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
“因這種毒每一種與其他的毒溶合後又生新毒,竟是變化無窮,所以解毒也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每天解一種毒,中毒的人,說是解毒,實則每天要浸在毒藥中,以排出前毒,而中的後毒,又得重新再解,周始循環,如過了這七七四十九天,纔算小成,再休息七日,再接着這樣,只到毒盡。”
“這法子頗爲兇險,且那‘七日醉’的毒物,並不易找出,所以也不曾試過,不知成與不成。”
秦清靜靜說出另一個法子,卻同樣讓人難以接受,北冥烈風愣在當中,那希冀慢慢褪去,又回覆成那冰冷的模樣。
“幾分勝算?”
“仍是勝算全無,只是一搏。”秦清苦笑攤攤手,略一遲疑,接着補充道:“雖是一搏,但以我的功力倒不至於讓她立時畢命,沒準倒可以拖得久些,只是那孩子定是留不住的,莫說是一個毒人,就是一個好人,天天浸在這毒藥中,縱是好人,腹中的孩子也受不得這麼多種毒藥的侵噬。”
“我明白。只是能留她一線生機,我已感激不盡了。”北冥烈風嘆一口氣,如用這法子,雖兇險,但貌似讓人好接受些,至少湛依清醒之時不會因其他男人的侵犯而心生不安,一來是私心,二來,北冥烈風真的怕她受不了這七日之辱,不等毒發就自行了斷了!
見北冥烈風同意以毒攻毒,秦清輕輕的舒了一口氣,不知爲什麼,他隱隱的竟也不願看到夜湛依用第一種法子解毒。
“好,既然這樣,請風先將人放在我清嵐山,我自會想辦法的。你倒不用守着,省得你情動生亂,界時見她吃得許多苦頭又一不忍,壞了大事。”秦清倒是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北冥烈風曉得秦清服過絕情草,凡事只看利益,不看感情,倒是理解得很,點點頭,有些不捨的放下夜湛依,便下了清嵐山。
燈光下,暈黃的燭火耀得夜湛依臉上一層淡淡的瑩光,有些不正常的緋紅越發印稱得如花嬌豔。
秦清呆呆的看了半晌,終是找不出自己心跳加快的理由,只有喚來侍女,幫夜湛依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那套紫色衣衫,竟是一直從天牢中帶來,帶隱隱滲着些血-腥的氣味,想起那日天牢的骯髒還有宋胖子死時的恐怖,秦清的臉也是白了一白。
正要喚侍女將換下的衣物扔了,卻是一晃-眼有些東西闖入眼瞳。
“等等!你們先下去吧,這些東西,我來清理就好。”秦清一揮手,揮退那些個侍女。
“是,宗主。”青衣侍女們魚貫而出,雖有些詫異秦清那種潔癖竟要親自清理一些在這位宗主看來跟垃圾一樣的衣物,仍是守禮的不多問一言,片刻,這若大的宗室只有牀上的夜湛依和秦清兩人了。
“海之心麼?沒想到這個女人身上竟有這種東西?”秦清從那堆衣服中,翻出了方纔一晃而過的東西,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小飾墜,灰頭灰腦,沒有一絲光澤,如不是這樣,這東西只怕早就落入了宋胖子那些人的腰包,哪裡還會留到現在?
微一沉吟,秦清用棉布沾了些酒,小心擦拭了那塊飾墜,立時發出淡藍的瑩光,對着燭火,那藍色更濃郁,水滴的形狀,此時彷彿活了過來一樣,滴溜溜的流光異彩,如同深海一樣絢麗!哪裡還有方纔灰頭土腦的樣子?
“果然是海之心,天,這個女人怎麼會有海之心?難不成是風那傢伙給的?”秦清正在思量,卻聽到牀上人兒一陣不安的燥動,幾下掙扎,竟是緩緩的睜開了如扇的雙睫,眼中褪卻了方纔的燥火,難得的暫時清明。
將海之心小心收入袖袋,秦清對着夜湛依莞爾:“你醒了?”
剛一睜眼就看到秦清笑面可拘的樣子,夜湛依環顧了一下四周,並不是她所熟悉的環境,探身支起半邊身子,卻覺得胸口至下腹有些東西壓抑着一直想向上涌,生出許多燥氣來。
“這是哪裡?”聲音仍如常清淡。秦清知道自己的丹藥暫時壓住了“七日醉”的邪火。
“這是清嵐山,我藥宗的本部。你就在這兒養傷吧,你……說不得,有些事,得跟你講清楚,你中毒了,而且此毒異常兇險,我竟也不能誇口能完全幫你怯這毒。”秦清坐回原位,只遠遠的看着夜湛依,卻沒有從她面上看出一絲驚訝與不安,不由得心中微微詫異。
“那有勞了。”夜湛依只是淡淡,好像這中毒之事與她無關一樣,是生是死,她並不在意,夜家已敗,她不在乎,可是夜少卿已死,許心梅或許也已死,自己這個只是佔據了別人的身份的靈魂,又何必在意生死?
夜湛依眼中那看透生死的超然,讓秦清心驚,這女人似是沒有求生的意願?這可是大大的不妙,要知道驅毒的過程異常的艱辛,如沒有強烈的求生意願,縱是大羅神仙,也無法相援啊!
夜湛依到沒有注意到秦清的神色,只低頭看過,自己的衣物盡換,想必是秦清做的,臉倒是微微紅了一下,她雖不是迂腐的人,但是一個大男人幫自己換衣服,她還是有小小的心理障礙。
把夜湛依的細微動作看在眼中,秦清知她誤會了,也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別過臉:“我看你衣物髒了,着侍女換的。”言下之意,本人並沒有唐突佳人。
輕點一下頭,夜湛依自是知他的意思,剛想道謝,卻涌上一股苦酸之意,憋了一下,竟沒有憋住,嘔了起來,也沒有什麼東西可吐,只嘔出了幾口酸水,臉色又白了幾分,越發的憔悴,我見猶憐。
秦清忙招來侍女,手忙腳亂了一陣方纔止住夜湛依的吐,又把衣服、牀上的單子換過。
“對不起,我不想的,可是實在忍不住,這幾日怕是在那牢中呆得久了,總有些噁心的意思。”夜湛依滿面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