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暢被抓。只在短短的半天時間裡已經傳到了大帥府中世…
事情沒有任何複雜的地方,一個膽大包天的官員,依仗着朝中權勢爲非作歹,偏偏遇到了一斤,包青天似的人物,不畏強權,誓死也要將其法辦。
這在很多戲文裡都這麼唱過,只不過目前看來和戲文的結局有些不太一樣的地方。
“青天”沒有扳倒權貴,卻反而被權貴逮捕入獄,而那個在戲文裡本該受到懲罰的官員,卻依舊在那逍遙自在。
張震。軍政府的大元帥,給所有軍民的印象始終都是嫉惡如仇,尤其是對方謹這樣的官員更是痛恨,而袁暢又是張震一手提拔起來的,信任有加。雖然有的時候同刑過度,但卻深得百姓之信賴,所有的人都開始等着看方謹,和他背後那個靠山的笑話
“有些意思,有些意思張震看起來卻沒有任何憤怒的樣子,反而好像覺得整件事情都很有趣:
“方姊明這斤,人做事能力很強,爲人雖然有些狂放,不過自從爲官以來。從來也都沒有犯過什麼過失,行事滴水不漏,縱然有些好色,也是小小寡人之疾,這次蘇州面臨生死存亡的時候,他卻接二連三做了這些事情出來。先是把妓女接到家中,接着又縱然自己親屬行兇,這些還都不算。現在居然公然抓捕袁暢。
看了一眼莫黑,笑了一笑:“說吧,我知道你心裡有想說的話!”
“職下也覺得奇怪,這不是方偉明的爲人!”莫黑咳嗽了聲,清了一下嗓子:“其實大帥心裡清楚,眼下百戰軍裡分成內軍外軍,其實軍政府官員裡也分派系。職下是一派,方諱明又是一派。
在大帥眼中不分彼此,但在我們心中可都在那較着勁呢。
大帥信任職下多些,器重方姊明多些,但這信任和器重之間卻又大不相同。職下做事,大帥從來不會過問,方姊明做事,卻要先得到大帥批准。這麼一來,親疏之間立見,所以方諱明對大帥的作用越來越重要。而職下,卻地位越來越高
職平和方偉明之間又有一遭不同之處,職下接受的是我中華傳統思想,所以知道什麼時候內斂,什麼時候應該夾起尾巴做人;方諱明不同,本身就是一個輕狂放任之人。有大有華於胸中,從來不知收斂,加之又去洋夷國家多年,思想自然與職下等大不相同,但有覺得受到委屈。必須會用別的方式發泄出來
其實這也不能怪方姊明,當年朱元璋用法如此嚴峻,幾近酷吏,手下李善長、胡惟庸之流尚且內外勾連,目無王法,終遭殺身之禍,又何況一個方姊明?”
“你的意思是,方姊明這一切都是故意做給我看的,是要通過這樣辦法告訴我。他方姊明現在心裡非常的不滿?”聽了莫黑的話,張震居然笑了:
“時機選擇的非常不錯,髮匪兵臨城下,本帥非用方諱明不可,不用則使我自折臂膀,少了方緯明的話,蘇州能不能守住很難說,而一旦將來蘇州丟了,軍政府能不能繼續運轉下去還很難說,何況那些洋夷人才都是方緯明找來的,和方大人關係好的很,可是我就奇怪,難道方幃明就不怕我暫時忍下了這口氣,日後再找他算賬嗎?”
“大帥不是朱元璋,方緯明不是李善長。方幃明其實心裡很清楚,大帥究竟是斤,什麼樣的人。能用人,能忍受部下身上的缺點,連職下這樣看起來隨時都會謀反的人,大帥一樣信任有加,難道大帥還忍不下一個方姊明?更何況方拂明做過什麼了?其實什麼也沒有做過莫黑淡淡笑着,說道:
“方姊明錯之一,大戰來臨公然接故女到自己家中,卜錯爾,男人哪個不好色?古之名將,戰前嫖宿那是常有的事,正和大帥剛纔說的一樣,不過寡人之疾。
方緯明罪之一,公然縱容自己親屬行兇,魚肉民間,爾後事發,又公然抓捕袁暢,罪大惡擊,人神共憤!可是職下冒然問一句,請問這些事情真追究起來哪一件和方姊明有關?
方謹行兇,那是方謹的事情,十隻手指還有長有短,難道自己身邊親戚還不能出幾個敗類?再說抓捕袁暢,大帥,方諱明可不管抓捕這些事情那,追查算去,方諱明一定是清清白白的,一定沒有任何過錯!方偉明既然已經做了,就不會留下任何把柄。查來查去,全都是方謹和那些官員自己的事情而已,何毛??”
莫黑看了大帥一下,慢吞吞地說道:“方謹乃是大帥衛隊的人,難道追查下去的話大帥就沒有責任了嗎?。
“好,好!”張震忽然大笑,站起身子:“不錯,本帥奈何不得方偉明。非但奈何不得,反而還要想着怎麼安撫方偉明?好,好得很那”。
莫黑太瞭解大帥了,他知道大帥這樣說話。是心裡的殺機已經動了,早早晚晚,方緯明都會死在自己的狂放之上
笑容從張震的臉上收去:
“方謹爲禍鄉里,橫行不法,關押大牢之中,待訊問之後
不一會午飯送了過來,成筐的飲頭,配着大盆的肥肉,慢慢一鍋子的蛋湯,分送到人羣之中
“大帥,一起吃吧!”
“夫帥。來我們這啊!”
看到大帥出現。那些百姓一齊都大聲叫了出來。
張震一邊笑着。一邊找了個地方坐下,順手拿起一個餿頭,啃了一口:“怎麼樣,伙食方面沒有什麼意見吧?”
“有,當然有!”一斤,老漢居然一點也不隱瞞,盛了一碗蛋湯遞到了張震手裡:“大帥。這伙食倒是不錯,可咱們平時不太吃慢頭,要吃,咱們吃的是小籠包子。你說這整天讓人吃饅頭的誰受得了啊?。
張震笑了起來。讓部下把這話記了下來:“北方人和南方人的口味有差異。負責伙食的好像是個北方人,咱們實事求是地說。人家那可是盡了力了,不過有些死腦筋。認爲自己喜歡吃的別人也喜歡吃,我這就讓人告訴他,明天咱們換成米飯??”
“你斤小死老頭子,有口吃的給你就不錯了”那老漢的老伴輕輕打了老漢一下,有些嗔怪:“你也不想想,當初咱們餓的發慌,見到一個饅頭那還不得搶?現在我看你是日子過的舒服了,有饅頭有肉的,你居然還不滿足?”
老漢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我這也就是隨口這麼一說??。
“不怪,不怪”。張震大聲笑着,喝了口蛋湯:“這人那還就是這樣,沒錢的時候。想着我有一兩銀子那就很滿足了,可真有了一兩銀子,又會想我有十兩銀子就好了,人之常情!”
“大帥,這蘇州可幹萬不能丟啊,咱們的家都在這裡,自從大帥來了之後,這兩年好容易過上了舒坦一些日子,萬??。
“萬一丟了,本帥親自幫你們斷後!”張震並不想對這些百姓隱瞞什麼,老老實實地說道:
“髮匪六萬,來勢洶洶,你們都要有心理準備。
可就算蘇州丟了又怎麼樣?了不起咱們撤退到無錫、常州去,等到咱們的部隊騰出手來了。一樣可以重新殺回來!
可有一點,髮匪來了,大家千萬不能害怕,咱掏心窩子說句話,髮匪雖然六萬,可咱們蘇州卻有一百九十萬人,難道近二百萬人還打不過六萬了?
再往後退一步。蘇州真的丟了,咱們江蘇還有三千多萬人口,到時候本帥親自帶着這三千多萬人重新殺回蘇州,一人一口唾沫也把髮匪給淹死,了。
這話讓百姓鬨堂大笑,大帥的話雖然有些誇張,不過也的確是實情,那個老漢拍着大腿說道:
“可不,雖然蘇州二百萬人裡有老的,有小的,有女人,可要髮匪真的來了,咱們老人孩童女人,十個打一斤小,難道還真打不過了?不過大帥,咱們百戰軍可從來沒有輸給過髮匪,爲什麼不能把江西等地的軍隊拉回來一些?”
這個問題卻讓張震有些難回答了:
“這個,咱們這裡形勢吃緊,江安徽等地也是一樣,洋夷在上海進攻,清軍也在那裡蠢蠢欲動,咱們百戰軍要防禦的,可不僅僅只有一斤小蘇州。
“大帥,什麼時候才能北伐啊?”
“是啊,大帥。我瞅着咱們也該北伐了,還有金陵的髮匪,也該滅了,不然這總整天打仗的。什麼時候纔能有安生日子過啊?”
“北伐,北伐!”張震喃喃說着,北伐!不光是百戰軍想的,也是百姓想的!
這些百姓許是沒有那麼高的覺悟,包括全民皆兵保衛蘇州,他們在保衛的,其實是自己的家,自己生存的權利,自己過日子的權利!
這並沒有什麼難以啓齒的這僅僅是這些百姓最基本的要求!
“大帥,髮匪前鋒已經接近蘇州!”
“大帥,髮匪前鋒林馳部明日可以到達蘇州城外!”
這個時候快馬飛奔而來,這讓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來了,終於來了!
張震揮了下手。那些將領迅速離開,看了一些有些緊張,有些激動的民衆,張震淡淡笑了,然後慢慢說道:
“髮匪來了,六萬髮匪,但本帥剛纔說了,咱們有二百萬人,二百萬人全民皆兵,髮匪沒有那麼輕易打下蘇州!
別的我不敢和你們保證,但是有一點你們每一個人都記得,如果蘇州有失,本帥一定是最後一個離開蘇州的!
百姓可以逃跑,但我百戰軍士兵,後退一步者,格殺勿論!防禦不力者,格殺勿論!動搖軍心者,格殺勿論!
凡我蘇州軍民。上下一心,衆志成城,死守蘇州!將軍不退,士兵不退,民衆不退!咱們把蘇州變成鐵打的城池,咱們把蘇州變成一座巨大的堡壘!”
這是張震的宣言,也是蘇州上下的宣言,在這天,蘇州保衛戰拉開帷幕,而其實所有的一切,不過只是漢怒計劃的開始而已??心聯些袁暢用刑討度,幾次使人犯天法忍受酷刑而死,着免凜職,同樣關押大牢,訊問之後定罪!”
“大帥英明,這纔是將來鼎定天下之君,能忍,是爲人所不能!”莫黑有些欣慰,微微笑着:
“大帥,遲早有那麼一天袁暢會理解大帥的苦心的,雖然現在袁暢受了一些委屈,而方諱明見這麼處置,心中不平想來也會舒坦不少??”
你,我,方諱明。我們現在都是坐在一條船上的,有的人指揮,有的人劃漿,少了誰這條船都會翻的。”張震神色有些黯淡:
“同舟共濟易。同享富貴難那!等到這條船度過了狂風惡浪,靠近岸邊的時候,那時所有的矛盾都會爆發的。莫黑那,我不想看着曾經同舟共濟的人,因爲船一靠岸就遭到橫禍,我希望等到天下太平了,咱們這些人老了,還能夠聚到一起,大家喝喝茶,吹吹牛,回憶一下往事,可是難那,難那??”
“快,快,那裡,再加固一些!”
“那裡,再安排兩百個人過去!”
蘇州,一八五八年五月。
髮匪臨近蘇州的腳步已經越來越近了,整斤小蘇州也都陷入了空前的緊張之中。
將軍們的吼聲不斷的在蘇州城內城外響起,士兵們的吆喝聲,百姓的號子聲,此起彼伏。
張震忽然想到。除去當年武昌不算,自己還是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打一場城市防禦戰。
以前自己身邊將領雲集,自己只要大致下斤,方針,總有那些將領去執行完成,可是這一次卻完全不同了,這次,將會是自己親自指揮?
在部下面前,自己談笑自若,好像彈指間就能讓百萬強敵灰飛煙滅,可是面對六萬大軍。又有誰的心裡是真的不害怕的?
自己也怕,蘇州要是丟了,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自己百戰百勝的神話也將徹底畫上一個句號
陳玉成,英王陳玉成!
“那個,那個人是誰?”張震在城樓上看了一會,忽然指着不遠處
道。
“回大帥,監造郎富察博敦!”
“集,就是那個滿人啊!”張震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自己視線裡的這個人。似乎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幾乎所有的百姓。都是幾人爲一組,只有這個富察博敦,顯得形單影隻,沒有人願意和他一組,一個人拖着一根粗大的梁木吃力的拖動
。
“大帥,按照大帥全民皆兵的命令,我軍政府五品以下官員全都參與到防禦之中,博敦是六品監造郎,自然也不例外!”陳俊似乎看出了大帥在想什麼:
“不過因爲這個博敦是個滿人,所以平時爲官的時候,朋友也就沒有幾個,這次被調派到這裡來,那些百姓聽說這人是個滿人,也就更加不願意和他在一起了??”
張震叫過車毅。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車毅匆匆朝城外走去,過了沒多一會,滿身塵土的博敦出現在了大帥面前,張震忽然說道:
“博敦,你網來的時候,有人和我說你只怕是滿人派來的奸細,你有什麼辯解的沒有?”
“大帥,我不是!”博敦坦然從容,不卑不亢:“其實我知道我的同僚,到現在也還不信任我,疏遠我,但我不是奸細。”
沒有過多的辯解,只那麼簡單幾句完全不成爲理由的解釋,張震聽了卻微微笑了,上下打量了博敦一會:
“我看不光是你的那些同僚,就連百姓也不相信你,也都在那疏遠你那,你在這裡也派不上太大的用場了??”
黯淡的神色浮現到了博敦臉上,張震卻忽然笑了起來:“聽說你以前讀過兵書,習過弓馬。這樣,蛋門外的甕城缺少一個指揮,你去那裡罷!”
博敦完全怔在了那裡,根本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自飛身爲滿人。能夠當上軍政府的監造郎,已經很破天荒了,現在大帥居然把指揮甕城的任務交給了自己?
“大帥!”博敦的聲音有些顫抖:
“博敦身爲滿人,人人皆雲不可信任,唯大帥不嫌,博敦死不能報!大帥,博敦爲報大帥知遇之恩,勢必死守甕城,人在,甕城在!人亡,甕城還在!”
“壯士,真壯士!”張震大笑,環顧左右:“今日你等皆記住了博敦的話!博敦,你要是不死,仗打完了我再給你一個大官!你要是死,了,我追你爲侯!”
博敦咬牙切齒。接過一把鋼刀,撕開自己衣襟,竟然用刀用力在身上發開一個血口:“大帥,今日博敦以血明志!博敦自今日起,生是大帥的人,死是大帥的鬼!博敦去了!”
說着轉身,大步朝着胥門甕城方向而去
衆部下相視而笑。只這麼短短几句話,居然讓一個滿人甘願爲了大帥而死,這麼只怕也只有大帥能夠做到了。
看看到了吃飯時間。“抑梆”聲傳了過來,那些正在緊張備戰的軍民放下了手裡的活計,三三兩兩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