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茗悠走進屋子裡去了。
秦嬤嬤轉朝外面走。
外面圍了院子，是看不到裡面的，秦嬤嬤去開了院門，石榴站在那裡。
“嬤嬤！”石榴欣喜地喊道。
秦嬤嬤的臉色稍嫌平淡，道：“是石榴啊，許久不見了，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嬤嬤，我是來找王妃的！”石榴激動地道。
秦嬤嬤微微蹙眉，道：“王妃？哪裡還有什麼王妃，王妃死了有一年了！”
“我知道那是假的，王妃在裡面嗎？”石榴伸長脖子，朝裡面張望。
秦嬤嬤搖頭，嘆息道：“石榴，我們小姐到底沒有能夠救回來，已經沒了，回到唐家之後就沒了！”
石榴震驚地看着秦嬤嬤，難以置信地道：“不會的，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她傷的太重了，又一路顛簸，本就身子不好，無力迴天！”秦嬤嬤道。
石榴眼淚刷地就掉下來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捂着臉痛哭起來。
“別哭了，人都沒了，哭有什麼用呢？”秦嬤嬤嘆息着，其實打心裡，秦嬤嬤還是埋怨石榴她們的。
當初離京的時候，秦嬤嬤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們四個守好唐茗悠，不能讓她胡鬧，更不要讓她受傷。
可是最後，她從京城接到消息返回唐家的時候，唐茗悠卻成了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縱然知道石榴她們也是聽命行事，可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小姐在她們眼皮子底下被迫自盡，這口氣到底難平的。
石榴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石榴，你收收眼淚吧，別哭了！”秦嬤嬤無奈地遞上了帕子，讓她擦眼淚。
石榴搖頭，道：“嬤嬤……嬤嬤……對不起，我……我沒有護好王妃！”
“罷了，怨不得你，不過是她自己命薄而已，你若還有心，就去她墳前上柱香，也不枉費你們主僕一場！”秦嬤嬤想把石榴打發走。
石榴問：“王妃真的死了嗎？”
秦嬤嬤點點頭，沒有說話。
石榴道：“原來一切都不能挽回了嗎？怎麼會這樣呢？”
“你來找小姐，是爲了什麼事？”秦嬤嬤到底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石榴這才抹了抹眼淚，道：“我是來求王妃回去的，王爺他已經快不行了！”
秦嬤嬤震驚地看着石榴，問：“你說什麼？”
“王爺快不行了，自從回京之後，王爺就將逐漸將權力移交出去，可是他的病卻越來越嚴重！”石榴說着又落淚了。
秦嬤嬤皺眉，問：“王爺的病越來越嚴重，他的病不至於會死的吧？”
“事情比從前王妃預料的還嚴重，王爺常常會昏睡，一開始還是一兩天，後來常常十天半個月都昏睡不醒，身體越來越差，御醫過來看了，也查不出原因，開了許多藥也不見效，這一次已經昏睡了一個月了，縱然用人蔘吊着，也不是長久之計，大夫說如果再不醒來，怕是醒不了了！”
石榴一邊說一邊哭。
秦嬤嬤卻問；“那你來找我們小姐又能如何呢？小姐也不是大夫，救不了他，就算能救，她也已經不在人世了，無能爲力！”
那時候可是蕭錦曄親口宣佈的她的死訊，喪禮也是他命人辦的。
一切都是他的選擇。
石榴道：“我想到王妃當年用催眠術說可以治療王爺，以爲她會有辦法的，我知道王妃肯定不會原諒王爺，但……但也肯定不希望王爺死！”
唐茗悠在屋子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口猛地痛了一下，竟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石榴聽到這聲音，看着秦嬤嬤，顯然，她已經覺察到了，屋子裡還有別的人。
秦嬤嬤臉色稍嫌尷尬，但還是道：“你走吧，我幫不了你，也幫不了你們王爺！”
“王妃……她還在對不對？嬤嬤，你不要騙我！”石榴懇求道。
秦嬤嬤抿着嘴，最後還是道：“就算她還活着，和死了又有什麼兩樣，她如今連自己好好走路都不行了，還有什麼辦法救你們家王爺？”
“讓我見見王妃吧，求您了！”石榴跪下來。
秦嬤嬤卻還是硬着心腸拒絕道：“石榴，你走吧，別爲難我了，我們小姐會變成這樣是爲什麼，你心裡清楚得很，我們沒有資格去向攝政王問責，可到底也不會感激他，更不會再想與他牽扯上關係，我們小姐不欠他的！”
石榴哽咽着點頭，道：“我懂，我都懂，是王爺負了王妃，可是他也是有苦衷的，王爺也不想的！”
“他不想的，都讓我們小姐差點兒在江南丟了一條命，如果他想，我們唐家一門都要死無全屍吧？”秦嬤嬤微帶諷刺地道。
石榴道：“王爺不會那麼做的，他也是真心愛着王妃的，只是……只是他心裡的傷太深了，可他最後還是選擇了保護王妃啊！”
“是嗎？那還真是要多謝他了，幸好有他護着，我們小姐如今才變成了真正的病秧子，每天都要灌幾碗藥，瘦的彷彿一陣風都能吹跑了，都是拜他所賜，他如今變成這樣，想來也是天理循環吧！”
秦嬤嬤本不是個尖酸刻薄的人，可是蕭錦曄傷到了唐茗悠，便觸碰了她的底線，讓她恨不得去與他拼命纔好。
石榴的臉色蒼白，知道秦嬤嬤是不可能原諒他們的。
“王妃……王妃……求您出來見一見石榴吧，求您了！”石榴只好在外面高聲喊唐茗悠。
秦嬤嬤趕緊阻攔，道：“別大呼小叫的，小姐身子弱，你再嚇着她！”
“嬤嬤……就算王妃不想救王爺，但好歹……好歹去見他最後一面，我知道的，王爺一直都很想她！”石榴砰砰砰磕了三個頭，磕得頭都開始流血了。
秦嬤嬤趕緊拉住她，道：“石榴，你這是做什麼啊？你想在逼死小姐嗎？她醒來這些日子，從來不肯提一句王爺，她的心……已經被傷透了啊！”
“王妃……”石榴擡起頭來，看到唐茗悠緩緩地走出來，臉色蒼白，弱不禁風的樣子，實在和從前差了太多。
唐茗悠看着她，微微點頭，道：“起來吧！”
秦嬤嬤見她出來了，趕緊跑過去，將她扶着，責備道：“怎麼出來了呢？你到底心太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