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外面站了多久,但是,後來我因爲震驚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他們的談話了。我早知劉驁隱隱約約是知道我和張放的事情的,只是沒有想到他竟然知道的這樣多。
雖然很多事情都是劉驁根據一點蛛絲馬跡推算出來的,但是,現在已經在張放的口中落實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雨也早已經沒有來得時候那樣大了。
我走出大殿,韓公公便迎了上來,笑着問道:“娘娘可見過皇上了?”
我搖搖頭說道:“還沒有,本宮先回去了,不要告訴皇上本宮來過。”
韓公公着急說道:“娘娘您這是…..冒着大雨過來一趟又…您這是怎麼了娘娘?”
韓公公的樣子很是擔憂,但是我心知肚明,他擔憂的不是我。
我笑着說道:“公公不必擔心,本宮只是看皇上焦急,不想自己再去給皇上添亂罷了。”
韓公公聽了我的話,這才舒了口氣,說道:“喲,娘娘總是這樣的體貼皇上,那奴才送娘娘出去。”
說着,又送我出了大殿,瓊朱在外面看着我出來一臉的疑惑,我示意她不要說話,等着韓公公走了,瓊朱這才滿是疑惑的問道:“娘娘,您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我說道:“皇上再跟富平侯談私事,涉及本宮,本宮不便參與。”
瓊朱立刻意會到我的意思說道:“娘娘…不會是…還好嗎?”
我搖搖頭,說道:“未必。”
瓊朱說道:“那娘娘現在可有對策?”
我想了想說道:“沒有。”
瓊朱正要再開口問我,就見遠處疾步走來一人,細看,竟然是長信宮的元秋。
元秋見了我很是恭敬地行禮,說道:“皇太后娘娘請宓昭儀娘娘您過長信宮一趟,太后娘娘有要事與您詳談。”
我心中疑惑,但是又不好多問什麼,便說道:“既然太后娘娘如此緊急,那本宮就跟着姑姑您過去吧。”
元秋今日的話異常的少,連表情也比平日裡嚴肅了幾分,瓊朱想要跟她說話,就被我眼神給盯了回去。
瓊朱的心思還是太單純了,想的事情也不夠多,現在元秋的樣子,就是她問什麼,她肯定也不會回答的。既然如此,我們還爲何要捧着一鼻子的灰呢?
到了太后宮,元秋就依照着太后的吩咐,帶着侍奉的人都退下了,剛剛還佔滿了宮女的宮裡面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我和皇太后兩個人了。
此時的太后看着我,也不似上次那般的慈祥了。她喝着茶的雙手不自覺地輕微抖動,儘管她在掩飾,我還是看見了她的雙眉微微蹙在了一起。
我跪下,行禮說道:“臣妾給皇太后娘娘請安。願娘娘玉體安康。”
皇太后淡淡的說道:“起來吧,在過一陣子,或許就用不着跪孤了。”
我說道:“皇太后娘娘怎麼的說出這樣嚴重的話來,臣妾實在是惶恐。”
王政君笑說:“呵,你要是真的惶恐,孤就不會讓你來了。”
我說道:“皇太后娘娘實在是謬讚臣妾了。”
王政君說道:“好了,孤也不想和你打啞謎了,宮中有定陶太后的人,孤讓你來就是想問問你的意思罷了。”
定陶太后傅苑眉?
似乎很久都沒有聽說過她的名字了。但是,提起她,關於她的故事我還是很熟悉的。
先帝曾經因爲寵愛她,不能夠封她爲皇后,這纔在皇后之下又設了昭儀這個品級,當時的昭儀有兩個,一個是如今的中山太后馮嫄,另一個就是如今的定陶王太后傅苑眉。
說起這兩個人,和王政君之間是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關係,當初同爲先帝后妃的時候,就已經明爭暗鬥,搞得你死我活,如今,雖然定陶王太后和中山王太后都隨着各自的兒子定陶王和中山王去了封地,但是她們的爭鬥並沒有因此而結束。
其實,後宮的女人,向來都是這樣。如果不鬥就不叫後宮了,而且在這寂寞的後宮,不幹活的女人們若是不相互爭鬥,整日的生活除了請安下跪,等待皇帝的臨幸,生孩子,再就好像完全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幹了。
但是,這其中的爭鬥卻又承載着天下最尊貴的地位,最誘惑的名利權勢。因此,每個後宮中的人,才鬥得如此不亦樂乎。
想當初,我朝初建之時,高祖劉邦最寵愛的是戚夫人,皇后呂雉因爲嫉妒戚夫人的寵愛,在高祖一駕崩,就立刻將戚夫人手腳都砍了,引發了駭人聽聞的“人彘”事件。
而讓人最爲佩服的就是當時的薄姬,其實也是深受皇上的寵愛,但是同樣是寵愛,薄姬卻逃脫了呂太后的毒手,這其中的艱辛更讓人咂舌。
據說,當初呂后用商山四皓逼迫高祖立劉盈爲太子之後,薄姬就意識到大勢已去,爲了保存實力,薄姬在現在的漪瀾殿中,割掉了自己的雙乳,向呂后說自己如今身子已經殘了,沒有辦法再伺候皇上,請求皇后允許自己帶着代王劉恆去封地,呂太后當然是求之不得的,於是就同意了。
後來,劉恆做了皇帝,還成了一代明君。
且不說這其中劉恆的能耐有多大,但是薄姬的奉獻確實是大大的一筆,沒有辦法抹掉。
據說,劉恆在即位之後,對薄太后極其的孝敬,也是因爲知道薄太后對他的付出。
想到此處,我不禁對王政君泛起了同情,先帝寵愛中山太后和定陶太后,只在新婚的時候寵幸過她一次,以後就再也沒有碰過她,不過王政君似乎是天命之人,得到先帝的一次寵幸之後,就有了劉驁,不過更讓她心痛的是,劉驁對她的心中充滿了抗拒,劉驁曾經跟我說過:“寧願沒有見過母后。”
如果做母親做到王政君這一地步,還不如不要孩子的好。
王政君笑着說道:“呵呵,看你的樣子似乎在宮中也已經聽過我們之間的事情了。”
我聽了王政君的話笑而不語。
王政君接着說道:“罷了,不必這樣的謹慎,我和定陶太后之間的矛盾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宮中的人都是知道的。”
我笑說:“臣妾認爲,那些螢火怎麼可能和太后這樣的星輝爭奪光芒?不過是自討無趣罷了。”
王政君聽了我的話,忽然笑的很是寂寞:“要說光芒,孤確實是比不上馮嫄和傅苑眉的,先帝曾經爲了她們兩個特設了昭儀這個品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也是先帝在向我昭示他對二人的愛,遠遠是我這個皇后比不上的啊。”
我說道:“可是太后娘娘是天命之人,外人就算是費勁了怎樣的心機,也終究是不頂用的,太后娘娘是有天神相助的。”
王政君說道:“若是有天神相助,也就好了,孤也不至於在老了的時候也一刻不得清閒。你和你姐姐在宮外的時候,孤就已經知道了你們的存在。只是,孤一直都在看着你,幸好,你並沒有做出什麼危害大漢朝的事情來,否則,你現在的人頭早就不保了。”
這話聽得我全身冒汗,原來太后一直都在監視着我,我竟然一點都不知情,那麼我和張放在漪瀾殿見面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那爲何,她不去告訴自己的兒子劉驁呢?
王政君說道:“孤念你是一個聰明的人,而且還懂得把持,所以儘管你屢犯宮規,孤還是沒有殺你,如今你自己選,是跟孤,還是跟着傅苑眉?”
聽了太后的話,我忽然很是疑惑。這定陶太后,我進宮之前,之後,並沒有和她見過面,也並沒有和她有過任何關係啊?
我說道:“請太后娘娘明示,臣妾和定陶太后素未謀面,確實不知道跟着定陶太后是什麼樣的意思?”
王政君聽了我的話以後,也是疑惑:“你不知道定陶太后?”
我搖搖頭,看着她。很是誠懇的說道:“臣妾卻是和定陶太后沒有任何的私人交情的。”
王政君一臉的茫然,說道:“這就奇怪了,‘念奴嬌閣’本就是傅苑眉爲了往宮中送細作,這才建立的,怎麼你並不知道她的存在?”
聽了她的話,我忽然之間沉默了起來。
王政君又說道:“那陽阿公主在你進宮之前,可曾叮囑過你什麼?”
我並不敢什麼都說實話,只是說道:“公主只說了讓臣妾好好伺候皇上,要想辦法讓皇上一直寵愛臣妾。”
我說的話其實也不假,除了小六給我的那一瓶墮胎藥,陽阿公主對我確實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吩咐。
王政君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說道:“你說的可都是實話?”
我慌忙的跪下,說道:“臣妾絕不敢有半句虛言,臣妾如今身在宮中,一切行爲太后娘娘您都看在眼裡,臣妾若有什麼異樣,絕對逃不出娘娘您的法眼的。”
飛燕對於我和趙臨及陽阿公主之間的交易,大部分都是不知情的,所以也並沒有做出什麼有違宮規的事情了。想到此處,我便可以肯定太后應該暫時查不出我們有什麼異樣來。
王政君說道:“孤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呢。”
我垂首,恭敬地說道:“臣妾全憑皇太后娘娘吩咐。”
王政君點點頭,笑着說道:“好,這纔是聰明的人,孤今日給你指派一個人來輔助你。”
聽了王政君的話,我心中不禁慌了,皇太后如今這是要光明正大的在我身邊給安排監視我的人了。
恐怕我以後的日子將會更加的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