，道：“相信皇上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衆位同僚就先散了吧，明日早朝再敘！”
百官這才退散了。
蘇君清走向恭親王，道：“老千歲一出馬，果然不同凡響，微臣佩服！”
恭親王板着臉，道：“本王也是爲了皇甫家的天下着想，皇甫家能坐江山之主，可離不開神靈保佑，怎麼能隨便褻瀆神呢？阿琦，你可不要犯糊塗，等阿絮滿了十五歲，你要親自將她送去西王母廟的！”
寶親王拱手道：“若是皇上不讓絮兒去和親，我自當帶絮兒去還願，本來我也沒有打算讓絮兒二十歲之前出嫁的！”
“嗯，那就好，放心吧……皇上是不會做出背神之事的，西王母娘娘法力無邊，若真惹怒了西王母，咱們皇甫家可要遭報應的！”
恭親王一臉嚴肅地道。
這話一出，幾乎嚇得在場幾個人都失了聲，也就老爺子敢說這種話，別人說了，恐怕要禍從口出了。
皇甫川回到後宮，立刻就永樂宮找太后了。
太后早一步得知了恭親王在早朝說的事兒，心頭一陣窩火，就知道寶親王肯定會想辦法阻止自己女兒和親，沒想到他一出手就這麼狠。
竟然擡出了老千歲，還擡出了西王母娘娘。
其實說起這西王母娘娘，倒真是和皇甫家有些淵源，傳聞皇甫良的母親上官氏之前一直無法懷孕，看了多少大夫都無濟於事。
上官氏便去西王母廟裡求西王母娘娘保佑，沒成想當月就有了身孕，足月後誕下皇甫良。
誰知道，日後皇甫良竟然一飛沖天，成了天啓朝的開國皇帝。
這一下，西王母在皇甫宗族中的聲威那是非同小可，連宗廟裡都供着西王母娘娘的神像。
所以別的神靈或許還沒那麼大的威信，可是老千歲擡出了皇甫家公認的大神西王母，那真是沒有迴轉的餘地了。
“母后，此事怕是不行了，只能修書一封去漠北，讓攝政王上個摺子，主動請朕收回賜婚旨意！”皇甫川道。
這事兒還必須要蕭錦曄主動才行，否則皇上就成了朝令夕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