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華國民間風俗傳統,到了農曆的臘月二十八無論是發麪還是做饃,各家各戶要開始準備主食過年。
所以臘月二十八的民謠說的是“二十八,把面發”,象徵着在新的一年裡有足夠的主食,能夠讓全家人吃飽。
而調研考察組臘月二十八的調研是不是想讓自己人吃飽,這就不得而知了。
一大早九點過,省工業廳技術處傅衝山處長帶隊的調研考察組如期而至,一輛中巴車拉着二十多名人員浩浩蕩蕩的直接進入山平縣化肥廠大門,楚軍則帶着鍾白還有一干中層幹部迎接。
從天都到山平的長途跋涉令人疲累不堪,三百多公里的乘車不是開玩笑的,就是鐵人也做不到下車後馬上就投入調研考察工作中,自然被安排到廠招待所裡先行休息到中午,吃了飯之後下午纔開碰頭會。
本來按照這個調研考察組的規格,至少也應該住縣招待所而不是廠招待所,但因爲大家時間緊迫,今天臘月二十八纔到,臘月三十中午之前就必須全數返回天都,畢竟回家吃年夜飯這事兒含糊不得,所以一切爲了節約不必要的時間損耗,就選擇了廠招待所住宿。
辦公室主任羅勝把房間安排得妥妥帖帖,尤其是帶隊的處長傅衝山除了最大的單間之外,還特意給對方送去了兩盒中華煙,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傅衝山衝他招了招手道:“羅主任,辛苦了,麻煩你幫我請你們廠領導我房間來一趟。”
羅勝心道這不是你們昨天晚上坐了個通宵車,上午安排睡幾個小時麼,怎麼又要見人?是不是要和廠領導說點什麼?
所以他下意識回道:“好的,我這就去叫楚廠長過來。”
“不,是鍾廠長,叫他一個人過來就行了。”傅衝山擺了擺手,說道。
羅勝楞了一下,儘管心裡覺得很奇怪,但還是照做了。
幾分鐘後,鍾白出現在了傅衝山的房間。
傅衝山打開一盒中華煙給鍾白遞了一顆,自己也隨後抽出一支,點燃之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卻並沒有馬上開口。
這個表情不禁讓鍾白心裡一沉。
“傅處長,這次行程,除了調研考察應該還有其他安排吧?”鍾白率先開口問道。
“嗯,我單獨把你叫來就是先和你通個氣。”傅衝山向來是快人快語,說話不喜歡拖泥帶水的:“名單昨天你也看過了,昨天我事前也給你打過電話,但是昨天晚上呂廳長又開了個會,傳達了一個新消息。”
“新消息?”
傅衝山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即詳解這個新消息,而是話鋒一轉道:“小鐘,省一化這次派了熊廠長專門在年前過來,你應該能清楚其中的含義。”
“我清楚。大家都對KCO特種含氮肥生產線動心了,就連省一化這個龍頭老大哥也坐不住了。”鍾白的語氣有些淡,但卻有不容置疑的堅定:“但不管是之前在瑞士也好,昨天后面您打電話給我也罷,我都清晰的表明了自己和廠裡的觀點,那就是KCO特種含氮肥技術不能隨便傳授給其他廠家,至少半年之內是絕對不可以的。”
這個態度並沒有出乎傅衝山的意料,事實上他在昨天打完那個電話之後就知道這一次調研並非那麼容易。
山平縣化肥廠好不容易挖到了一個金娃娃,正準備抱着這個金娃娃過上好日子,就有其他以前根本不來往的大廠突然派人要上門學習,其中的意思就連傻子也明白是怎麼回事。
而鍾白昨天在電話裡就已經告訴傅衝山,這項技術他沒有去國外申請專利保護,一是因爲3702專利國內的推廣運行情況省廳纔剛剛報告工業部不久,具體國內免費推廣的安排還沒有下來,估計得年後。
這二來嘛……我一項3702專利,能夠普羅惠及絕大多數化肥廠的一項技術都已經表態無償在國內推廣了,現在好不容易纔出臺一個新的KCO特種含氮肥技術,又有人想打秋風空手套白狼?
門兒都沒有!
所以昨天在和楚軍通氣之後,楚軍的表態也非常強硬,這並不是什麼保護主義,而是幾乎所有的研究、實驗和生產都是由山平縣化肥廠獨立完成的前提下,其他廠不花代價跟着省廳領導下來看一看就想把這項新技術拿走,不可能的!
傅衝山當然在電話裡也聽出了鍾白的堅定,但因爲昨天晚上呂廳長臨時召開的會議,事情又發生了變化,所以他纔不得不在抵達的第一時間就想和鍾白單獨溝通。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省一化牽頭催促省廳搞這個調研其實我個人當時是不同意在年前就過來的,但是……”傅衝山想了想還是直說道:“省廳不只有我一個處長,也不只有呂廳長一個廳長,人家有人家的消息、門路,這麼說你明白吧?”
鍾白點點頭:“明白,但不管什麼消息門路,這一次我並不打算透露任何核心技術給這些所謂的‘兄弟’廠。”
傅衝山這話說得夠清楚,那就是其他廠也和廳裡不少中高層領導有業務、私人的關係,在KCO特種含氮肥打出這麼響亮的名頭之後,只要是有點想法的化肥廠都覺得要儘快趕在其他廠前面,第一時間去山平學點什麼回來!
這已經不是第一波,甚至在地區工業局派了蘇陽結果鎩羽而歸之後,前段時間還有不少“兄弟”廠家各自單獨派人跑到山平縣化肥廠“交流學習”,最開始楚軍還本着行規對同行熱烈招待,但隨後發現這些人都是衝着打聽自己廠裡的核心技術而來,自然而然也沒什麼好臉色了。
現在倒好,單獨前來沒有效果是吧?那咱們就各自動用關係,一起找上省廳領頭,大家組隊來總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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