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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流淌在大漠的湍急河流旁綠樹成蔭,成羣結隊的野生黃羊聚集在河邊飲水。
忽然,黃羊們豎起耳朵,驚慌的打量四周,動物的本能告訴它們,即將有不可預知的危險正在靠近,空氣裡迴盪着令人不安的信號。
剎那間,大地轟鳴,雷聲四起。
黃羊們奪路奔逃,溼地旁成片的鳥類撲棱棱飛起。
一支由千人組成的匈奴騎兵緩緩出現在視野的盡頭,他們一人雙馬身披皮甲,挎刀背弓全副武裝,帶頭的千騎長身披鐵甲,手握鋒利的鐵刀,相隔甚遠就讓動物受驚逃竄。
巴圖森,右賢王帳下排名第一的千騎長,身高八尺五,身體魁梧力量驚人。
二十歲時,以菜鳥百騎長的身份挑戰並擊敗頭上的千騎長,隨後名聲鵲起成爲右賢王帳下衆多千騎長之一,其後五年的時間,巴圖森把右賢王帳下的所有千騎長全擊敗,氣焰囂張到跑到左賢王帳下挑戰,被左賢王帳下的萬騎長虐一了頓狼狽回來,這幾年老實許多。
他的弓術並不出色,刨掉萬騎長不算,在右賢王帳下的千騎長裡只能排在前五名。若在整個匈奴計算排名只怕連前一百名都擠不進去,主要特點是近戰非常強大,仗着身強體壯只要被近身就難逃他的長刀。許多箭術強大的千騎長都被他近身放倒在地。
“你說什麼?車師王用500匹健壯的母馬換了100石食鹽?已經離開整整一個月了?”
匈奴武士鐵打不動的臉色略微一沉。
從祁連山腳下的尹吾山谷折返右賢王庭,再從右賢王庭發兵追擊而來,一來一回耽誤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
假如對方以輕騎逃竄,想追上那支商隊可就不太容易了。
“他們怎麼走的那麼快?難道全部換成戰馬前進。”
“之前的線報,說他們行動遲緩,從河西走到尹吾用了半年的時間,突然加速有點異乎尋常。”
“好用說。小月氏王沙利勒在背後指點,他們把坐騎換成母馬毫不奇怪。”
“又是那隻大漠之狐!自從小月氏連死兩個王。那隻狡詐的狐狸登位以來,就和咱們玩了十幾年捉迷藏,去年龍城大會上被左賢王帳下的混球嘲諷,想想我就忍不住捏死那羣廢物。”
“哼!左賢王有什麼了不起的。坐擁十二萬騎卻連殘廢的鮮卑、烏桓都受不了,弓盧水的草場年年被烏桓人騷擾,我要是左賢王早就一頭撞死了。”
巴圖森一擡手立即噤聲,他在隊伍裡就是絕對的權威,一千人就是任他驅策的狼犬,縱橫捭闔於草原大漠上稱雄一時。
上古時代,滿足最崇拜強者,只有強者才能帶領部族活下去。
巴圖森就是匈奴冉冉升起的新星,右賢王最器重的勇士。給他配備的一千人隊精挑細選個個戰力非凡,氣勢驚人。
無論訓練裝備士氣還是戰力都要甩開普通匈奴騎兵幾條街,只有這羣騎兵才配的上匈奴的百戰精銳的威名。
匈奴騎士們懷着敬畏之心望着還不到三十歲的強者。他纔剛剛觸摸到巔峰的邊角而已,以匈奴最精妙的保養術至少可以維持十五年巔峰期,越往後體力不衰技藝磨練的更加精湛,草原上能鬥過他的人就屈指可數了。
巴圖森沉吟道:“通知烏孫昆莫,就告訴他右賢王希望他協助攔截匈奴的叛徒,我們只需要帶走人。戰馬和物資全部給烏孫昆莫,務必要把人抓到。”
“明白!”
“追上去。把他們擒住帶回王庭,右賢王對那個萬騎長很感興趣,記住右賢王吩咐一定要抓活的!”
“是!”
匈奴騎士士氣大振。
管他相差一個月還是兩個月,相隔一千里還是兩千裡,在大匈奴的狼旗之下,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把目標抓回來。
匈奴人是馬背上的民族,可以在馬背上吃飯、睡覺甚至行房,不用說精銳騎兵對日夜不停的追擊毫無壓力,普通匈奴牧民也可以一日一夜行進150裡。
一千餘精銳的匈奴騎兵稍作休整,就沿着車師古道直奔西南方向追擊。
與此同時,黃沙漫漫的的戈壁沙漠,這裡就是最著名的死亡之海邊緣地區,二千年後此地被稱作塔克拉瑪干沙漠,橫穿大漠的河流就是塔里木河,此時它的名字叫河水。
溫宿國(阿克蘇)國境邊緣,三百多名騎士驅趕2000匹戰馬,100多隻狼犬在大漠上緩緩前進。
“呸呸呸!這什麼鬼地方,怪風裹着沙子專往我的嘴裡鑽。”呂橫眯着眼氣憤地罵道。
“知道有沙子還說話,呂頭的腦袋進水了吧?嘿嘿……”
“你小子也不聰明,老子喝風沙,你小子就不喝風沙?腦袋進水的混球。”
兩人互相嘲諷彼此的狼狽模樣,除了幾個精力充沛的人以外,幾乎沒人願意多說一句話,長時間在沙漠邊緣跋涉的痛苦把他們的力氣折磨光了。
氣溫上升,帶來的不僅是乾熱和高溫,還有討厭的東南季風和更討厭的風沙,即使在沙漠邊緣也要忍受晝夜極大的溫差,每天夜晚接近冰點的寒冷依然是痛苦的折磨。
春天悄然無聲的到來,意味着大漠進入沙漠風暴多發季節。在沙漠邊緣也可以看到一股股氣旋帶着風沙滿天飛,最可怕的沙暴不會出現在邊緣地帶,但是時不時來一陣裹着砂石的強風依然是莫大的折磨。有些坐騎不小心被強風裹挾的砂石打傷,還要進行簡單的治療,上上下下都敢到非常不便。
爲了躲避風沙,全員換上西域出產的亞麻布衣裳,帶上小圓帽辛苦的抵禦時而刮來的強勁風沙。
甘父的鬍鬚被會的亂七八糟,只得用一塊布綁在臉頰上,轉過頭鼓勵疲憊的隊員:“再過些日子風沙沒那麼厲害。大夥再忍一忍就過去了。”
悶頭前行半個時辰,掛在前面的探馬趕回來。
趙順大笑道:“兄弟們聽着。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想聽哪個消息?”
“好消息!”
“壞消息!”
趙順嘿嘿一笑:“壞消息是前面發現大股馬賊向咱們靠攏,這支馬賊跟着咱們半個多月終於要動手了,比前些日子三百騎有所增加,估計至少有五百騎!好消息是兄弟們又可以大開殺戒啦!”
“哈哈。老子早就想砍幾個腦袋出口氣,兄弟們準備手裡的傢伙去砍蠻族的腦袋了。”
三百餘騎快速前進,兩刻鐘時間來到斥候探好的戰場,此處是一片地勢平坦視野開闊的草場,野生動物見到大隊馬羣四散奔逃,幾個首領各自指揮屬下就地整隊,做好戰鬥準備。
騎兵排成緊密的縱列。
“角弓上弦!彎刀和箭袋全部綁在馬鞍上,頭上紮好一塊白布以標示身份,衝陣的時候別把隊友當敵人給砍了。誰敢誤傷隊友別怪軍法不客氣!”
三百餘騎掏出弓弦熟練的上弦,一路上遇到類似的戰鬥有上百次,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是軍功章。
大部分馬匹被驅趕到附近的樹林。牧羊狼犬負責看管這些脾氣溫順的母馬。
耐心的等待近半個時辰,視野的盡頭出現大片黑點,那就是遊蕩在沙漠附近的西域馬賊,他們有個臭名昭著的名字,沙盜。
沙盜並非某羣馬賊的名字,而是一大羣遊蕩在大漠邊緣的馬賊。他們如以食腐喜歡四處遊蕩的豺,偷偷摸摸專搶落單的商旅。只有少數大號沙盜纔會幹起搶掠大型商團的無本買賣。
“注意,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
他們沒料到這羣肥羊的反應,幾個頭領疑惑的交流一陣子,似乎商量好對策派出一個沙盜緩緩策馬過來。
這沙盜神色倨傲:“高貴的烏爾王說,今天他的心情非常愉快,准許你們活着返回溫宿國,限定你們立刻下馬步行離開,勇士們的耐心是有限的,走慢了鋒利的屠刀就會砍下你們的腦袋。”
甘父笑了,帕格瑪笑了,迦呼羅也笑了,他們並不是在嘲笑沙盜的天真和傲慢,看似愚蠢的手段恰恰是狡猾的沙盜們最擅長的把戲。
沙盜是羣欺軟怕硬的傢伙,小商隊當然是毫不留行的搶光殺光爲止,碰到不好惹的硬茬他們會遠遠的躲開,當遇到有六七分把握吞下的商隊,就會換上看起來很笨拙的勸降手段。
看似笨拙的勸降法,用在突然遭遇沙盜的商旅往往會有奇效,六神無主的商旅們下意識的反應是放棄抵抗換取生存的機會,當他們按照要求真的下馬步行離開的時候,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真正的屠殺。
狡詐兇殘的沙盜會殺光有反抗的人,捕捉溫順的商人作爲奴隸,他們既搶錢也販人,有必要時還會客串黑吃黑,言而無信背信棄義更是他們最擅長的手段,西域諸國形容這羣人彷彿是西域的疥瘡,裡面流淌着醜陋和惡毒。
他們是草原上最令人厭惡的事情之首,遠比遇到沙漠的豺狼虎豹毒蟲猛獸還要憤怒與惱火,當他們選定目標,就會陰魂不散的糾纏着你,不遠不近的吊着你,直到有機可乘的時候痛下殺手,典型的食肉動物狩獵套路,野蠻狡詐卻有非常高的成功率。
“烏爾王是什麼東西?一個待宰的羔羊嗎?大言不慚的要求我們步行離開。”
“你回去告訴那個老傢伙,我們今天的心情也不錯,限定所有沙盜立即下馬步行離開。在慢一點我們的屠刀就砍下你們烏爾王的狗頭。”
沙盜們萬萬沒想到,這支商隊壓根不是普通商人,隊伍漢人是兇悍的馬賊遊俠。生戎羌人是高原羌塘的佼佼者,熟戎小月氏人個個是身手不凡的勇士,商隊裡裡外外沒一丁點商人血統,說他們是商隊到不如說是羣兇狠的馬賊,只不過這羣馬賊不劫商旅賺錢,專劫打家劫舍的馬賊發財。
衆人哈哈大笑的嘲諷下,那沙盜帶着憤怒和不解急匆匆的打馬回頭。剛走幾步被一支利矢射中後頸,腦袋一歪重重的摔下馬。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死掉了。
馮壽手中的戰弓還在輕輕顫動,弓弦努力掙扎幾下才停止回彈,漢人對此毫無反應,彷彿殺死的只是個無足輕重的野兔。而不是沙盜派來的使者。
帕格瑪和迦呼羅對視一眼,驚愕地說道:“他已經轉身離開,你爲什麼還要下手殺死他,你們不知道殺死使者是非常不好的行爲嗎?”
“他把該說的話說完,使命完成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提早殺了他省得我們的人多一分受傷的危險,再說我說過不殺他了嗎?我承認他是沙盜的使者了嗎?我的眼裡他們只是羣會走路的牲畜,殺了就殺了。”馮壽笑嘻嘻的彷彿吃飯喝水一樣輕巧。
“殺的挺好,我剛纔也想殺他來着。大家看我的臉是什麼意思?”日達木摸摸臉頰似乎沒有髒東西,回頭發現羌人同胞一臉懵懂無知,他的腦袋突然有些發懵。生戎還以草木枯榮來計算一年又一年的變化,比起早早就有文明的小月氏人差出不知多少。
甘父眉頭一皺:“殺了就殺了吧!這羣沙盜本來就該死光,我們不和卑鄙愚昧的蠻族講禮儀,只有同等文明的人才配的上禮儀,不要分神!沙盜準備發動進攻了。”
所有人回過神屏息凝視,十幾個呼吸心情就恢復平靜。
沙盜的首領暴跳如雷。大吼一聲率領三百多騎沙盜發瘋似的衝過來,左右兩翼的沙盜首領略作遲疑也立刻跟上。五百騎一動頓時蹄聲隆隆塵土飛揚,膽小點的人看到這陣勢就要手腳痠軟,這又是沙盜另一手絕活。
“三百步,二百四十步,一百八十步……放箭!”
疾馳的沙盜猝不及防摔落下馬,頓時被後來的戰馬踩死,沙盜悍不畏死的取出弓矢對射,兩輪箭雨過去對面沒幾個人倒下,自己已經損失了三十多號人馬。
沙盜首領們都急了,收起弓矢硬着頭皮想扎進密集的馬陣,沒想到相距不到五十步時,商隊的馬陣突然左右分開,放開中間的開闊地任由沙盜們衝過去,衝過頭的沙盜們傻了眼,減速兜圈子浪費了大把時間,期間又有幾十個沙盜死在箭雨之下。
還沒等到重整旗鼓再衝一次,沙盜的陣形正在逐步向外崩散,無論沙盜首領多麼努力維持也沒用。
他們是狡詐兇殘的馬賊,卑鄙無恥的人販子,言而無信的商人,唯獨不是勇猛強悍的勇士,士氣是靠一次次佔便宜掠奪積累下來的,當他們碰到草原上真正的勇士,就像一羣喪家敗犬毫無招架之力,戰場上沙盜的損失累計超過百分之十,一路跳水的士氣幾近崩潰。
“沙盜要逃跑!立刻追擊!”
馬隊調轉馬頭就勢發起一輪衝鋒,沙盜們立即發現商隊的進攻苗頭,原本正在逐步崩解的陣形完全崩盤,沙盜們瘋狂的驅策戰馬沒命的逃跑,這個時候什麼陣形,什麼抵抗全是屁話,逃命最重要。
沙盜首領見大勢已去,慌忙掉轉馬頭逃跑,還沒逃出多遠就被一支箭射中後心,重重的跌下馬哼了一聲死掉。
失去首領的沙盜跑的更快了,可是他們跑的速度又怎麼能與商隊相比,以逸待勞了好半天無論士氣體力都處在巔峰狀態,兵分幾路的商隊追兵攆着敗退的沙盜,直追幾十裡把大部分人斬殺掉,只有少數幾十個漏網之魚逃出去,他們已經無足輕重了。
過了兩個時辰,追擊的部隊陸續返回,趙順報上戰損和收穫:“受傷26人,沒有人死亡,戰馬受傷12匹,沒有戰馬損失,繳獲健康的戰馬310匹,傷馬130匹,武器金銀暫無計算。”
甘父想了想作出決定:“金銀分給弟兄們樂呵樂呵吧!武器挑些好的裝起來,剩下按照意願各自分掉了事,傷馬挑出容易康復的留着,重傷的儘快處理掉,注意打掃戰場不要留下痕跡,咱們走了那麼久也是該休整一下,就地紮營明日繼續前進。”
簡易的營地裡架上柴火生火煮水,一路上大戰小戰打了無數,每個人都會處理傷患的技巧,受傷的人自己咬着牙用熱水清洗傷口,滾熱的草木灰敷上去止血。
司馬談處理過雜物,順口問道:“我看到有不少沙盜俘虜,那些受傷的沙盜該如何處理?”
馮壽笑嘻嘻的在脖頸上比劃割喉的動作,嘴裡比劃一個簡單的口型:“殺!”
另一邊,張騫蹲在奄奄一息的戰馬面前嘆了口氣,沙盜們的本領不大,戰馬質量卻絲毫不差,不少良馬和西域小國國王的坐騎不相上下,死掉的這匹戰馬屬於某個被殺死的沙盜頭領。
“我去看看傷馬能不能醫治,實在不能醫治的再處理也不急,趁此機會蒐集點植物種子,發現新鮮的東西立刻告訴我。”
張騫時刻不忘自己的使命,作爲漢使負責聯絡大月氏人對抗匈奴,蒐集西域的人文風俗物產種子,記錄下眼睛看到耳朵聽到的事,最終的目的是走到某個還未可知的國家,他的心裡忐忑不安又心懷希望。
“我一定要完成使命,要把日記上的任務全部完成。”張騫按住藏在胸口的日記本,還有包裹好的地圖冊,那是比性命都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