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我宮中的東西以後,
我便帶着嫵兒一起來到了飛燕的宮中,進來以後入目的便是劉驁和一羣家人子們不知圍在一起弄着什麼。
劉驁的神情因爲太過於專注,根本就沒有見到我和嫵兒進去,倒是他身邊的家人子們見着我們,連忙跪拜行禮。
我跪下,向劉驁行了禮,劉驁淡淡的說了句:“平身。”
我慢慢的站起來,不禁很是疑惑,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劉驁對我怎麼突然就變得這樣的冷漠。甚至在和我說話的時候,就是擡頭都變成了奢望。
想了想,也罷,不好就不好吧。他需要愛的人太多,我只是其中的一個罷了,我又怎麼能夠要求他對我永遠的和顏悅色呢?
於是,平靜的站起來,如同他對我那般冷漠的走過去,進了殿中,看見飛燕躺在榻上,吃着點心。
見我進來,問道:“東西可是都收拾妥當了嗎?”
我說道:“是,都妥當了。”
飛燕又問道:“妹妹,你進來的時候,可看見皇上在幹什麼呢?”
我說道:“像是在縫着什麼東西,只是妹妹沒有看的太清楚。”
飛燕一個鯉魚打挺似的動作從榻上彈起來,那動作叫一個利索,倒是把我驚了一跳,我說道:“姐姐,你可是有身孕的人,怎麼做事還這樣毛毛躁躁的!”
飛燕說道:“哎,不過是趁着現在還沒有長起來還能夠鬆鬆筋骨,不知道以後長大了還會怎麼樣呢。”
聽了飛燕的話,我變得更加緊張了,她如此的不注意自己腹中的孩子,讓我更加的擔憂了。
我說道:“姐姐,你可要萬分萬分的小心一些,你肚子裡面裝的可是皇上和你,還有妹妹的希望啊……”
“你猜猜皇上這會子在幹什麼?”飛燕好像是完全沒有聽見我的話似的,興高采烈的問道。
我說道:“不是在督促家人子縫衣裳嘛……”
飛燕又問道:“不是,你猜猜他們縫的是什麼樣的衣裳?”
我搖搖頭,飛燕笑着說道:“是‘留仙裙’。”
“留仙裙是什麼東西,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呀。”我有些疑惑的說道。
飛燕很是神氣的說道:“你自然是沒有聽過的,這可是皇上造出來的名字呢。”
我做出更加疑惑的表情,飛燕對我的反應很滿意,於是繼續說道:“你還記得本宮在瀛洲臺上跳的那支舞嗎?”
我點點頭,她便接着說道:“妹妹可還記得本宮最後差點隨風飄走的事情?”
我還是點點頭。
飛燕又說道:“那妹妹可記得當時有一個樂師眼疾手快抓住了本宮的衣裳?”
我非常無奈的點點頭,飛燕還是老樣子,永遠都是一個擅長表演的人,更像是一個說書的。
“那樂師撕下了本宮衣裳上的一塊,只是這樣的衣裳更好看了,皇*這種新樣式命名爲‘留仙裙’,就是這樣了。”說完,又往口中塞了一塊點心。
那種衣裳確實是樣式新穎,只是劉驁這樣不過是爲了逗飛燕開心罷了。而很顯然,飛燕也是十分的享受着劉驁的這種做法的。
只是,飛燕又接了一句話:“妹妹,你可知道,宮中的女人今個都在打聽我的腳是怎麼做出來的呢。”
其設,我也是很好奇。飛燕的腳,怎麼只有我的一半大?而我自然也不相信,她是真的削去了自己腳的,畢竟,要是真的那麼做的話,光是那“痛楚”想必也不是她一個女子能夠承受的,更何況還要帶傷跳舞給大家看?
飛燕笑着說道:“我給你看看,你便知道了。”說着褪下了腳上的靴子和襪子。
眼前的景象,讓我觸目驚心,飛燕的那一雙腳,竟然完完全全的扭曲成了畸形。所有的腳趾頭都向腳心扣,腳背腫的高高的。腳趾頭幾乎都被壓扁了,整隻腳都是青紫色的。
我已經嚇得難以接受,飛燕則是笑吟吟的說道:“妹妹,怎麼樣,這雙腳,是不是非常的好看?”
我面露難色,說道:“這,姐姐,這腳怎麼會變成這樣?”
飛燕興致盎然的說道:“妹妹,你也覺得這腳好看極了是不是?本宮覺得以後天下的女人都會將腳裹成這種呢,嘿嘿。”
我說道:“姐姐,你是把腳裹成這樣的?!”
因爲震驚,我的聲音也不自覺的變大了許多,我沒有想到飛燕竟然是自己把自己的腳給弄成了現在這幅摸樣,比起從腳上削去血肉,這個讓讓腳變小的方法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的異樣並沒有讓飛燕停止炫耀,反而讓她以爲我似乎對她的“美足”也十分的好奇羨慕纔會有如此表現。
就這樣,飛燕興致勃勃的跟我講起了她裹腳的歷程。
“本宮覺得裹腳這個事情要從娃娃做起,像到了本宮這個年紀,都是有些困難了,幸好本宮的筋骨比常人軟和一些,所以最後才能裹成了。”
裹腳這個事情要從娃娃做起?
我不禁想到要是小孩子的腳長成這樣,該有多麼的可怕殘酷。
“先是要用布條將腳綁上七天七夜,如果不能成成型,須得時間更長一些,定要將所有的骨頭都纏斷了,這樣才能夠纏出好的腳型來……”
飛燕是越說越興奮,而我卻是越聽越是心驚。
只是片刻的功夫,我不禁覺得背上都在冒着冷汗,這種斷筋骨的事情,我只是想想,都覺得難以接受,我實在是想象不到飛燕在纏足的時候,是怎樣過來的。
飛燕笑着說道:“嚇着了吧,其實這個也就是聽着有些怕人而已,要是做起來也沒有那麼可怕的。你纏的時候,就想着皇上一定會喜歡這樣的一雙玉腳,而且能用這樣的腳跳出蹁躚的舞姿,讓所有的人豔羨,也就不疼了。”
我已經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難道別人的羨慕嫉妒就能夠驅動一個人去將自己的腳纏成畸形的嗎?
只是爲了阿諛奉承之話,竟然連疼痛都變得微不足道嗎?
飛燕說道:“妹妹,本宮覺得在所有的動物當中,唯有貓的動作是最好看的。那般的輕盈曼妙,本宮養了兩年的貓,終於從它的身上學到了最美妙的舞姿。”
我說道:“姐姐,你這樣做……這樣值得嗎?”
飛燕拍拍我的手,笑說:“傻妹妹,怎麼會不值得呢?我這樣的發明會讓所有的女人變得更美,讓她們也可以像本宮一樣,步步生蓮,後世的人應該敬仰本宮,感謝本宮纔對啊。”
我實在是不明白,飛燕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我覺得她現在的想法就和她的腳一般很是畸形扭曲。
我心中有氣,便說道:“這樣的法子,姐姐自己留着就好,就不要傳出去害人了吧。”
飛燕卻說道:“妹妹不是最擅長賭人心麼,那本宮就和妹妹賭上一把,爲期三個月,若是有一百個人裹了腳,本宮就贏了,若是不夠一百人,本宮就輸了。如何?”
我暗想,這宮中的女子,除了正正經經的主子每天能夠來去可以不用腳,那些做家人子的,每天要幹活,哪裡敢將自己的腳過程這樣,這不是自己害自己呢嗎?女人們應該是不會這麼傻的吧?
我說道:“好,如果姐姐輸了,姐姐就要答應妹妹讓御醫來醫治這腳。”
飛燕胸有成竹的一笑,說道:“好,若是妹妹輸了,那便纏足吧,不過本宮有個條件,本宮可以使用任何計謀,妹妹也可以使用計謀。”
我笑着說道:“這需要什麼計謀?”
飛燕笑說:“妹妹,你就等着看好了。”
我就不信這個邪。
清涼殿中得宮女沒有纏足的,第一天,我讓瓊朱出去探了探風頭,似乎沒有任何動靜。
只不過,宮中起了一個謠言,說是‘皇上現在冷落宓昭儀而對飛燕娘娘癡戀,是因爲飛燕娘娘有一雙可以生出蓮花的玉足。’
我自信滿滿,若是都知道了這‘玉足’來的這樣慘烈,定然是不會有人願意去做的。
第二天,瓊朱便過來跟我說道:“娘娘。恐怕您要輸了。”
我淡笑着喝茶,說道:“不可能,大家不可能這麼傻。”
那些個養尊處優的娘娘,我是覺得她們受不了那裹腳之苦的,畢竟,弄成飛燕那樣,就是看着都疼痛難忍,更何況是真的把自己的腳弄成那副樣子?
而家人子什麼的,就更加不可能了,她們每天還要從事勞動,這樣的一雙腳只能帶給她們無窮無盡的痛苦……
瓊朱搖搖頭說道:“娘娘,您真是太不瞭解宮中的女人了,有多少人時時刻刻都在謀劃着想要爬上皇上的龍榻,娘娘恐怕還不知道吧,當年飛燕娘娘初進宮的時候,有好多出身卑微的家人子都拼命地減肥,還用布帶束腰,最後因爲有好幾個人餓死了,這事情才罷休……”
聽了瓊朱的話,我不禁一愣,難道真的是我把人心想得過於簡單了?又或者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呢?
第三天,當我出去看的時候,竟然發現許多宮女走路感覺都是踮着腳尖,如同貓兒一般輕靈的。
同時流行起來的還有‘留仙裙’。那些家人子不敢將自己的宮裝剪得太多,只是在裙襬剪上一兩寸,只是這樣已經足夠證明,我已經輸了。
瓊朱說得對,我確實是不瞭解宮中的女人,至少,我不如飛燕那般瞭解。
一直以來我都不認爲飛燕是一個單純的人,她之所以處處讓我替她想法子,只是爲了不動自己的腦子罷了,現在看來,飛燕不只聰明,對於“人心”二字,也比我瞭解的更爲深刻。
而最讓我心驚的是,等待我的還有我和飛燕的賭約,那將是一場殘酷的酷刑,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