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說着呆呆的發了會愣,帶着幾分惆悵說道,“莊稼荒了,水源也慢慢地枯了,這村子裡的人因爲那場病死了不少,這找了些和尚道士的,祭祀驅邪的弄了多少次,這事兒還是沒止住了,這逼得沒法子了,凡是年輕點兒的,能走動的也就出去了!”
女人掃了兩眼這四周的破房子,不由是皺着眉頭,我扭頭問了句,“聽你這一說...這村子就因爲個古墓就給毀了!”
“差不多吧.....村西頭兒那個人是這麼說的,那是個能人,也是個怪人,至於他什麼來歷,也是無人得知,也就是當初村子出事兒後,他來了這個村子,後來就在這落了腳,不過那時候村子已經破敗了,整個村子裡也沒剩多少人了.即便是在了的,也都像王叔那樣,身上非傷即殘,沒幾個完整人了,不過也是多虧了他,在這村子裡做了些手段,纔算止住了那勢頭兒,對了,當初還有你們邙山的那個磕磣老頭兒,那也是個怪人,說來,我還就因爲這事兒,才欠你們邙山的人情呢!”
聽她說邙山,我也沒解釋什麼,其實現在的我,和人家邙山還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呢,這說着話,我眼看着就到了村尾,不遠的地方,一片兒小樹林,不過說來也就剩幾個老枯樹了,零零落落的,老遠瞅着,一所茅草的房子孤零零的杵在那,看那房子,倒是感覺多了幾分人氣兒。
女人過去敲了敲門,喊了兩聲,屋子裡靜悄悄的半天是沒人應,我這心裡就不對勁了,這要是沒人的話,今晚我可就走不了了,那女人又喊了兩聲,沒人應,她的臉色也顯得不怎麼好看了,這要是沒人....我也就只能繞路了,聽這女人的意思,這條近路打死也是不會走了。
可我透過那小窗戶朝着屋子瞅了一眼,這一瞅我就愣了下,那裡面有光,很模糊,看着像是個點着的菸捲兒,吞吐一瞬,那星火的菸捲兒忽然亮了幾分,這一刻我是看的分明,這屋子裡有人。
“這屋子裡有人!”
我剛喊了一句,眼瞅着那屋子裡的一根兒菸捲兒亮了幾秒,就像是那裡面的人深吸了一口煙兒似的,我趕緊着喊了句,“大爺....我們就過來問問路,這村西頭兒能過去不?”
屋子裡的菸捲兒光依舊是亮着,屋子裡半晌依舊是沒有迴應,我愣了下神兒,正要伸手推門進去的時候,屋子裡悠悠的傳來的聲響,“別過去了,回去吧,省的丟了性命!”
我聽着皺了皺眉頭兒,“大爺.....您說明白點兒行嗎,我這是有急事兒,要是繞路的話怕是來不及了,您給指點一下,咋樣才能過去呢!”
我眼瞅着屋子裡的那點兒星火忽然就滅了,這剛一個念頭的工夫,那門吱扭一下就給開了,屋裡的人一露頭,我當下是驚的退了兩步,老人家看上去也是上了年紀,頂上頭髮稀疏,不過瞅着他的臉色倒是甚是精神,尤其是一雙大眼上面的一對兒倒八字兒的劍眉,瞅着就多了幾分英氣,那感覺就像是瞅着畫兒上的鐘馗似的。
那老人盯了幾秒,張嘴言語了句,“走吧,過不去就是過不去,哪有那麼多要問的,繞個路緩幾天,總比在這丟了性命的好!”
“回去...你們也順路告訴村子裡的那幾個老頭兒,這回的事兒...讓他們別操心了,等過些日子,自己也就過去了,讓他們也別再過來晃悠了!”老頭兒說完,扭頭就要關門謝客,我剛要上前兩步再問幾句,哐啷一聲,那扇破木門就給關上了。
這哐啷的一聲,就讓我傻了,這老頭兒還真是怪氣,不過就在他進門的瞬間,瞅着他那稀疏的頭頂兒,我腦子裡忽然冒出了老古怪的那句話,禿子....看這稀疏疏的頭頂兒,難道這就是老古怪嘴裡的那個禿子,我側目望了那個女人一眼,她也曾說過,這村子裡事兒是這老頭兒給擺平的,這其中還攙和了邙山的人,難道說....
咚咚咚...我愣了一瞬,趕緊着伸手敲了幾下門,“大爺...您開下門,我們是邙山的人...有邙山打鬼鞭人讓我過來的,這有他的東西!”
也就我語氣剛落的瞬間,那門吱扭一下子就給開了,那老頭兒俶爾飄過,那感覺就跟忽然冒出個幽靈似的,驚得我不由得退了兩步,老頭兒直勾勾的一雙眼神盯着我,一雙倒八字的豎眉直接擰成了個川字,這頓時像是平添了幾分怒氣似的,我心裡咯噔一下,看這臉色...怎麼瞅着不像是遇見了故人之後,反倒像是遇到了生死大敵似的。
鋒利利的目光瞅着我愣了幾秒,老頭兒忽然開了口,“東西呢,拿來!”
說話直接了當,我瞅着那眼神,也沒敢遲疑,趕緊着把包袱裡的那封信遞給了老頭兒,老頭兒緩緩地接過信,倒是沒直接打開,瞅着那信封,臉上忽然像是平添了幾分回憶往思的意思,呆呆的愣了幾秒,擡頭瞅了我一眼,才緩緩的打開了信!
老頭兒低頭兒看着信,迎着淡淡的月光,這信上的字跡勉強是看的清楚,第一篇老頭兒瞅着一眼,當即是翻過去了,這個我知道,這都是當初老古怪罵我的那些話兒,沒幾句實用的意思,可是瞅着那第二張紙,老頭兒的臉色就越來越不對了。
眼縫微微的眯了兩下,鋒芒畢現,卻又在下一瞬變得有幾分悵然的感覺,或喜或悲,忽而像是要大笑,但轉瞬那臉色卻又是滿是悲愴,這臉色我雖然看的真切,但這其中的意思卻是讓我有點兒摸不着頭腦,怪人...絕對是的怪人,單單這張悲喜交錯的臉,能在這一時間,把這悲喜之意摻雜的如此之重,恐怕他的過往也是經歷過一些刻骨銘心的事兒。
這一封信他看了很長時間,短短的不足千字,但他卻是盯着看了足足大半個小時,那封信的意思我看過,其實也沒什麼有深意的東西,但感覺他...卻是像細細的咀嚼着其中的每個字,嚼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大半個時辰過去了,老頭兒緩緩地收起了那封信,疊的整整齊齊的,雙手遞給了我,我瞅着他的眼色反倒是多了幾分和善,感覺這老頭兒的態度像是好了不少!
“來吧...進來吧,咱們屋子說!”
老頭兒輕聲的言語了句,伸手示意讓我們進屋,我扭頭望了陳漢彪和那個女人一眼,陳漢彪反倒還好,那女人瞅着我的臉色,一股子說不出的吃驚與愕然,我感覺得出...她恐怕是因爲這老頭兒突然改變的態度吧!
進了屋子,屋子裡黑洞洞的,這剛進屋子,還能聞到幾分淡淡的菸草味兒,老頭點着了一盞小油燈兒,迎着豆丁大小的火光,我打量了一眼屋子裡。
屋子裡的陳設簡單的很,一副簡單的桌椅,一張橫牀,不過橫牀後面一個蚊帳似的東西遮擋着,瞅着像是有個什麼東西,我也就瞅了一眼,也沒敢多張望什麼。
老頭兒望着牀後面呆呆的愣了會,轉而一聲深深的嘆息,然後聽着老頭兒嘴裡帶着幾聲絮絮叨叨的叨唸,像是跟那牀後面的東西說着些什麼。
過了半晌,老頭兒轉身給我指了指椅子,讓我坐下,老頭兒坐在我跟前,那臉色倒是多了幾分肅穆,我感覺着....他好像是有什麼話要給我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