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工的時候,管事處便會派人來驗收和回收成果,然後記錄在冊,白天的工作任務也便完成了。
來驗收她們丁巳院任務的是一名留着八字鬍的精瘦老頭,他一雙鼠目總是賊溜溜亂轉,一看便不是個老實安分的主。
大家按順序排好隊,依次上前接受驗收。等輪到玉溪時,八字鬍捋了捋他那一撇鬍子,小眼珠子上下掃視了玉溪一遍,又看了看她身邊那堆積如山的烏矽礦,聳了聳眉頭,什麼也沒說,高聲唱道,
“丁巳院於溪,今日完成份額六百塊,合格!”
等一切結束,衆人收拾好工具,正打算往回走時,幾名身穿執法堂弟子服飾的修士忽然走上前,攔住了於溪的去路。
“你可是丁巳院於溪!”
“正是弟子!”於溪一看來人,心中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早想到對方會來找茬,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當然,她也不怕就是了。
“帶走!”執法堂弟子二話不說,就要上前來拿玉溪。
玉溪敏捷得跳開,瞪着幾人,聲音也拔高了幾分,“幾位師兄,拿人也得有個說法,無緣無故得你們便要扣下我,莫非,這萬花谷是你們的不成,你們想如何就如何,還把不把谷主和師姐們放在眼裡了!”
玉溪人小,可中氣十足,聲音又脆又甜,將正要往回走的衆人的目光一下子全吸引了過來。
幾名執法弟子有些不悅,玉溪幾句話就往他們身上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若是不澄清,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話,被人拿捏住,對他們可是極其不利的。
幾人當即停下拿人的動作,看着玉溪,爲首之人取出刑罰簿後翻開,得意得看着玉溪,也提高聲音道,
“丁巳院弟子於溪,無故曠工五日,今日又一塊烏矽礦未切,不按規定完成任務,當除以三日萬靈附體之刑,以儆效尤!”
玉溪皺了皺眉,不服氣得大聲道,“我今日可是足足切了六百塊烏矽礦,這是大家有目共睹之事,何來未完成任務之說,更何況,我記得門規手冊上第七十二條是,任務獎懲,一月一次。這還未到月末,怎得就開始處罰了,怎麼,你們這是把門規手冊當兒戲了!還是說,我沒交那五塊烏矽礦給齊達,便犯了門規,莫非這門規是齊達他們家定下的!”
玉溪的聲音很有穿透力,又響又亮,周圍之人聽到這裡,早已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原來是因爲齊達啊,這個師妹也太倒黴了吧,怎麼就撞上齊達了呢!”
“可不是,齊達仗着他叔叔齊大海的勢,一直作威作福,咱們每天的任務都那麼重了,還要孝敬給他,實在太黑心了,早該有人揍他了!”
“話可不能那麼說,齊達雖然可恨,可不能輕易得罪啊,你看,那小師妹不過是將人趕跑,便立馬被狠狠報復了!”
“就是,竟然要被除以萬靈附體之刑,這可是犯了重大錯誤之人才會有的懲罰,居然用來對付一個小孩子,這也太狠心了吧!”
……
圍觀之人議論紛紛,幾名執法堂弟子面上很不好看,本以爲可以直接拿人就走的,想不到這個小胖子這麼有心機,一下子讓輿論導向偏向了她自己。
不過這又如何,丁等弟子也就是比靈種的地位稍高點,在萬花谷,還不是豬狗一般的存在,她們是死是活,誰會在意,就算全弄死了,大不了再換一批就是,怕什麼,他們可是乙等弟子,這些不長眼的東西,居然還敢非議他們,他要好好記住他們的樣子,找個機會定要狠狠打擊一番,讓她們知道知道什麼叫尊卑。
“哼,狡辯,我這邊的記錄可是顯示你分毫任務都未完成的,你要是不服氣可以找器院的人評理去,我們只負責執行門規!行了,別跟她廢話,直接帶走!”
玉溪知道跟這些人是沒法講理的,所謂的門規不過是針對她們這些低等弟子的枷鎖,保護上層的利益罷了。
這幾人的修爲不過練氣後期,她若是出手,自信能解決了他們,可之後呢,除了引來更多執法弟子的追捕,她改變不了任何事,說白了,她沒有後臺,沒有人撐腰,別人以勢壓人,她還真沒什麼好招兒。
更何況,他們如此不遺餘力得爲難她一個小孩子,這其後若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玉溪是不信的。
她之前曾細細琢磨過,她昏迷時,一定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否則,她一個小孩子,萬真真作爲大師姐,沒道理會親自來看她,而且她第一次見她,便對她露出強烈的敵意,甚至故意整她,這其中定是有什麼原委。
這個世界沒什麼無緣無故的愛,也沒什麼無緣無故的恨,她可不信只是因爲萬真真單純看她不順眼,便想往死裡踩她。
也罷,這次便隨了他們的意,她倒要看看,這幕後之人如此大費周章得整她,究竟是爲了什麼。
玉溪放棄抵抗,任憑几名執法堂弟子鎖上了自己。
人羣中,那名昨天幫玉溪提過水的熱心師姐見她就這麼被帶走了,臉色有些發白,失神得喃喃自語道,
“我就知道,最角落的那間房間不吉利,住在裡面的沒一個有好結局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應驗了。”
“胡說些什麼呢,這跟那房子有什麼關係!我算是看出來了,上面的人要整誰,就會將誰安排在那間屋裡住,這啊,幾乎就成了約定俗成的規矩了,偏你還以爲是鬼神作祟!”她身邊的一名葛衣女子那胳膊捅了捅她,沒好氣道。
“這麼說,這位小師妹是得罪了人,這才被人下放到咱們丁巳院的!”熱心師姐有些同情得失聲道。
“我看八.九不離十,咱們丁等弟子是用來幹苦力的,怎麼可能收一個六七歲的孩子進來!”
玉溪在衆人的議論紛紛中,被幾位執法堂弟子帶到了南苑。
南苑相當於外院,裡面全是男弟子。玉溪一路走來,很快發現,在萬花谷,南苑弟子的地位明顯比西苑弟子也就是女弟子的地位高不少。
這些男弟子,精氣神可比女弟子們強多了,也沒那麼多磕磣的,修爲普遍也更高些,莫非這萬花谷重男輕女,玉溪心想。
“你就是於溪,今日就是你打傷了小達!”一名眉發花白的老者滿臉審視得瞪着玉溪,聲音裡辨不出喜怒。
此人應該就是齊達的叔叔,南苑管事齊大海了。
玉溪被綁到老者跟前問話,並不怯懦害怕,她看了看老者,咧嘴笑道,“如果你指得是那個礦場惡霸,我想應該是的!”
“放肆!你一個丁等弟子,居然敢這麼和齊管事說話,我看不給你點教訓你就不知道什麼叫規矩!”齊大海身邊一名狗腿子立馬想通過打擊玉溪來討好齊大海,上前便要扇玉溪的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