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時一臉茫然的被拎走,他並不記得宗廟擴建改修工程的具體日期,上次開會時代三公九卿只是提出近期會開工,沒想到才過幾天就已經要破土動工了。
劉徹心急的很,拉着曹時登上太子的馬車一路向南走,此時長安城已經被拆的面目全非,除了遠處的未央宮與長樂宮屹立不動,整個城市裡已經沒有原來的樣子。
沿途可以看到街道兩側原先是閭里制度下,屬於居民區裡牆所在的位置,現如今被挖出一條七尺見方的長長壕溝,土坑被反覆捶打夯實再鋪上青磚敷上水泥,最後用松油樹脂混合石灰粉的防水材料塗抹一層,上半部直接用沉重的磚石蓋住,成爲半封閉內壁光滑的U形排水道。
少部分已經制作完成,中間一段還在施工中,後面一段的土坑纔剛挖好,民夫們用最簡單的夯土技巧正在反覆壓平土地,他們正在修造的是下水道系統。
漢代已經充分掌握了虹吸技術,只不過城市排水系統非常拙計,居民的生活廢水每天要依靠往返城內外的牛車帶出去,一道下雨下雪等不方便出行的時候,這些廢水就只有丟棄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裡,所以每當天氣放晴的時候會經常聞到各種難聞的惡臭味道。
曹時初到長安那會兒就被薰過好多次,到是來往長安的居民早就習以爲常,看到捂住嘴巴旅行者就會嘲笑他們是外鄉人,這次排水道改進是下了大功夫,長安城外特別挖出許多個廢水池用於城外農民給土地施肥用,只不過沼氣的問題暫時還無法解決。
劉徹對這個計劃非常欣賞,改變長安的市容市貌對於提高漢家整體形象,加強漢家子民凝聚力和自豪感有着非同一般的作用,所以當計劃甫一提出就迅速通過,日程排的也不算遠,現在才五月就開始動工了。
太子爲了長安城改造計劃下了狠心砸出整整八十億錢,這筆鉅款相當於大漢帝國朝廷兩年的稅收,幸好財稅收入每年盈餘四十億錢,扣除吏治體系下百官的俸祿及公共開支,每年還能餘下二十多億錢,日積月累的數額也非常可觀,這也是後世稱之爲文景之治說法的根由所在。
改造計劃的總建設資金遠遠不止八十億錢,長安的商賈百姓們受到內史府官吏們的反覆勸說,自願掏出腰包支持改造自家的房屋道路,長安二十萬人口累計捐出四十億錢,平均到人頭是每個人捐出2萬錢,由此可見京師長安的民富驚人無比。
長安列侯們也紛紛慷慨解囊,刨除曹時個人的捐獻不計,一百多家列侯累計捐出40億錢,長安城內各甲第內居住的軍功爵貴族累計捐款20億錢,他們捨得慷慨解囊也不是傳說中的有錢任性,如同長安商賈百姓們的捐助理由,家裡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捐錢必然都有自己的理由。
左右內史在長安內外苦口婆心的做工作,東市令府衙前張貼的新長安概念圖,從普通民居到豪華民居,再道京師甲第,各種新造型都取得極大的反響,四四方方的兩層新房是極具漢代風韻的黑牆紅瓦,新房屋兼具**的古樸與大膽新穎的創意讓人耳目一新。
豪華民居也是二層建築,但是規模和華麗程度又有質的提升,居住面積是普通民居2倍到5倍不等,而且每層都要比普通民居高出四尺,巨大的窗戶朝陽設置會使得房間顯得更加寬敞明亮。
京師甲第檔次更高,三層建築的風格就不太統一,根據列侯們的意願或者選擇豪華民居的加強型,又或者選擇“回”字型中間有花園的新式甲第,高高的承重立柱和華麗的大門是最大的看點,因爲大門是可以直對京師的主幹道,愛面子的列侯們對此非常歡迎。
大家等於掏錢付款讓少府手下的工匠指揮他們來給自己造房子,不樂意掏錢的抵徭役也可以,如果徭役都不願意那就只好從長安城裡捲鋪蓋滾走,京師不歡迎吝嗇如鬼的貪婪之徒。
作爲新長安的總設計師,曹時也要以身作則,他一個人就拿出2億錢砸進去,並且從自家府中的鐵匠工坊裡拿出鐵鍬、撬棍和鐵釺等鐵製器物累計上萬件,反正他手裡也有的是錢,造紙術壟斷的時候賺了許多,賣馬車前後賺了上千金,目前天下的鐵器就沒有一家能和平陽侯府相提並論。
侯國裡的鐵器作坊一括再括快趕上平陽侯府老宅的規模,招收侯國裡的本土少年上千人爲學徒,日夜不停的鍛打鑄造生鐵和精鋼器具,無論規模產能,亦或是單純的冶鐵技術無人可以比擬,即便戰國時代就起家的臨邛卓王孫一族也無法追上他。
以至於河東郡的生鐵產能趕不上平陽侯國的需要,最近申屠公正在安邑瘋狂的樹起高爐,命令河東的商人四處開採鐵礦石拉回安邑冶煉爲生鐵,再運到平陽侯國進行販賣,平陽侯國收生鐵是生冷不忌,品相好的生鐵高價差的低價,許多小商人通過冶煉生鐵賺來第一桶金。
曹時通過各種手段累計賺來的財富超過2億錢,他捨得把這筆錢捐獻也與他是新長安計劃的締造者有很大關係,太子砸出血本來支持他的宏偉計劃,自己要沒有點像樣的表示就有點說不過去。
馬車出了南城的大門來到城南太廟所在地,數萬名民夫正在原屬太廟的旁邊開始挖土,長安城裡的郎衛依仗把太廟四周封鎖隔絕,長信宮與椒房殿的車架已經等候在此,遠處還有竇家和王田兩家外戚的車架,宗正紅侯劉嘉也親自趕來觀禮。
車架前拉起帷幕,竇太后與王皇后坐在帷幕中間的矮榻上,宮女捧着遮陽傘和扇子侍奉左右,萇楚、荔枝之類的果盤擺放整齊,竇家與王田兩家的貴戚列侯紛紛圍坐過來,一時間人聲鼎沸歡聲不絕於耳,彷彿是來郊外踏青旅行的。
老太后的耳朵非常靈敏,忽然人聲陡然減弱下來,又聽到熟悉的腳步聲,便立刻笑道:“太子來啦!老身聽說擴建的太廟更加恢弘壯闊,到底是怎麼個壯闊法?”
“回稟皇祖母的話,孫兒要爲先祖建一座巨石壘砌萬年不朽的宗廟,將來漢家有功德的天子可以入太廟配享四時三牲,保護我漢家江山綿延萬年而不絕。”劉徹自信滿滿地回答道。
竇太后拄着柺杖緩緩站起來:“好!不愧是劉家的好兒孫,有這份志氣當得太子儲君的大位,爲帝者必須有一顆堅強的心,當初你父皇力主削藩而百官反對,送到長信宮的竹簡有幾尺高,但是老身就是沒有反對,天下所有人都要反對天子的時候,老身就一定要支持天子削藩,太子要造新長安,即便天下騷然,老身還是要訂立支持太子!”
“多謝皇祖母!”劉徹樂的嘴巴快合不攏。
忽然竇太后話鋒一轉:“老身這把骨頭硬的很,不用你們費神操心,你們也不要在長安城裡整日遊手好閒的,每天都要到太廟這裡看着,要從中學會經驗教訓思考太祖高皇帝立漢的艱難,我漢家江山來之不易更要細細珍惜,如果有人不識時務違律法壞人心,老身絕不會輕易繞過他!但要有人欺負到我們的頭上,老身也絕不能讓人欺負了。”
竇家外戚面露喜色連聲稱讚太后英明,館陶長公主笑呵呵的說道:“有些人以爲母后年紀大了不愛管事了,在母后面前一副忠臣孝子的樣子,背地裡欺行霸市惹的天怒人怨還不自知,人前人後擺出兩張嘴臉,煞是可惡!”
不少人把目光轉向太子身後的曹時,竇太后在這樣的場合對平陽侯表達出一絲不滿,其中意義耐人尋味。
曹時勃然作色,沒想到竇家人死不要臉的請來老太太坐鎮,強忍着胸中的怒火不緊不慢地說道:“臣以爲太后說的有道理,臣覺得有些人長着家族有德高望重之輩欺上瞞下結黨營私,做一些見不得人的苟且之事,據說那幾人在長安城外打死囤積糧食食鹽等大宗物資,左右長安兩市的物價變動,私放高利貸近十億錢,魚肉長安百姓爲禍鄉里,要是放在太宗皇帝那會兒,說不得就要論罪當誅了!”
“你!”館陶長公主氣的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她和竇家人聯合操縱長安兩市的秘密一向藏的很好,這幾年順風順水撈到不少錢,沒料到還是被功勳列侯們給挖出來。
竇家人面面相覷不敢接話,他們也知道自己屁股不乾淨的事瞞不過別人,比如放貸10億錢,囤積5000頃土地,可這些都沒有觸碰到皇帝的心理底線,操縱物價可就完全不一樣了,往重裡說是可以論死的。
竇家老太太還在發愣,顯然沒料到不爭氣的女兒和竇家子孫會幹出這種事,氣的竇太后面色發青怒氣勃發,世間最讓人惱火的莫過於辱人不成反被羞辱,竇太后被一幫人三請五請端出來嚇唬曹時,結果卻被人家當面打臉,差點沒把她給氣暈過去。
劉徹衝他遞個眼色,暗示他趁早點悄悄的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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