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嘯天回國不久,日本人便發動了九一八事變,開始了侵略東北三省的戰爭。由於當時蔣介石的不抵抗政策,日本人的鐵蹄很快肆意踐踏着東北三省,三個多月的時間,東北三省全境淪陷。
隨後,林嘯天加入了軍統組織的特訓班,特訓班的學期結束之後,林嘯天順利的成爲了一名軍統特工,並被派往南京站。
而此時,藤田少佐也從日本本土調到了中國戰場,直至戰爭結束,一直任職於南京城日本特務機關特高課,爲少佐軍銜。
起初兩人還有書信往來,但內容僅限於同學之間敘舊而已,並不涉及任何的軍事情報。但隨着國民黨和日本人內部颳起的肅清內奸的風暴,兩人都怕被抓到把柄,就漸漸的失去了聯繫。
直到藤田少佐在日本工商會遇到了久違的老同學林嘯天,就知道他一定是潛入工商會的軍統特工,而且身負絕密情報,在軍統南京站的級別也一定不低。
至於藤田少佐爲什麼會放過林嘯天,那絕對不是因爲藤田少佐把同學之間的情誼看的比自己的前途命運更重要。是因爲藤田少佐深知日本戰敗已不可避免,絕不是在一個國民黨軍統高官身上挖出一點絕密情報可以挽回的。他想現在饒林嘯天一命,將來若是自己落在軍統的手裡,也希望林嘯天能放自己一馬。
聽到這裡,吳同光不禁有些面紅耳赤。自己一直引以爲豪的這段經歷,其實就像是一場鬧劇,他覺得自己精心設計的一場場計謀,在林嘯天的眼裡只不過是跳樑小醜在譁衆取寵。
自己除了對付小野一郎的那一幕,在這場鬧劇中完全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就算小野一郎最後發現了牛皮紙包,抓住了自己和林嘯天。最後的結果一定是,林嘯天無罪釋放,而自己則會被查實,定性爲國民黨高級特工。一切的黑鍋都有自己來背。
林嘯天見吳同光低着頭,臉頰微紅,盡是慚愧之色。不由的呵呵一笑,對吳同光說道“你沒有受過任何專業訓練,在那種情況下,能有如此表現,也很難得了。”
吳同光很勉強的擠出了一絲笑容,對林嘯天說道“多謝林副站長誇獎。”
突然,吳同光心中暗叫一聲“不好。”他想起了一件事,是關於藤田少佐的一件事。就在日本宣佈無條件投降的一個月,藤田少佐就被暗殺了,最後,日本憲兵隊查實,是被軍統行刺的。
回憶到這裡,吳同光在想,像藤田少佐這樣級別的軍官,刺殺他的行動是否會有林嘯天參加呢?想到這裡,吳同光試探的問道“那藤田少佐,後來被殺……”還沒等問題問完,吳同光就有些後悔了。如果事情真相正如自己所想,那豈不是讓林嘯天自己說自己無情無義嗎!
林嘯天還是沒有看向吳同光,慢悠悠的說道“刺殺藤田的行動就是我一手策劃的。黨國的利益高於一切。”
吳同光用極其驚詫又略帶恐懼的眼神看向林嘯天。藤田作惡多端,犯下滔天罪行,縱是千刀萬剮也不足以平民憤。但他畢竟救過林嘯天一次,而林嘯天卻絲毫沒有顧及昔日的情誼。這不禁讓吳同光有些毛骨悚然,眼前這位深不可測的副站長大人,在所謂“黨國的利益”前是不會循私情的。
林嘯天察覺到吳同光看自己的眼神有異樣,也側過臉看向吳同光。吳同光意識到用這種眼神去看這位深藏不露的副站長,是很危險的,便趕忙把頭低了下去。
兩人又安靜的向前走了一會。在拐了一個彎之後,吳同光看見一輛黑色轎車就停在距離自己三四十米的地方。在黑色轎車的尾部上還倚靠着一個身着黑衣,身材高大的青年人,此人正是阿東,而這輛黑色轎車也正是林嘯天的座駕。
這時,安靜一路的林嘯天突然開口了。對吳同光說道“同光,有沒有興趣來南京站幫我的忙?我身邊正好缺一個像秘書、助理這樣的人。”
吳同光一下子明白過來了,林嘯天此次來的目的恐怕不僅僅是爲了“報恩”那麼簡單,如果真要“報恩”,那麼趕走劉二,爲自己澄清身份就可以了。沒必要和自己說這麼多。看來林嘯天此行真正的目的應該是想拉自己入夥。
可能軍統南京站對局外人來說是很有誘惑力的,可吳同光卻並不感冒。以前吳同光還當日本會長助理的時候,就總能聽到關於軍統內部權力鬥爭的事情,甚至軍統高層爲了排除異己,不顧抗日大局,積極主動的把同僚的情報出賣給日本人。往往是還沒等日本憲兵去清剿呢,自己內部明爭暗鬥先折了一半兵力。很多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成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吳同光覺得林嘯天讓自己去給他當秘書,並不是因爲自己幫助過他,也不是林嘯天多欣賞自己。而是因爲自己有給日本會長當助理的經驗,而且自己還算機靈,應變能力也還可以。可吳同光卻不想當軍統高層之間博弈的棋子,說不定哪天林嘯天爲了保車,就把自己這個小卒子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