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淅瀝雨聲，一聲悶雷響過。
夜色漸深，沉悶的空氣，帶着點潮溼，好像沾粘着鼻息，有一種不自在、不舒坦的感覺在周身蔓延開來。
宮凝歡睡不着，也無法入睡。
她在回想她在雨中主動湊上去親南顧的那一幕，和他醒來後低低柔柔地跟她說話的語氣，還有他小心翼翼吃掉她做的長壽麪的模樣，還有……這一刻，因爲情迷意亂的心跳聲。
宮凝歡背對着南顧側躺着，睜着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裡側的牆，好像能看出來個洞來。
但事實上卻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南顧的呼吸聲，淺淺的，很均勻，似乎是睡着了，可她聽着他的呼吸聲，心裡頭卻熱熱的，彷彿南顧灼熱的氣息伏在她耳邊，熱熱癢癢的，揮之不去，連帶着她的臉也跟着隱隱發燙。
宮凝歡把雙眼閉上，平復着呼吸，試圖摒開雜念，卻根本就做不到。
過了好一會，她終究是忍不住轉身過去，看着南顧修長健碩的身背，盯着看了好一會，輕輕地眨了眨眸子，終究還是張口輕聲喚道，“南顧……”
她本便抱着試試他睡沒睡的語氣輕聲喊的，但她話音一落，背對着她的人便能輕輕地“嗯”了一聲。
南顧也沒睡。
這反而讓宮凝歡心裡頭愈發茫然了，微微啓脣，卻不知要如何往下接話，或者說，明明先開口的人是她，選擇逃避的人也是她。
可這回沒等她往後縮回去，南顧忽然便翻身過來，伸臂一撈將她圈進了自己懷裡，用力抱住，南顧低頭用下巴輕輕蹭了蹭她柔軟散亂的頭髮，嗓音低緩輕和，“要聊天，還是睡覺？”
宮凝歡莫名被他按進懷裡，推了推他，字沾着字說，“聊會吧。”
“我先說，還是愛妃先說？”南顧指尖纏繞着人兒柔滑的髮絲，繞在指間玩兒，睜開了雙眼，深褐色的眼眸卻慵懶而空洞地看着空氣，這樣目空一切的眼神，薄涼又無情，可說出口的話卻一如既往的溫和，隨時要讓人溺進這趟深潭裡頭。
宮凝歡本意就不在聊天，也許只是想聽南顧說說話，緩和緩和這安靜得過份的氛圍，也也許就只是單純地想要聽南顧說說話。
因此，宮凝歡輕聲說，“你。”
“那我告訴愛妃我小時候經歷的一件很好玩兒的事吧……”南顧一邊微微笑着淺聲說，一邊手指還在玩着她的頭髮，“我也不記得是多久以前了，那會我和段冷溪一般小，他口齒伶俐，很會討得那些王親貴族喜歡，我麼，我不會說話……”南顧說着，頓了一頓，又輕輕地補充說明，“愛妃，我那會，是真的不會說話，很多人都以爲二殿下是個啞巴。”
饒是在說着從前的這些往事，但南顧的聲音依舊溫和好聽，不知道的，以爲是在與自己的愛人訴說着綿綿情話。
宮凝歡睜着眼珠子，待在他的懷裡並沒有動，他的懷抱裡沒有光，黑乎乎的包裹着她的視線，但又時不時的透進來一絲半縷的昏暗燈光，她捕捉到了，輕輕眨一下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