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聽到楚軍提起娟子的時候,鍾白敏感的神經瞬間動了起來,兩人也很默契的沒有再聊下去,鍾白也趁機離開了。
他當然知道楚軍話裡那句“我和娟子成天惦記着你以後路走得更寬更好”的話裡,除了字面上的意思之外,背後那一層意思也不言而喻。
這無疑對鍾白是一種壓力,倒不是說他頂不住這種壓力,而是想想自己手裡的工作,現在除了和羽田太郎這個臨時的合作之外,特種化肥攻堅階段的生產、以及呂廳長上次給自己佈置的讓去了解鋁土礦的事兒,都讓鍾白腦中只有工作這一件事兒。
這種時間不夠用的緊迫感,讓他重新找回了前世在華國化工研究院那日日夜夜爭分奪秒工作的記憶。
兒女情長,或許本來就不是自己這種工作狂所擅長的領域。
想到娟子,鍾白才意識到,好像已經又有一段時間沒和對方聯繫了。
鍾白的副廠長辦公室是配了電話的,本來他還說今天回廠裡之後先問一下省外事辦吳秘書有關上次那些賠償的瑞士法郎的事兒,但拿起電話的時候,他卻鬼使神差的撥通了廠裡駐天都辦事處的電話。
“我是鍾白,楚娟同志在嗎?”
沒想到接電話的不是王天林,也不是楚娟,更不是平時開車的王若飛,而是一名新同志。
“啊,是鍾廠長!楚娟她今天和王主任一起去一個縣裡指導委託生產的工作去了,有什麼事兒需要馬上通知楚娟同志嗎?”
鍾白當然知道這是因爲駐天都辦事處運行一段時間後,人力資源顯然不夠用,當時他索性就指示王天林可以在天都招聘兩名合同工,至少能保障辦事處的正常運作,接電話的就是其中一名同志。
不過在聽到楚娟也在出差忙工作的剎那,鍾白的心情也就釋然了,道:“沒事兒,我就是想起有點資料的問題,現在已經找到了,就不用通知楚娟了,再見。”
掛掉電話,望着窗外的陽光,鍾白突然微笑起來。
人楚娟也是一個愛崗敬業認真工作的同志,咋自己剛纔就突然產生了那種不聯繫是一種委屈對方的錯誤思想哩?
這是1982年,甚至都還沒有八小時上班制度,每個成年人絕大多數精力都是投入在工作上的,自己如是,楚娟也如是。
若是真的希望娟子的日子過得稱心如意,也要讓對方有目標和發展的空間嘛。
想通了這個,突然就不再糾結於感情方面的鐘白終於再度拿起電話,撥通了省外事辦吳小平的電話。
“吳秘書,好久不見,我是鍾白,今天打電話過來就是問問上次在瑞士有關我五百瑞士法郎的賠償費的問題……”
這錢一直沒有動靜,鍾白現在問也無可厚非,吳小平馬上就給出瞭解釋。
“這事兒啊!說起來其實我一直都在催促着呢,錢對方是打到我們單位來了,但你不是我們單位職工,要領必須帶上工作證明來天都一趟才行,抱歉啊!”
擦,原來是這樣,不過這個解釋鍾白倒也理解,畢竟這年頭很多單位給自己職工發錢都是走現金,更不要說他一個非本單位的人了,於是笑道:“那行,我儘快上天都,到了之後和你聯繫。”
“我等着吶!咱們哥倆新年後還沒一塊吃過飯,你來了我私人請客,請你好好吃一頓天都有名的魚,咋樣?”
“那敢情好,就這麼說定了啊!”
吳小平和自己的關係越發融洽了,雖然兩人現在在工作上沒有太多交集,可上一次在瑞士的確有不少事情吳小平也是一直在默默出力,多一個朋友在省外事部門,鍾白對此自然是樂觀其成的。
既然對方提到什麼時候上天都,鍾白想了想,決定明天就走。
畢竟這一次回來就是因爲羽田太郎學習考察的事兒臨時被廠裡和縣裡叫回來的,現在這邊已經談好,沒有什麼再需要自己的事兒,鍾白名義上還揹負着省廳指導KCO特種氮肥第二批委託生產的任務呢,返回天都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和楚軍打了個招呼,老廠長倒是巴不得他早點走,畢竟娟子還在天都哩,但想想這羽田太郎還在縣裡走訪鄉鎮,要是外賓沒離開鍾白就先跑天都了,也有點不合適,於是想了想說道:“第二批委託生產任務現在已經走上正軌了吧?羽田太郎走的時候還要去天都趕飛機,我說乾脆你就再等兩天,到時候和他一塊坐縣裡的小車去天都,這樣也合適點。這兩天你就先放個假不要走遠了,其實可以抽空回老家看看你爸媽嘛,廠裡派車就是。”
“也行。”鍾白想了想,正好和爸媽嘮嗑嘮嗑省城房子裝修、還有婷婷轉學的事兒,也就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鍾白一大早就出發,中午就趕回了齊縣鎖子鎮四村的老家,見到了家中二老。
“小白,你咋這會兒突然回家了?”父親鍾大生看到鍾白的身影,不禁楞了一下。
見父親依舊沒有穿自己買的新衣服,還是那身帶着補丁的棉襖,鍾白眉頭微微一皺:“手上的事兒忙完了就順便回來一趟看看你們,馬上又要上天都去了。對了,爸,我上次給你們買的新衣服咋不穿?”
“這年過完了要下地幹活兒哩,新衣服質量那麼好,穿着下地弄髒了怪可惜的,所以就……”
還沒等鍾大生說完,鍾白立馬打斷了他的話:“還下啥地,我不是都說了你們馬上準備搬去天都新房子住了嗎?裝修時間算算也差不多了,估計這兩天就弄好,你們趕快準備出發就好!”
“啊?這麼快……?!”
回老家之前鍾白問過裝修隊,基本上裝修已經完成,隨時可以住人了。
現在的裝修還沒有什麼黑心裝修隊用那些對身體有害的材料,裝修完空個兩三天就可以住進去,鍾白想了想索性告訴二老,自己後天上天都,他們也就順便一道好了。
當然,父母不可能坐縣裡的車上天都,鍾白也就在返回山平後聯繫了餘東峰,讓他想辦法再縣裡包一輛車,專門送父母。
1982年單獨包車,在一般人來說是根本不敢想的,但對於目前事業正在處於快速上升期的餘東峰餘總而言,那都不是事兒。
給縣裡運輸四十八隊打了個招呼,又派人連夜帶了點禮物回山平,該的包車費直接拍臉兩倍,這種好事兒四十八隊豈有拒絕的道理?
於是在兩天後,鍾白和羽田太郎一同乘車返回天都,四個小時後,四十八隊的包車也把鍾大生和唐翠華二老給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