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出唐平山山溝子,我坐上了直達鄭州的長途車,老爺子的那張紙我瞧過,所需的十一件東西,很多都標着人名地名兒,天南海北到處有,有的還都不是實物...只有線索,半真半假的線索。這一張紙我望了好幾遍,這離着最近的,線索最多的...也就只有鄭州了!
這鄭州的線索,老爺子標的很仔細,人名,地名,連着現居地址都給標好了,唯一有點兒缺陷的是,在這鄭州那所需的東西,老爺子沒說明,只寫了個兩個字,骨頭!
不過不管咋說,老爺子說個,這渡死氣所需的東西,那無一不是什麼奇珍異寶的玩意兒,這地方找着了,人找着了,這所需的東西大概也就跑不了了。
昨晚忙碌的一宿,到現在已經是快中午,我也是累的夠嗆,這人困馬乏了..就容易打盹兒,唉唉擠擠的車上,我坐在了前面,迷迷糊糊的...腦子就泛起了迷糊!
心裡惦記着,這是奔着鄭州去的路,可這一愣神兒工夫,眼前的路就有點兒不對勁兒了,感覺着...像是一邊靠山,圍着個盤山公路,這四下一瞅,這眼前的路還真有點兒眼熟。
正因爲我又夢裡見鬼的毛病,這一下子我就給醒了神兒,這四下一望,前面的司機,一車的乘客都還在,這一路的長途車也沒啥變化。
瞅着外面眼熟的盤山公路,我扭頭朝司機問了句,“司機大哥...咱們,這是去鄭州的路上嗎?”
“鄭州...錯了錯了,咱這車不去那!”司機壓着嗓子吆喝一句,連頭兒都沒回。
我一聽三分納悶夾着七分着急,本來我記得上了去鄭州的車,應該是沒錯的,可眼下這司機一說錯了,我還真有點兒懵了。說句實在的,眼下這情況,說是夢與現實,我還真有點兒分不清了,但不管咋說....這車是決計的不能坐了!
“司機大哥..咱們停下車,既然坐錯了..咱在這就下車吧!”我低聲詢問了句。
“不行...這車中途是不能停的,有啥事兒..到了終點再說!”那司機冷聲嗆了我一嗓子,聲音壓得低沉,半帶着幾分沙啞,他沒回頭兒,但我聽着這話兒....怎麼這麼膽顫顫的耳熟啊!
我一愣神,伸腦袋一瞅那司機,臉色蒼白髮死,毫無血色,眼神木訥的瞪着前面,就跟個木偶似的,這司機..我瞅着愣了一瞬,當下退了兩步,武漢路上的鬼車,這是夢....這他孃的是夢!
我退步一瞬間,車裡嘻嘻兩兩的笑聲,開始慢慢起伏,那司機斜扭着脖子,跟個木頭似的,慢慢瞅上了我,“終點兒...馬上就到了,你是走不了了!”
漸生起伏的嘶笑聲兒,在車裡頭漸漸連成一片,我扭頭一望,呆滯僵硬,殭屍木偶似的一羣人,朝我一步步挪了過來。
當初鬼車上,我是一堆黃符,破了這鬼車的玻璃,而如今...我這一摸口袋,空空如也,如今之計,也就只能臨陣磨槍,不過這也給了我個教訓,這手底下保命的傢伙兒,那是必須得準備着。
我這一擡左手,左肩頭兒猛地被一手扣住了,一扭頭,司機那張慘白腐朽的臉,正映在耳朵邊兒上,我本想着一巴掌呼過去,可這一擡右手,猛地一下針扎似的疼,右手..打鬼鞭,右手上的傷...
我恍然一驚,這右手的傷...居然在夢裡還疼!
這節骨眼兒的一瞬,右手擡不起來,我猛地一擡右腳,一腳把那司機踹了出去,一咬左中指,腦子裡一抹黃符的印象零零落落,大概也就記得幾分。一手摸在玻璃上,憑着腦子裡的影響,這三筆兩畫就找着了點兒感覺,還別說...這雛形一出來,腦子裡的模糊的印象立馬就清晰了許多。
這三兩秒工夫,筆畫雛形,符文圖形已然畫出了大半,這手指頭忽然一頓,一連串鬼手鬼腳拼了命的扯住了我,我那還顧得上他們,憑記憶,那個出車禍的深坑,已經是沒多遠了,趕緊着塗抹了幾筆,符文一瞬,一筆之差...整輛車猛地歪了一下,瞬間工夫,我咬牙抹上了最後一筆,可這符成一瞬,那玻璃....居然紋絲未動。
我一着急,一咬舌尖,一大口舌尖兒血又噴了上去,玻璃...紋絲不動,這符,這血,居然破不開這鬼車上的玻璃!
腦子恍惚一瞬,夢...這終究是夢,現實中能破開這鬼車玻璃,這夢裡....可就由不得我了!
眼看着,車已經朝着深坑掉了下去,這破不開玻璃逃不走....難道這是個無解的局!
這剛出家門就死在夢裡頭兒,這..這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腦瓜子裡猛地一個念頭,我這要想撐過去,要麼,就得掉坑裡不死,要麼,就得有人......!
“刺....噌...”
砰的一聲....
“他媽的...”我忽然張嘴罵了句,一摸腦門子,桃核兒大的包,耳朵邊兒忽然一句,“哎呦...小夥子,你這沒事吧!”
我猛地一眨眼,摸着腦門子,扭頭一瞅那司機,一臉的憨厚老實相,這四下一瞅,車上嘰嘰喳喳的說話吆喝聲,我當下咧嘴就笑了,“沒事....沒事..司機大哥,我這...我這還得謝謝你呢!”
瞅我咧嘴這一傻笑,那司機明顯是傻了眼,腦門子撞了前擋風玻璃,還傻呵呵的樂的道謝,我一句話說出口也感覺不對勁兒了,估計啊...這司機得當我神經病了!
我摸了把臉,精神了一下,也不管人家怎麼想了,反正我這又一回的死裡逃生,正想着有人把我從夢裡喚醒的,這個急剎車...正好解了我這燃眉之急!
我這一笑,那司機也跟着傻呵呵的撇了撇嘴,估計也是瞅我這傻樣兒給樂的,我沒多在意,放眼往前面一瞅,前面一個十字路口上,熙熙攘攘堵了一片,連人帶車的,最前面有警車警察,還有一些個急救車大夫,這估計..前面應該是出了事兒!
我張嘴問了句,“司機大哥,前面這是咋了!”
司機一瞅,臉上頗帶着幾分無奈,搖了搖腦袋,“嘿..估計是又出了車禍了,哎,這條十字路口啊,還就他孃的邪乎兒,去年一年,光在這出車禍死的,沒一百也有八十了!”
我一瞅那司機,“大哥,您這可別逗我,這..這條路,真有這麼邪乎兒?要真這樣...那誰還敢在這路過啊!”
“哼...這我還逗你啊,去年,我在這還出過事兒呢,要不是...”那司機忽然話音一頓,“得了,先不說了,這路通了,咱們先過去!”
司機一打油門,長途車嗡嗡的打着顫音往前走,這路上雖然是通了,可前面唉唉擠擠的一溜車,長途車開始也不快,司機一邊開着車,跟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兩句。
司機說着,他就是鄭州的本地人,問我去鄭州幹啥,我一聽這本地人,也就順坡下驢的說了句,是去鄭州投人奔親戚,老輩人的親戚,我這也沒去過,正好是問個地方!
那司機吱的一下剎了車,前面又是堵了一片,張嘴問了我句,“小夥子,找啥地方你說說吧,這鄭州的地方,我認識的還是不少呢!”
我張嘴來了句,“司機大哥,這管城區九道衚衕,你知道不!”
司機一摸腦門,“管城區....九道衚衕,這管城區我知道,這九道衚衕...你讓我想想啊!”
這正說着九道衚衕,司機想着,我四下沒事一瞅,可沒想到這車停的,還真不是個地方,正好對着那交通事故的現場,不遠幾米的地方,我還能看見被撞死的人,一個女人...一身紅黑相間的衣服,那大半個身子和腦袋,幾乎都被撞歪了,一雙眼猛瞪着,已經是死透徹了!
“這九道衚衕.....嘿..小子,看啥呢,趕緊吐兩口吐沫!”那司機一口九道衚衕沒說完,忽然吆喝了我一聲,我扭頭瞅着一臉驚愕,“這吐吐沫..我這..怎麼又...”
“哼..這種半路撞死的人..呸呸..我這說啥呢,被你小子繞進去了!”司機猛吐了兩口吐沫,“小子...你記住了,碰見了這種事兒,你最好別有那個好奇心,沒準你這瞅上一眼,人家就跟着走了,不光是瞅,就是隨便一說,該倒黴了也沒準兒碰上了,趕緊着..吐口吐沫,避避邪!”
我心裡這一樂呵,別說這撞死鬼,這兇屍惡靈,幽魂怨鬼兒的,我這啥沒見過啊,就剛纔,我這夢裡還見了一車的鬼呢,蝨子多了不癢,這點兒事兒,其實也就不放在心上了,不過這司機這熱心提醒一句,我也不好折了人家面子,意思着,我也吐了兩口吐沫!
後面的幾個乘客瞅着我倆就笑了,前面穿紅格褂子的男人瞅着我倆樂的,說這都啥世道兒了,還滿腦子迷信,跟吧..跟回去了正好,我瞅着那娘們兒長得還不賴,回去正好得個便宜媳婦呢!
司機撇撇嘴也沒應他們,小聲叨唸了一句,“哼,不信吧,老子是親眼見過的,這聽說了...是福,真要是遇上了,那可是要命的禍!”
司機這一句叨唸,可是字字落到了我耳朵了,這話...腦子裡忘了聽誰說過,還別說,也就是這個理,我扭頭抽了那幾人一眼,撇嘴笑了笑,你們這沒見識過的,在這說着風涼話兒,真要是跟哥...見識一回,那早就嚇得你尿褲子了!
這時候,唉唉擠擠的車也開始散了,這車已經算是進了鄭州城裡,那司機加了油門,車徐徐的朝前走着,這路上,我問的他那句九道衚衕,他也沒說,一直開了大半個小時,到了汽車站,車上三三兩兩的乘客都下了車,我這本打算跟司機告別一句,就此下車的,可這一動身,那司機就叫住了我,“小夥子..你等等,你要找的那什麼衚衕,我好像想起來點兒!”
這一聽我就來了精神,“哎..正好,司機大哥,那您趕緊給我說說,我找的是九道衚衕,您知道不!”
司機聽我說着一愣,“九道衚衕...哎,不對啊,這管城區我清楚,管城區有個管城街,這管城街上有三道衚衕,四道衚衕,可你說這九道衚衕..我還真沒聽說過,小夥子...你確定這地方沒記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