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已經吹響,在經歷了最艱苦的防禦戰之後,百戰軍大反擊正式拉開帷幕?
九江、梅花許?兩個方向同時展開攻擊!?
火炮開始噴射出怒火,一陣一陣不斷轟擊着敵人軍營,而在此之前。爲了取得九江,湘軍已經整整轟擊去了十餘萬斤火藥,五十萬斤?
子。?
這幾乎就是滿清的全部力量了。整個家當都已經被搬到了九江!?
而一直非常依賴火器的百戰軍,在和湘軍的炮火對決之中,似乎完全落了下風,完全的被湘軍壓制住了?
但是非常清楚百戰軍實力的康雪燭,卻知道這並不是百戰軍的全部!而此時,自己的這一擔心終於得到了印證??
直在那堅持隱藏自己實力的炮火。張開了血盆大口,似乎要一口就把面前一切吞沒,把對面的敵人徹底淹沒在炮火之中。?
“轟隆隆”的聲音,從第一聲開始就再也沒有停止過,一陣接着一陣,不斷摧毀着湘軍軍營裡的一切?
“大人,百戰軍炮火太猛,弟兄們傷亡實在太大了,恐怕要堅持不住了!”?
康雪燭冷冷地看了一眼說話的人,面上沒有任何一點感情:“當初百戰軍是怎樣頂住的,你們也都給我怎樣頂住!後退一步者,格殺勿論”。?
說着看了一眼身邊部將,部將會意。很快帶過了一名之前被抓住的百戰軍俘虜,康雪燭來到軍前,看着那些有些驚恐的湘軍士兵,聽着外面隆隆炮聲,接過了一把大刀:?
“康雪燭在此,今日我與爾等同生共死,不得後退半步,有退後者皆死!且先殺將立威,以宣我湘軍勇名”。?
說着大刀揚起,狠狠一刀落下?
當那顆頭顱滾落到地上的時候,康雪燭的心卻忽然跳了一下,因爲他發現,這顆頭顱居然還睜着大大的眼睛?
戰爭讓曾國藩失望,也使其充滿痛苦。痛苦在於,曾國藩不得不改變自己;而自己,又不滿意,甚至厭惡這種改變。多年來理學的薰陶。已讓曾國藩習慣於用榮辱感以及道德的是非標準來判斷問題,對待任何事情,都力求在道德範圍之內,爭取做到豐庸完美。?
在某種程度上,曾國藩甚至算得上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也是一個保守的道德主義者。但戰爭讓曾國藩的經世之心遭遇了阻力,在更多的時候,曾國藩不得不屈從戰鬥本身,以勝敗來約束自己的行動?
戰爭的目的就是全力爭勝,在這樣的根本面前,曾國藩不得不讓自己的內心和行爲扭曲,不得不讓道德和榮譽妥協,不得不向那個龐大而腐朽的官場妥協。?
而現在,戰爭讓曾國藩充滿了失望。這種失望。在某種程度上。並不是對戰爭的勝負或者結果,而就是對戰爭本身。?
湘軍出道以來,把各地的戰場都算上,幾乎是三日一小打五日一大打。蒼山洱海,殘陽如血,其殘酷程度、激烈程度,都非常人所能想象。曾國藩把戰爭比作“血肉磨坊“它的殘酷讓曾國藩觸目驚心。?
尤其是對人性在戰爭中的扭曲和醜陋,曾國藩更感絕望。?
在和平環境裡,人性,至少還有邊緣和底線,輕易之間,是不突破底線的;但在戰爭中,人性之中的兇殘與醜陋幾乎無法控制。平日裡曾國藩孜孜追求的清明和理性,在戰爭的環境中,更是無從談起??
戰爭如此的兇殘和暴戾,想起來。就讓曾國藩心驚肉跳。?
戰爭讓曾國藩失望,也使其充滿痛苦。痛苦在於,曾國藩不得不改變自己;而自己,又不滿意,甚至厭惡這種改變。多年來理學的薰陶。已讓曾國藩習慣於用榮辱感以及道德的是非標準來判斷問題,對待任何事情,都力求在道德範圍之內,爭取做到中庸完美。在某種程度上。曾國藩甚至算得上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曾國藩清楚地知道,要贏得戰爭的勝利,自己的手下儘量地少犧牲,他必須得委屈自己。曾國藩困惑的根本在於,即使是這場戰爭勝利了。這個龐大的帝國也沒有實質性的改變和進步。自己犧牲一切拼命來維繫這樣的道統,又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呢??
讓曾國藩感到失望的還有自己的部下。一開始,曾國藩對於自己組建的湘軍,還抱有理想化的成分。在他看來,自己親手建立的軍隊應該是一支紀律嚴明、愛民如子、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武裝力量。?
在這支軍隊中,各級軍事將領應該不爲名不爲利,以天道作爲自己的責任。因此,曾國藩一開始就讓那些與自己志同道合的讀書人擔任湘十”浴級指揮者,想以文化和道德的力量來塑造軍隊!魂門舊?
但經過數年艱苦卓絕的戰鬥之後,曾國藩越來越不能容忍這支軍隊的不斷的失敗了。?
曾國藩之所以如此失落,是因爲就在不久之前,自己測網得到了一個最不願意聽到的消息:?
武聳已經丟了!?
“雖賢哲難免過差,原諸君澱論忠言,常攻吾短;?
凡堂屬略同師弟,使僚友行脩名立。乃盡我心。”?
強忍着巨大悲傷,曾國藩幾乎是用盡全部力氣寫完了這副自己最喜歡的對聯,然後,精疲力竭的倒在了椅子之上?
“大帥。?
曾國華走了進來,見到大帥癱軟在了椅子上,稍稍愣了一下,不知自己應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和自己的兄長說話。?
他和曾國茶最大不同在於,曾國華從來都是非常尊重自己兄長,在別人面前隨時隨地也都會叫曾國藩“大帥。”維護大帥面子?
“說吧。?
曾國藩看起來有些有氣無力。?
“張震,張震讓人給你帶來了一封侶?。曾國華在那猶豫許久,終於說道。?
曾國藩一個機尹,一下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什麼?張震的信?”?
“是的,我剛剛纔收到的?。說着,曾國華掏出一那封信放到了曾國藩面前。?
“?你我互相各呈心機多年。彼此爭鬥,我反了,難道曾帥以爲自己日子也會好過嗎??這個異族的朝廷,可從來沒有相信過我們漢人?
武昌已經落到了我的手裡,想要重新奪回去千難萬難,武昌既然丟了,難道曾帥以爲兩湖之地還能保全多久?
即便本帥停止用兵,滿清朝廷必然逼迫曾帥重新奪回武昌,而後再奪江西、安徽、江蘇?曾帥以爲勝算幾何?
江西退兵,湘軍必然名譽掃的。朝廷和咸豐必然震怒無比,或死逼曾帥,或罷免曾帥,曾帥和湘軍左右爲難,張震深爲曾帥湘軍擔憂?
曾帥莫非忘了大悟村之病了嗎。?
看到這裡,曾國藩一個哆嗦。大悟村之病,張震是怎麼會知道的??
在大悟村的時候,由於心情不好。曾國藩不久就病到了,並且,一病不起,發起了高燒。?
曾國藩在湘潭的老友歐陽兆熊的知曾國藩的情況後,特意推薦名醫曹鏡初來到白楊坪,爲曾國藩看病?面目和善的曹鏡初在望聞問切一番之後,認爲曾國藩思鬱過度。思傷腎,憤傷肝,以致身體紊亂,急火攻心;同時,形而下者謂之體。形而上者謂之心,病竈自下而上蔓延。由腹、腎、骨,而至腦部、神經,這已經不僅僅是身體的病,也是心理之病了。?
於是,曹鏡初給曾國藩開了一劑藥方,讓曾國藩早晚煎服。看病之餘,熟讀詩書的曹鏡初還跟曾國藩談天說地,曹鏡初對曾國藩說:歧黃可醫身病,黃老可治心病。閣下還是多讀一點黃老之作,這樣,也許對於身心都有利!?
病榻之上的曾國藩如腮瑚灌頂:是啊,有什麼放不下的呢?人生一世,譬如朝露,一切都是身外之物,爲何要拘泥於一些小事耿耿於懷呢?彷彿是在那一剎那間突然開悟。曾國藩的心病一除,身體就一天天地好了起來。?
在這以後,曾國藩似乎一下領悟到了許多東西?
可是曾國藩真的不太明白,這樣的事情遠在江蘇的張震是從什麼地方得知的??
搖了一下腦袋,又繼續把信往下看了下去:?
“張震以爲,若曾帥能夠割據兩湖,停止對我軍政府繼續用兵。豈不美哉?本帥亦可保證,只要湘軍不動,我百戰軍也決不會動。?
若滿清朝廷興起問罪之師,我百戰軍水師旦夕可以到達,我武昌大軍旦夕可以到達,我軍政府十萬兄弟旦夕可以到達!?
曾帥何必屈居人下”惶惶不可終日?以曾帥能力,即便做斤,兩湖之王又有何難?天下,天下人之天下也!?
我軍政府與曾帥交相呼應,互爲犄角,曾帥大可視天下局勢而後再動。其兩全其美之事,張震肺腑之言,還請曾帥千萬三思!”?
曾國藩的一顆心,在那“蓬蓬”跳了起來,張震,這是在公然勸說自己造反,可是信中的這“兩湖之王”幾個字以及眼下遭遇,卻又讓自己的手緊緊握住了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