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二半仙老村長點點頭.他當時對於二半仙的醫術也只是瞭解個皮毛。也沒讓二半仙看過什麼病,只記得幾年前有一次他長了瘡,村民們稱做叫羊毛疔。這種瘡還有的地叫做蛇盤腰,就是這瘡圍着腰長一圈。起初他並沒有在意,可是久了那瘡明顯得往大里擴展,他才慌了手腳。
急忙去縣城醫院皮膚科治療,一個帶有老花鏡的老大夫讓他撩開上衣看了看說:“哎呀,這是蛇盤腰呀,怎麼不早些來看?病情這麼嚴重了你纔來,唉......”老大夫邊看邊嘆氣搖頭。
當時老村長就傻眼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盯着老大夫問:“我說老大夫,你可別嚇我呀。不就個瘡嘛?有什麼大不了的啊?”
老大夫搖搖頭說:“瘡與瘡不一樣啊,你這是從內裡散發出來的毒氣,若這瘡在腰上圍嚴了那就太危險了,你看你腰瘡還有一大抓就連上了,我是無能爲力了,因爲藥效跟不上這病的發展,藥效還沒起作用這瘡就會連上了。那樣的話,就沒辦法了,退一步講萬一治好了也會留後遺症,神經痛。回去吧,想去那兒轉轉就去,想吃點什麼就吃點什麼,這種病誰也不想得,趕上了就認命吧。”
聽這大夫一說,老村長當時就嚇得坐在地上了,這不判了死刑了嗎?沒尋思到自己這麼倒黴,大夫的話如晴天霹靂把他打蔫了。好在老村長是個有骨有肚量的男人,沒過一會就又緩過神來了,恢復了原來的狀態。哈哈一笑:“人的命天註定,胡思亂想也沒用。愛咋咋滴,我照吃不誤,活着乾死了算,腳踩西瓜皮,手抓兩巴泥抹到那裡算那裡!”
老村長說完扭頭就出了醫院,搭上生產隊的牛車就回了村。恰巧碰上二半仙在村頭給家裡山羊折楊樹枝,見老村長從城裡來,問於什麼去了。老村長說,隊裡去農資站拉種子去了,順便看看了腰上的瘡,唉,城裡大夫說我這病是瞎子鬧眼病,沒治了。讓我回家等死哩。
二半仙一聽當時就蒙了,什麼樣的瘡這麼厲害?還要人命了。忙說,叔,你讓我瞅瞅,長瘡要人命的我還真沒聽說過,我也開開眼。老村長見二半仙要瞧稀罕,笑着說,你叔都快沒命的人了,你還把叔當猴看,看什麼哩?反正是沒辦法了。
儘管老村長嘴裡這麼說,還是撩開衣服讓二半仙看。二半仙看看不由的撲哧一下笑了說道,這就是帶狀皰疹,怎麼會死人?真是天大的笑話。蛇盤腰慢說沒連上長滿腰,就是連上了也沒生命之憂。這個只是民間亂傳的。沒事啊,叔,我馬上讓你病情見輕,你就放心好了!
趕牛車的是村裡那倔巴老頭子,就是後來借給二孃們糧食的那老頭子。不過當時倔老頭並不是很老,但吸菸吸的邪乎是己經有了的,那大旱菸葉子捲起來,如同炮筒子一根連一根的吸。此時他正噴雲吐霧的瞅着二半仙,眼裡一透出半信半疑的目光。
二半仙過來衝倔老頭子說,你瞅什麼哩?今天你是治病的大夫!還在這兒裝什麼大尾巴狼?過來,快過來!
倔老頭當時就不知東西南北了,我操,我什麼時候成大夫了?我要成了大夫別人還不成了神仙?你個二半仙弄什麼幺娥子別衝我來呀?我除了趕個牛車,馬車都弄不了,那會治什麼病?你個二半仙,我沒抓你家養的公雞燉着吃吧?想報復我出我洋相,你二十一天沒出雞,純粹的是壞蛋一個!
倔老頭子嘟嘟囔囔直吭唧,二半仙說,別傻站着了,你就開始治瘡吧。具體做法是這樣,你吸一口煙,然後往手心裡吐一口唾沫,再用沾了唾沫的手去搓老村長的前心和後心,然後再吸菸再吐唾沫再搓,反覆幾次即可。
倔老頭一聽看着二半仙直愣神,心裡說這小子發什麼癔症?縣城的大大夫都說沒什麼法了,你逞什麼能?那玩意能成?我從孃胎裡出來也沒聽說吸菸吐唾沫能治瘡。年輕人真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呀!什麼也敢說什麼也敢做!
倔老頭躊躇不前猶猶豫豫,直看老村長。老村長笑道:“看什麼看呀!試唄,死馬當活馬醫,行就行不行就腳脖上拴繩,拉倒。我怕什麼呀?富貴在天,生死由命。真要是不管事我這也是冰窖失火,該着的事,什麼不怨,就怨我命短。試吧,好歹都沒事!”
倔老頭一看老村長瞎子鬧眼病,豁出去了。那還有什麼說的?那咱就來唄。把牛拴在道邊的一棵大榆樹上,讓老村長趴在車廂的種子袋子上,撩開上衣,騎在老村長身上,“叭嘰”猛吸一口旱菸,吐一口唾沬往手心裡,然後照準腰上的瘡就是一頓猛搓,那時倔老頭正值壯年,手勁也大也猛,又是吸菸又是吐唾沫的搓了後背又翻過來搓前心。
直弄的老村長呲牙咧嘴,直想冒汗,鬧鬨了有個把鐘頭。二半仙看了看瘡說,行了,先這樣。三天以後不見輕就當我什麼也沒說,三天後見輕了告訴我一聲就行了。
老村長這會正抱怨倔老子:“今天中午在縣城吃了兩根淨面的乾糧,你看撐的你那德性?手勁大的想弄死我的意思,你看看你看看,搓的我都他孃的禿嚕皮了。今年分山藥沒少給你吧?你發什麼狠?”
倔老頭嘿嘿直樂:“看你說的那裡話呀?這不聽二半仙的話給你治蛇盤腰嘛?勁小了怕不起作用哩,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賴人。”
老村長本想再損倔老頭幾句,聽二半仙說話,就又把話咽回去了,點點頭說好,希望能轉危爲安。到時咱倆爺喝山藥乾燒酒。
正如二半仙所料,第四天早晨老村長興沖沖的來找他了,身上的瘡好了。而且一點痕跡也沒有了,老村長除了說些感激二半仙的話外,還非要去縣城找那老大夫去。非指着他的鼻子問,我現在是不是活蹦亂跳的?若膽小的這幾天讓你這麼一說,病魔沒把人弄死,也讓你給愁死嚇死了!庸醫誤人哪!
二半仙連忙攔住道:“算了吧,人家那麼大年紀了,混口飯吃也不容易,誰也有失手的時候,我也是誤投誤撞,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真要和人家盤起道論個醫學我未必是人家對手,都是救死扶傷懸壺濟世的同行,就不要因這去擠兌人家了。只要咱平安無事就行了。”
老村長聽了點點頭,此事也就作罷了。
老村長在大家的提示下此時想起了這事,不由的也覺得這二半仙確實有兩下子,不由的稱奇。在這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決定讓二半仙給村裡開始傳染瘟疫的人治病,截住瘟病的擴散,杜絕瘟疫的擴散。
老村長根據摸排村裡的情況,比較重的有三人,輕的有八九個,各種症狀不一。在重症裡較厲害的還要數二孃們,上吐下瀉發高燒。尤其是傍晚太陽一落,就發低燒。白天忽冷忽熱高燒怎麼也不退。愁得一家子直轉圈,就這麼倆天二孃們就下不炕了。兩眼深陷腮如刀削,爬不起來了。
老村長差人叫二半仙來趟大隊裡,當着大夥的面把嚴峻的局面告訴了二半仙,希望他以大局爲重出面救先得病的這些人,然後一步一步來,等待援助的人來。二半仙聽老村長這麼安排,當即就應來並表示我會盡我的最大能力,爲老百姓服務。
既應了老村長建議先去二孃們家,二孃們這二天厲害了。二半仙看見二孃們面黃肌瘦的沒精神,二半仙就逗他說:“這回我拿鹹菜你攔不住了吧?有本事你追我啊?”
二孃們不識鬧掙扎着要起來,有氣無力地說:“二半仙你趁人之危,你太不是東西了,要不是你來幫我看病,我非拿棍子把你趕出去不可!什麼人!包餃子剩餡,缺(劑,即餃子皮)勁,哼!”
老村長一看二孃們這樣子忙說:“行啦行啦,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磨牙鬥嘴?快看病。”
二半仙這才讓二孃們伸出手來把脈,二孃們渾身力乏只好任二半仙擺弄,又是看眼皮,又是看舌苔。然後又仔細的問了問二孃們最近的生活起居,以及病症的表現狀況。
二孃們是說是病中,看見二半仙囉哩囉嗦的問東問西,也是直撇嘴,老村長也是,怎麼相中了他在村裡冶療這瘟病,這不是茶館裡招手,胡(壺)來嘛,他懂什麼?莫非仰仗着二半仙老輩裡出過大夫,他就會看病了?要那麼說俺老輩裡炸死過鬼子是英雄,那麼我就應該是好漢了?且,這是什麼邏輯?要是老輩子人是喂種豬種羊配豬配羊的,那後人應該也是人種了?
二孃們沒好心眼子的胡亂聯繫,但又不敢說什麼,因爲村長還有他爹都在呢。他不敢放肆。
可是這些沒有逃過二半仙的眼,二半仙心裡說,好你個二孃們,你不信我這兩下子是吧,一會我開出藥來有你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