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她又潤色了一番,但總覺得欠缺了什麼。於是,第二天的傍晚,她又跑到夕陽下的河畔,想捕捉靈感,尋忖着,直到送走天邊最後一片晚霞。
今夜,又要無眠了,一幅畫有了欠缺,也就不知爲畫了,它欠缺的往往是最重要的一筆,——點睛之筆。
煩躁中,突然好想子健。
憶起高三時候的聖誕節,他頂着北京地風雪,飄到她眼前。那天,她也正爲欠缺的畫尋找補救,冥思苦想都陡勞時,他出現在窗外,銀灰的風衣上還積着雪……就在抿嘴一笑瞬間,驚喜也驚醒,一切也就j明朗了,畫也一樣。
她說:“你帶給我靈感。”
他笑得燦爛:“我就是爲這個千里之外,趕回來的。”
畫筆,從指間滑落——
那時候是多麼美好,後來,爲什麼就變了?他成了曉叢的男朋友。後來的後來,她把身心都拿出去流放,最後就到了這裡。在抵舔傷口的同時,發覺它又裂開了。最需要的人,永遠不在身邊,一場思憶而已……
離聖誕還遠着呢,嘆氣着拾起筆,又鬱悶了好幾天。
……
夜暮下的城市,籠罩着一層明亮而璀璨的面紗,馬路上、建築物上,各色燈光齊放,到處燈火輝煌,耀眼之下再潰靡的身影也變得婆娑。議事這前廣場充滿葡萄國風情,各色酒吧裡,悠閒品酒者絡繹不絕,偷空還可以欣賞對面凼仔島的夜景,葡京酒店更是華燈閃爍,吸引着大批遊客。
這是賭城特有的景緻嗎?
一家豪華酒店昏黯的房間裡,突然閃入一個人影,雖然牀上的人反應迅速的起身,電光火石間,還沒有真正搏鬥,一支冰冷的伯萊塔手槍已經頂在額頭——
“膽子還真大。”一個冷冷地聲音如地獄邪靈般響起,“居然跑到澳門了。”
昏黯中看不清他的臉,雕刻般硬朗優美的輪廓更顯神秘,見對方沒出聲他又說:“不要跟我說你聽不懂,江口洋介!”
”不愧是fightinghawk,這麼快就找來了。”是日語,被叫江口洋介的人明顯比他矮了大半個頭,不得不抑視這面前的人,“我以爲你要永遠躺病牀上了。”
“要你失望了,死不了!山口組第一高手,津田夠下血本,我命有這麼值錢?”陳振炎嘴脣微抿,壓止住想要咳嗽的咽喉。
“你命值不值錢我不知道,奉命行事。”語氣滿是不屑。
““那你覺得你還負得了命嗎?”還是那一聲冷哼。
對方訕笑了起來:“陳,你不會殺我。殺了我你也回不去了。”
“可我能讓你把牢底坐穿。”
江口洋介沒了聲音,他明白對方完全有這能力也有證劇這樣做。
“不過,我倒不想這麼做了。”
月色透過開着的窗灑進來,映出江口疑惑的目光,面前的男子正主宰着一切。
額頭沁出層層汗珠,久久地才吐出兩個字:“條件?”
“回去告訴津田,這件事情到此爲止,我打傷他,他派你讓我躺了一個月,算扯平了。”陳振炎切了切齒,顯然很不甘。
“就這麼簡單?”
“當然,你要坐牢我也樂意。”說着掏出了手機,開始撥號……
“陳,我答應你。”江口洋介馬上阻止。
“你的答應有用嗎?”嘴角揚了揚,冷笑着。
“我是他最信任的手下。”斬釘截鐵地說,“我答應下來的事情也一定辦到。”
對方收起了手槍,江口才算鬆了口氣。雖然不明白眼前的人倒底是什麼用意,至少他不想殺自己這件事很明瞭。
“空手道黑四,貌似,我們還沒有交過手?”陳振炎斜目瞟了他一眼。
江口洋介明白了他說這句話的意思,對之前的倫襲垂下了頭,說“閣下遠在我之上,真正交手定不是你的對手。”
“未必,至少我現在不是你對手。”說着輕聲咳了起來。
“陳,你是君子,我佩服。”深深低頭。
“江口,我五年都去不了日本,不送你了。”意味深長。
“我明白,明天就回去負命。”
“好。”他看了下窗口,又笑了下,“話說,受過重傷的人爬窗還真不容易。”
“你可以從正門走。”江口洋介恭敬的爲他打開房門。
走出酒店的那一刻,陳振炎臉色凝重,又咳了幾聲,嘴角沁出幾縷血絲,幽幽地聲線如飄進風裡的慢曲,“ben,我知道,你一定會去日本,這麼做都是爲了你,我最好的拍檔……”
凌晨五點,施旎接到一個電話,是葉太太的聲音:“小旎,曉叢在仁濟醫院裡,你能趕快過來嗎?”
曉叢在醫院?她很是震驚,心不安的狂跳,出什麼事了?一種可怖的猜測掠過腦際——
也不知道是怎麼從清水灣趕到仁濟醫院的,只有眼前的一裘素白,叫她心悸——白色的枕頭在被子間呈着一張蒼白的臉,小小的脣瓣也是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眼睛無力的合着,眼角下一道深深的淚痕,這一切都讓人無法接受,還可能是曉叢嗎?她覺得恐怖,以爲自己走錯了,想轉身逃走,這時,那無血色的脣蠢動了,臉也跟着抖動——
“不要走,智楠……不要……”
認出了,真是曉叢。施旎心中沉重無比,始終,都不敢去叫醒,,空氣凝結般,時針一分一秒的走着……
終於,她的眼睛抖動了,緩緩打開,許久才用遊絲般地聲音問:“我這是在哪?”
躍入眼簾的白色驚了她,掙扎着想要坐起來。
“曉叢,你這是怎麼了嘛?”施旎早已泣不成聲,“你這是怎麼了呀?”
心裡不住的問,不到二個月的時間,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小旎……”灰白的臉泛出一個深窩,兩行清淚劃過臉頰。
這時,門被打開了,是葉太太,她安撫了曉叢,便把施旎拉出病房,嘆了口氣,說:“她摔了,昏了過去——”
“摔得很重嗎?爲什麼好像很嚴重?”施旎心急如焚,“葉姨,你跟我說,曉叢她是不是得了什麼重病了,纔會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