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
夜湛依掙扎的起來,爬到暗魂那邊,他的臉!他的左臉也不知是被樹枝還是被石頭硌了,磨去了整整一層,連皮帶肉,深可見骨!
“暗魂,暗魂!”夜湛依焦急的叫着男人,可是沒有一點回應,心下一涼,用手探向他頸間的動脈,仍有微微的脈搏,這才稍稍的放下心來。
夜湛依回顧着四周,如同天井般深深的埋在深淵之下,除了飛鳥,根本沒有出去的路,所以也不用擔心有野獸竄入,只是想要有人救助,也是不可能的。
夜湛依本來已有了死的心,她恨北冥烈風,恨他護不住娘,恨他親手扼殺自已的孩子,恨他的殘忍,也恨他在自已放手時,眼中一閃而過的猶豫……
她並沒有真的想讓北冥烈風陪自已死,本不是這世的人,說不定還能再穿回去?可是沒想到暗魂卻義無反顧的跟來了。
她可以不顧自已,卻不能不顧暗魂,她不想欠別人的情,而且這份情太重太重,重到她承受不起!何況這人,從某種程度上講,有可能是自已的哥哥,因爲夜修曾說過,暗魂也叫夜光寒,是他的兒子,那麼自已跟暗魂的血管裡都留着夜修那個老鬼的血!
夜湛依覺得北冥烈風的殘忍,是對別人,暗魂更狠,以命搏命,暗魂的殘忍居然也包括自已,他是比北冥烈風更殘忍的人!
看了一眼仍然昏迷在地上的暗魂,因爲一直小心的護着自已,暗魂承受了大部分的衝力,大紅的衣袍早在下墜的過程中破成了布條,一頭栽入淤泥中,又變得污濁不堪,臉上的傷更是駭人!因爲沒有很好的救助,傷口已經發炎,有些化膿的跡象,隱隱已有些白骨露出。
如果沒有救治,必然會發燒。夜湛依伸手一探,果然,暗魂的溫度,燙手得嚇人!
怎麼辦?現在只有自已能動,雖然夜湛依也非常的羸弱,可是現在除了自已再不可能有人來救他們了。
除了臉上那駭人的傷,暗魂也不知道身上有沒有傷,夜湛依不敢移動他,只是輕輕把他的頭擺成一個更爲舒服點的姿勢。
這崖底全是鬆軟的淤泥,兩人沒有因爲頭朝下就昏過去,造成窒息而亡,已經是莫大的運氣!
深呼一口氣,夜湛依艱難的站起來,渾身的巨痛差點讓她無法再堅持下去,可是一看到在地上還在昏迷不醒的暗魂,她就沒法不讓自已堅持下去。
“等我,暗魂……或許,應該叫哥哥。我欠你一條命,我會還你,等你沒事了,我的命就是我自已的了。”夜湛依看着地上的紅衣男人,輕輕說道,就不再猶豫,向外走去,剛纔她仔細觀察過,只有那一處,好像可以通到外面,不知道會是另一個懸崖的谷底?還是一片吃人的密林?不得而知。
夜湛依不知道的是,在她轉身以後,地上除了還剩一點孱弱的呼吸的男人,手指微微的動了一下。
“天,這是哪兒?在哪兒可以找到出路?在哪兒可以找到水?找到藥材?”夜湛依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翻出谷底,突現面前的不是另一個崖谷,而一片蒼茫的林海,瘦小的她,在這林海中,如同滄海一粟,被完全的湮滅了!
夜湛依費力的在林中跋涉,在仙女崖下受的傷,加重了她中的七日醉的毒性,已是第七日了,早沒了媚藥噬骨的誘惑,餘下的只有疼痛,只有讓她無法忍受的疼痛!
暗魂,你等着我,不要死……
眼前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她已經看到一片碧潭,清幽的水,讓體內渴水的渴望突如其來,再也想不到其他,夜湛依用盡她最快的速度跑到潭邊,雖然這速度在外人看來,或許只比蝸牛快不了多少。
夜湛依管不了許多,她沒有注意到這林子的詭異,沒有一隻鳥獸,也沒有留意這碧潭安靜得甚至沒有一條小魚在嬉戲,她只想喝水,喝得飽飽的,可是終是體力不支,暈倒在了潭邊,在陷入昏迷前,夜湛依深深的在心中默唸:“對不起,暗魂,欠你的情,我沒法還了……”然後墮入一片黑暗……
香風拂面,一片花海,一個穿着白衣的少女在這片花海中嬉戲,她的笑聲如銀鈴般清澈,宣揚着她的快樂。
“哥哥!快來!”少女衝着不遠處一個男人的身影招着手,她摘了一朵紫色的小花,她喜歡這花淡雅迷人的顏色,喜歡它嬌弱又倔強的生命力,欣喜的撲倒在男人略有些瘦削的胸膛,男人冰冷的沒有迴應她。
少女疑惑的擡起頭,是夜琪!
這個深藏在心底的男人,突如其來的出現,讓她措手不及,嚇得手中的花兒撒了一地,還有那朵紫色的小野花,也如失了一切,徐徐的掉在地上,被男人一腳捻碎……
少女不敢擡頭,卻經不起男人一隻強有力的手掐住她的下巴,不得不擡起眼來,美麗的瞳孔放大,驚異於眼前的男人慢慢的變化,瘦削的身材變得柔和起來,略有些儒雅,淺淺的帶着三分笑意,是夜少卿?不,不是,他誘惑天成,鳳眸閃着促狹……
“哥,是你麼?”少女的心很忐忑,男人的樣子又變了,慢慢的變得寬厚變得如鐵般硬朗。
“夜湛依,跑不掉的。”冰冷沒有一絲感情的聲音,如古井般的黑眸……
那個刻入骨髓的男人……
不!
夜湛依的手緊緊的抓住身邊東西,一下子從夢魘中驚醒,汗水涔涔,好可怕,這個夢做了五年了,仍是不離不休的跟着自已。
夜湛依輕輕的起來,倚在窗前,看向外面弦月在雲中若隱若現,回想着五年前仙女崖的一切,恍如隔世。
如果,沒有遇到玉生煙,那麼今天所見的夜湛依和暗魂都會成爲一堆白骨,可是世前的事就是這麼奇怪,當你無心爲之時,彷彿上蒼在冥冥之中早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