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語不僅下方的天風之修聽到了,同樣的相隔天風之修近百丈,相隔青衫修士兩百丈的西狼之修,也聽到了。
所有人都沉默,築基境就敢叫板結丹,古來能有幾人?!
此時無論是天風之修還是西狼之修,全都對那一襲青衫,有着由衷的敬意。甚至即便是凌雲海,在聽到青衫修士這句喃喃話語之時,一向狂傲猙獰的他,都不自覺地毛骨悚然了起來。
這是比他面臨生死危機都還要更大的恐懼啊!
同樣聽到這句話的,還有半空中的凌風雲,他雙眼微眯的朝青衫修士看去,第一次,他正視了這個散修。
但也僅僅只是如此而已,結丹之下皆螻蟻,這個公論不可推翻!
他笑了,笑的很是大聲,笑的很是張狂,笑的天風西狼近千號人,全都爲他而側目!
但突然,凌風雲笑聲戛然而止,手中黑色大劍圍着他轉了幾圈,最後突然插入他身後的劍鞘之中。
但這卻並不代表,他放過了青衫修士!
他身居高位,雙手負於身後大風吹來鼓起他的黑色大衣,將他的氣勢託顯的浩浩蕩蕩。
這一次,他展現了一個結丹修士該有的風采。
他看着青衫修士說道:“因爲你這一句話,我准許你主動出手。”
青衫修士微微一笑,但卻沒有如同先前兩次般直接出手,而是忽然閉上了眼睛。
但在場所有人卻並不覺得他是故意拖延時間,因爲他先前表露出的姿態,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他們,甘願爲他等上那麼一時半刻。
而即便是凌風雲,也願意爲他等,因爲他也很想看看,在他有生以來第一個遇見的敢以築基叫板結丹的螻蟻,會發出何等可笑的一擊。
所有人沉默,所有人都朝他看來,只爲了他這一人,只爲了他那一招!
但這所有人,卻不包括天殺。
在看到青衫修士閉上眼睛之後,天殺突然有些鬱悶的說道:“他只是殺了你們一個人就要給你們一個解釋,那我這殺了兩個的該怎麼辦啊?”
沉默,沉默,有風吹來,死一般的沉默……
天風西狼近乎所有人看着天殺的身影都有些無言了,人家青衫修士敢叫板結丹好歹也有築基大圓滿的修爲,有那個資格!可你現在……區區煉氣六層,誰給你的勇氣啊?
凌風雲眼神第一次從青衫修士身上移開,他看着那和他一樣的一身黑衣,突然笑了,這一次不再那麼張揚,而是有些憐憫。
是啊,在他看來天殺如今的行爲,的確是值得他憐憫。
一個連築基都不是的螻蟻,也敢在他面前說話?話說是不是他幾十年沒出來這個世道變了,變得修爲越低越越猖狂了?
所以他笑道:“那我就大方一點,只要你一個解釋,一條命就好。”
他突然眨了下眼眸,然後下方的天風之修就感覺自身如墜劍海般感受到每一滴血每一塊肉都被劍氣所刺穿。
當他們醒悟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全身已經大汗淋漓了,各自相熟的對視一眼之後不禁苦笑,這結丹之威,當真是不可抗衡啊。
但當彈門準備看向天殺也表達一下自己的憐憫的時候,卻是忽然愣了,因爲在如此威勢之下天殺並沒有死,青衫修士擋在了他的身前!
這下衆人神色就有點古怪了,似乎,剛剛也是凌雲海威逼天殺的時候青衫修士跳了出來吧?而現在又……這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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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修士眉頭一皺,看向凌風雲有些不滿的說道:“身爲結丹修士難道連百息時間都等不了嗎?”
凌風雲怒了,他那比黑衣更爲濃黑的髮絲飄揚了起來,他背後劍鞘一動,黑色大劍再次入手,他看着青衫修士漫天劍意飄散的說道:“看來真是我凌某人閉關太久,沒想到我堂堂天劍峰之威,隨便大貓小貓三兩隻都敢來欺凌了啊?”
“本來想要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但現在,你可以去死了!”
凌風雲雙眼一瞪,手中黑色大劍擡起,頓時間這片天地間就有一股磅礴到極致的劍意凝了起來,壓的下方數百人絲毫都不敢亂動啊。
但卻就在他那一劍即將要斬下的時候,突然,下方,那羣天風之修中,有一個清冷中帶有三分焦急的聲音突然響起。
周雅率領着洛河谷僅存的十二修士,踏出一步,先是朝着凌風雲恭敬一禮,然後不卑不亢的說道:“還請前輩息怒,天殺道友在秘境中數次救我洛河谷弟子,於我洛河谷有恩,還望前輩看在天劍峰與我洛河谷數千年交情的份上,饒他一命!”
天風的修士驚呆了,本來以爲這一次無論是青衫修士還是天殺都要死了呢,可誰想到關鍵時刻竟然洛河谷的仙子會爲他求情啊?
他們的眼神在周雅和天殺身上打了個轉,眼神之中的韻味不說自知啊。這洛河谷向來不管人間事,可現在周雅卻爲天殺出頭,這你若是再告訴我他們之間是純潔的?這鬼都不信啊!
可也就是如此了,若是洛河谷的結丹前輩來了或許還會有一定的效果,但只是一羣小輩,凌風雲會理會?
他嘿然冷笑一聲,一拂袖將周雅等人拍飛,說道:“各位師侄入世未深未免太過於輕信他人了,如今這兩個小小散修膽敢擊殺我大宗門弟子,還號稱什麼恨宗派之輩,所有名門正宗弟子人人得而誅之啊!”
說着手中一動,準備將那道劍意給揮出,但這時,又有人說話了。
天風之修陣營中,獨屬於洪荒殿之地,辛三林獷率領着洪荒殿僅存的八名弟子,站了出來說道:“天殺小友在秘境中於我洪荒殿有恩,還請前輩息怒,可否看在我洪荒殿的份上,饒他一命!”
這一下天風的那些散修們可就看不懂了,這一個周雅站出來爲天殺說話就算了,畢竟人家男的帥氣女的貌美,可你這兩個大男人也湊了出來是咋回事啊?
再看看無論何時何地都會擋在天殺面前的青衫修士一眼,他們看向天殺的眼神可就不一般了,這傢伙,口味頗重啊……
凌風雲的眼神,不經意間冷了下來,若只是一個洛河谷還不算什麼,但現在連洪荒殿都爲那個小子說話,那麼……要知道天風國一共上得了檯面的勢力就只有三個,天劍峰洪荒殿洛河谷,可現在,三個之中的兩個都爲天殺說話了,他要是再不思量一下他這幾百年可就真的算是白活了!
但結丹修士就是結丹修士,只是瞬間的恍惚便又重新堅定了道心,他眼眸重新恢復冷冽,再拂袖將辛三林獷等人擊飛,這一次他不再看青衫修士,而是看向了他身後的天殺,心中閃過一抹真真切切的殺意。
如此修爲如此年紀便有如此號召力,這不殺都不行啊!
可就在他再度想將劍意斬下的時候,下方又冒出話語了。
人羣中一個眼若星眸白衣瀟灑的年輕人走了出來,他看着凌風雲笑道:“蒙前輩高義,我天風風家,也特來爲天殺道友求一個情,還望前輩寬諒一二。”
他的修爲,只是煉氣,但他身後,卻站了三個築基後期修者!
同時不遠處,又有一個黑衣落魄的中年人走了出來,他朝着凌風雲施了一禮,說道:“天風古家,爲天殺所求情。”
再不遠處一個掌櫃模樣的中年人呵呵一笑,亦是笑道:“天風趙家,爲天殺所求情。”
所有天風修士再驚,天風三大宗門之下就屬天風城三大家族最爲強大了,如今,這三個明爭暗鬥了近五百年的家族,卻同時爲一個小小煉氣散修說話,這其中所蘊含的韻味,可就不是一個“口味頗重”能解釋的啊!
而繼這天風三大家之後,又有數個依靠他們爲生的小家族站了出來,爲天殺所說話。再到後來,就變成整個陣營,所有修士,全部爲天殺所求情了。
畢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現在這麼多人都爲天殺所求情,而自己也確實爲天殺的風采所折服,這不求白不求,這怎能不求啊?!
一時間什麼洛水黃家荒漠李家蒼木陳家劍尊何家……幾乎所有在天風國內有名有姓的修仙家族,全都在凌風雲面前露了個遍啊。
甚至到了後頭,那些無門無派又沒有家族支撐,堪稱散修界最底層的散修,也不由哈哈大笑着某某某,也爲天殺開始求情起來了啊。
半空中的凌風雲,那握劍的右手,突地一顫,那縷霸道強盛至極的劍意,突地一散。
他震驚的看着下方那一個接一個數之不清皆爲天殺所求情的面孔,他突地有些惶恐了起來。
他看着不遠處那個同他一般也是一身黑衣的修長身影,他想要殺了那人,他能明白這人以後的成長性,他知道若此時不殺天殺,那麼以後天殺必爲他天劍峰最大的禍患!
可是,他已經出不了手了……他可以無視洛河谷,無視洪荒殿,甚至即便是同爲結丹的同階修士來了他也可以無視掉。
可是如今,這是衆怒啊!
他,不能犯!
他,也不敢犯!
他天劍峰,沒資格犯!
突然,遠處一直在一旁看戲的西狼之修笑起來了,北秦張狂的大笑說道:“天劍峰的凌風雲前輩,我西狼國教北秦,也替天殺道友求情了。”
狼嘯玩味一笑:“也算上我西狼陰狼府。”
風封英俊的面孔上閃過一抹風流,他輕輕一笑說道:“凌前輩,我風狼府也想摻一腳呢。”
“天殺小道友,無盡沙海中那一戰的風采,妾身可還是記憶猶新呢。”蝶塵依舊紅妝撲面,朝着兩三百丈之外的天殺眨了個媚眼,隨後似是想起什麼一般接着說道:“噢,對了,若是道友以後來我西狼遊玩,我天狼府,歡迎之至啊!”
西狼國教之下,設三府十二司!
皆爲天殺所求情!
兩國近千修士,皆爲天殺所求情!
所有人都神色複雜的看着那抹青衫之後的那一身黑衣,雖然那個傢伙至始至終沒說過幾句話,但是這一切的瘋狂,全都是因他而起。
煉氣六層,散修,天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