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麝香的事情,我們雖然是有驚無險,但是畢竟知道了宮中的人都是在蠢蠢欲動,這也提醒了我們不能夠掉以輕心。
我讓敏蓮放出消息,說是宮中有人居心不良,竟然給飛燕娘娘的殿中下藥,使得娘娘的胎象不穩。
現在飛燕娘娘正在自己的宮中靜養,不讓任何人打擾。
正忙着和許美人打成一片的劉驁聽到風聲也匆匆的趕過飛燕這裡來,下令讓人掘地三尺,也要將那藏匿在清涼殿中的麝香找出來。
那些內侍們各個惶恐,生怕被劉驁遷怒。他們在清涼殿中上上下下的翻找了許久,最終從我們那天坐過的石桌底下找出了少量的麝香。
劉驁龍顏大怒,說是非要找出這個兇手不可。其實,劉驁本就對子嗣十分在意,現在明顯知道竟然有人對他的孩子下手,他又怎能姑息呢?
如今清涼殿中得氣氛實在是不怎麼好。
劉驁的一張臉先是青的,隨即便是黑的。殿內所有的人都在跪着,除了飛燕坐在墊子上。
劉驁冷冷的問道:“宓昭儀,這就是你照顧的人,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怎麼解決,你自己看着辦吧。”
我面色平靜,說道:“臣妾照顧姐姐不周,請皇上恕罪,只是要查出這麝香到底是誰投放的,臣妾愚昧,真的是不知道。”
劉驁說道:“好啊,那你認爲誰知道?”
我淡淡一笑,說道:“臣妾也不知道誰知道,皇上這樣的話應該問皇后娘娘纔是,皇后娘娘纔是長樂宮之主。而且更是後宮之主!”
劉驁也不接我的話,只是冷冷的說道:“小韓子,傳旨,命皇后徹查下毒之事,抓到下毒之人,誅三族!”
看來劉驁這次真的是動怒了。不然的話,以他的性子就是殺死那人也是難的,而這回竟然連“三族”也受到了牽連。
劉驁冷冷的蹲下來,看着我冷冷的說道:“朕可不可以懷疑你,是因爲你嫉妒,況且近水樓臺先得月,說不定,這件事情就是你做的手腳呢?”
我聽到這樣的話,突然覺得心中冰涼,劉驁竟然會這樣想我,這樣懷疑一個自己口口聲聲說深愛的人?!
然而,在他的心裡,我竟然是一個因爲嫉妒會殘害自己的長姐和長姐的孩子的人,原來也就是這樣,在他的心中,我也就是如此而已。
原來這就是愛啊,充滿了傷害,充滿了懷疑。
我沒有哭,眼睛中沒有淚水,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笑容該用什麼樣的詞來形容,因爲我看見劉驁在看到我的表情的時候,臉上竟然出現了深深地愧疚之色。
我大聲笑起來:“是,就是臣妾下的毒……”隨即嫣然一笑:“既然兇手皇上已經抓到了,那就請皇上下令,誅殺臣妾三族吧。”
我就那樣死死地盯着劉驁,一動不動,我從來不明白爲何在他的面前,在最威嚴的皇權的面前,我總是這樣的不計後果,這樣的任性。
劉驁看着我,眼神閃過一絲慌亂,說道:“你以爲朕不敢嗎?”
我笑的淡然:“皇上是九五之尊,天下間哪裡有不敢的事情,況且臣妾因爲嫉妒而殘害至親,自然是死有餘辜!”我把‘嫉妒’和‘至親’兩個詞語加重了語氣,想要劉驁明白他對我的傷害是多麼的嚴重。
果然劉驁極爲不自然的站起身,冷冷的摔下一句:“婦道人家,朕不跟你計較!”
不跟我計較,這是什麼話,堂堂一國之君竟然說出這樣任性的話來,連我都忍不住,在心裡笑了一下,不過,我知道我和劉驁之間的裂痕又加深了一層。
韓公公顛兒顛兒
的跟在劉驁後面出去了,出門之前還不忘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眼中投過來一絲關心。
只是,劉驁的人還沒有出去,瓊朱就從外面匆匆的跑進來,慌亂的差點撞到了劉驁。
劉驁冷冷的問道:“這樣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
瓊朱趕緊賠罪,劉驁又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瓊朱看了我一眼,才說道:“小……有一個內侍自殺了。”
自從上次見到小六之後,我心中便產生了強烈的不安全感,於是派瓊朱去跟蹤小六,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瓊朱剛剛說有內侍自殺了?難道是跟小六有關?
我立刻站起身來,飛燕也慌慌張張的站起身,我攙着飛燕,往門外走去,飛燕邊走邊問:“誰自殺了?誰自殺了?”
瓊朱剛要回話,我使了一個眼色瓊朱立刻說道:“回娘娘,是一個內侍。”
飛燕似乎不是很相信瓊朱的話,接着問道:“只是一個內侍?那你爲何這樣的慌張?”
所有的人都看着瓊朱,瓊朱思索許久,才緩緩的說道:“回娘娘,奴婢之所以如此慌張,是因爲那人的身上竟然藏着許多麝香!”
飛燕的臉頓時變得蒼白,身子也站不穩了,我暗暗地用力扶住她,她纔沒有倒下去。
劉驁臉色陰沉的不見一點雲,說道:“帶路。”
一羣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御花園,不遠處圍了一圈的宮女和內侍。飛燕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我追不上,劉驁追上去,扶住了飛燕,瓊朱手背在後面,伸出了大拇指和小拇指。
果然,死的人真的是小六。
只是,在看到他的時候,依舊不是他的真面目。飛燕看了一眼那人,隨即平靜下來。
若不是瓊朱告訴我,我也不能夠確定,着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小六,畢竟易容術的破綻並不是那樣容易察覺。
小六的臉上,異常的平靜,甚至是帶着笑容的。
飛燕看了那一張臉並不是小六的,情緒立刻穩定下來,說道:“皇上,真的是這人給臣妾下的毒嗎?”
劉驁看着瓊朱,說:“你過來,解釋一下。”
瓊朱看了一眼,小六,說道;“回皇上,奴婢只是經過這裡,然後就看到這裡躺有人。”
這裡雖然是御花園,來來往往的人多,只是這一塊,卻也是極爲隱蔽的,一般人都不會走到這小道上來。
皇后和班婕妤還有新晉的許美人也已經匆匆的趕到這裡了,應該是韓公公差人去通知的。
皇后和班婕妤一班人先是按規矩見過劉驁,又費了一些時間。
如今正是許美人得寵的時候,劉驁對皇后也比以前也好了一些,當然也不會忘了班婕妤的推薦之功勞。
我心中不禁一笑,不知不覺中,我竟然成了這宮中最不受寵愛的嬪妃了。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這話不就是說着此時我的情境嗎?其實,很早之前我便知道劉驁勢必不會待我始終如一,畢竟,這後宮中美麗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就連我都看花了眼,更何況是身爲九五之尊的皇上呢?
劉驁說道:“皇后和恬兒先聽聽這事情吧。”
許皇后淡淡的說道;“回皇上,臣妾在來的路上就已經瞭解到一個大概了。只是這死去的內侍是哪宮的人?”
這一問,倒是問住了在場的人。
不知道小六易得這個容貌,可是按照宮中哪個侍衛的容貌?
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
班婕妤說道:“這好辦,去問問那個宮中少了人,便知道了。”
這幾句話倒是提醒了在場的人,劉驁點點頭,所有的人立刻行動起來。
飛燕淡淡的說道:“皇上,既然人已經死了,也就不必追究了吧?”
劉驁看了一眼飛燕,說道:“若不是因爲你受了傷害,朕怎麼也不知道這宮中有這麼多見不得光的事情!今日,朕便要整整這風氣!”
我心知,這不過又是一時的豪言壯語罷了,誰知道,明天還會不會記得今天說過的話呢。劉驁做事總是雷聲大雨點小的,見多了便也習慣了。
不過,我心中很是疑惑,小六爲什麼選擇自殺,而爲什麼他死後的那種表情,是那樣的平靜,甚至是解脫?
一直以來,
我便是認爲,人死了便是什麼也沒有了的,只有活着才能夠有希望,死似乎成了這天下間最可怕的事情,可小六的樣子打破了我之前的想法,也許死並不如我想的那般可怕。
飛燕殿中的麝香到底是不是他下的?他竟然真的忍心向自己心愛的女人飛燕下手嗎?
現在,小劉已經死了,我再也沒有辦法像他當面質問了,沒有想到那日竟然會是我見他的最後一面。
不由的我看向了一旁的飛燕,總是覺得很不對勁,但此時似乎忽然之間就明白了過來,飛燕面色平靜的有些讓我恍惚,這還是往日那總是喜怒形於色的飛燕娘娘嗎?
雖然,飛燕似乎想要極力的掩飾,但是,我依舊發現了她眼中那一抹怎樣也掩飾不去的憂傷。
爲什麼憂傷?是爲了她腹中的孩兒還是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