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得知是“竹夫人”送來的銀子,一時間感慨萬千,道:“竹先生真是慷慨之人,連夫人都這般樂善好施,真是令我等敬佩!”
“大人,那還要不要將竹夫人的名字寫在功德榜上?”
秦昊搖頭,道:“不必了,竹先生是個淡泊名利的人,他不願意招搖,咱們也不能違揹他的心意,就把這兩筆善款來源記成無名氏吧!”
秦昊考慮到唐茗悠之前的話,還是決定尊重她的想法。
“因爲竹先生一句話提醒,纔有了這樣的改變,我真是要好好感謝他!”秦昊自言自語道。
秦昊以爲,一切都會如他預想的那樣進行,因爲他的努力,將會改變官府在百姓中的形象。
可是他不知道,一場陰謀也正在醞釀,並將給他帶來沉重的打擊。
風雨似乎就是一夜之間爆發的。
秦昊一連多日都把精力放在了西城貧民身上,不遺餘力地想要幫助他們,想盡可能地多做一些,不能辜負那些慷慨解囊的善人,更不能辜負對他寄予厚望的攝政王。
可是他畢竟只是rou體凡胎,不可能時刻都盯着這件事,總有疲憊的時候,也要休息,也要睡覺吃飯。
就在秦昊忙得精疲力盡,快要病倒的時候,噩耗傳來了,讓他驚得從牀上跌下來,差點兒撞破腦袋。
“你說什麼?善款被盜?”秦昊從地上爬起來,一下子竄到來報信的賬房面前,揪住他的衣領,激動地問。
賬房先生是個四十多歲的人了,姓張,叫張順。
張順被秦昊嚇到了似的,道:“是啊,大人,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那幾個負責看管善款的衙役被人打暈了,庫房再次被盜了!”
秦昊心跳如擂鼓,面色忽青忽白,眼神變得極爲陰沉。
“是誰,到底是誰?”秦昊咬牙切齒地吼道。
張順搖頭,惶恐地道:“小人不知啊,庫房的鑰匙,小人每晚都會送到您手裡,小人什麼都不知道啊!”
秦昊經過他這麼提醒,趕緊轉頭到枕頭底下摸了摸,果然摸到了那把鑰匙。
存放善款的庫房,只有這一把鑰匙,若想打開存銀子的鐵箱子,也只有用這把鑰匙。
那些盜賊,是如何盜走銀子的呢?
秦昊冷汗淋漓,他覺得,自己身邊可能出了什麼內鬼了,也許是趁着他熟睡之際,盜走了鑰匙,又原封不動地送回來。
這樣的猜想,讓他心裡無比的憤怒和恐懼。
如果是這樣,他如何對得起江南的百姓,如何對得起西城那些還在等待救助的貧民,如何對得起竹先生呢?
秦昊滿腹自責和痛苦,恨不得將盜賊抓來亂棍打死。
“查,給我追查,無論如何都要將善款追回!”秦昊惡狠狠地喊道。
張順道:“那幾個衙役已經被抓起來了,還在等大人問話!”
秦昊雖然很憤怒和慌張,但還是極力維持着冷靜,他必須要追查清楚,亡羊補牢,爲時未晚。
可是秦昊並未能查出任何蛛絲馬跡。
他不知道自己身邊都是些什麼妖魔鬼怪,也不知道誰說的話是真,誰的話是假。
就在秦昊一籌莫展之際,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送給貧民的藥裡摻了假藥,喝死了好幾個重病患,還有幾個病情加重了。
送的米麪裡也發現被摻了餵豬的米糠。
一時間,江南城再度沸騰了,這一次不是人人豎起大母指交口稱讚,而是充滿了唾罵聲。
唐茗悠也在第一時間聽到了這個消息,頗爲震驚。
“怎麼會這樣呢?”唐茗悠不知道善款被盜的事兒,因爲秦昊爲了追查盜匪和銀子,暫時封鎖了消息。
但是藥材摻假和米麪摻米糠的事兒,還是傳得沸沸揚揚。
“大家都在說,是秦昊中飽私囊了,他假慈悲,真騙錢!”石燕將外面的傳言告訴唐茗悠。
唐茗悠皺眉,道:“秦昊不像是那樣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爺,您不也就見過他兩次嗎?”石蜜道。
唐茗悠搖頭,道:“他是那位爺選中的人,他不會看走眼的!”
石榴也趕緊幫腔,道:“就是,那位爺看中的人,怎麼會是這種貪贓枉法,欺世盜名之徒?”
石蜜自知失言,忙道:“我也就是聽那些人這麼罵的,不過……這件事也真是蹊蹺,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唐茗悠也是一頭霧水,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去見秦昊,好了解真相。
秦昊既然信誓旦旦地表示會把每一分錢花在貧苦百姓身上,那她就要去問問,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唐茗悠對石蜜道:“你去江南府,告訴秦昊,我要見他,他如今肯定處境艱難,地點就約在他府上!”
石蜜點頭,道:“現在就去嗎?”
“現在就去!”唐茗悠是無法等下去了,她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此前因爲秦昊和江南府的努力,百姓對他對朝廷都讚不絕口。
如今罵聲一片,連帶着朝廷的聲譽也跟着受了牽連,而欽定秦昊爲江南府的蕭錦曄,更是因此背了罵名。
都說他是糊塗眼瞎的攝政王,看錯了貪官,禍害百姓。
唐茗悠就算不顧別人,也不能不顧蕭錦曄的名聲啊,他可是用生命在和亂黨鬥智鬥勇,爲百姓謀福祉。
怎麼能因爲這件事而背上罵名呢?
石蜜來到秦昊府門口的時候,只看到黑壓壓的人羣堵着門,一個個憤怒地開罵。
還有擡着棺材來哭鬧的。
石蜜無法從正門進去,只好繞過人羣,從一側的院牆跳進去,在府裡找到了秦昊。
秦昊正在和幾個衙役糾纏。
“大人,您不能出去,您現在出去肯定要被那些人打死的!”
賬房先生張順和幾個衙役阻攔着秦昊。
秦昊怒道:“你們讓開,我要出去,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出去給老百姓一個交代,這樣躲着當縮頭烏龜,算什麼男人,算什麼父母官?”
秦昊青筋暴起,臉色卻蒼白地狠,眼睛充斥着紅血絲,情緒激動,可身體卻顯得虛弱。
石蜜遠遠聽了,倒是覺得唐茗悠沒說錯,秦昊不是那種虛僞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