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同悅樓的船,靠過來!”一聲響亮的吆喝從艙外傳來。漢威聽到船頭‘砰’的一聲巨響,又一陣側歪和鎖鉤鐵環碰撞的聲音,船似乎被強行貼靠了。
“唉!就來!”香丫兒機敏地對外大聲應着,邊慌忙解着上衣的盤扣,邊低聲對漢威央告着:“楊家小少爺,你就好歹把上身脫了,鑽被子裡去自當作場戲。這些軍狗眼尖得很,若讓他們看出破綻,搜出楚先生,牽帶出的人就不止你我了。”
說着,赤裸着兩條纖長光潤的腿,半敞着衫子提了石油氣燈邊往艙外晃走,嘴裡還如剛從夢中忽醒般嗔怪的尖聲叫道:“誰呀?這大夜裡的砸買賣不是?”。
氣燈搖曳明亮的光映着香丫兒半長的衫子下若隱若現的渾圓微翹的臀瓣,一扭一扭的十分惹人。漢威看着忽然心裡一陣負罪感,慌得忙把眼神從他那個部位上躲開,滿臉緋紅、心跳得慌慌的。
“哎呀!是軍爺呀。”漢威聽到香丫兒的聲音。
“是香香呀?怎麼深更半夜的把船劃到這麼遠?”聽聲音他們是認識香丫兒的。
艙外傳來一串銀鈴般的嬌笑,香丫兒嬌媚爽利的聲音:“誰讓香香運不好,好不容易貪上個有錢又有模樣的公子哥兒,偏他膽子小、麪皮兒薄,岸邊人多熱鬧的地方他害羞做不來。”
一陣嘲笑後,一個聲音質疑道:“不對呀,我剛還看你遠遠的在搖櫓,怎麼一晃兒進了裡面就光了腚出來了?”
漢威也立刻意識道香丫兒的編排出了漏洞,不由爲他捏把冷汗,看來這條船早就遭這稽查隊的懷疑了。
“不會裡面有鬼吧?”又一個聲音接着獰笑着問。
就聽香丫兒嘆口氣,又酸又嬌的自嗟自嘆:“唉,真是見鬼了呢,誰讓香香今日伺候的這相好兒不如軍爺二位的威風呀,他下面的那個東西不中用了。一會兒一鬧的,不見我這褲子都脫了又提的進出好幾次了。也不知道要劃了多遠他才能安心。”
“走!進去看看。”一個粗重的聲音吆喝着,另一個聲音也附和。
“別呀別呀,別嚇了他。”香丫兒哀告着。又說,“香香也才頭次見這麼有意思的小哥兒,八成是怕遇到熟人告了家裡去。我這才帶他到個清靜無人的地方好盡興玩兒呀。”
之後幾句打情罵俏的嬉鬧的話時高時低的,船外有風,漢威也聽不大清楚。隨着船身都一陣亂晃。“哎呀,好壞!今天不行呀,軍爺饒了我吧,明天,明天還同悅樓我好好賠軍爺們銷魂。”
漢威縮到被子裡,捂了頭不忍聽下去。兩個巡警進來挑了燈看看躺在被子裡的漢威,一把掀開被子。漢威低了頭縮成一團,“他孃的,敢來嫖還害羞呀。”一個軍警罵着。
不等漢威說話,香丫兒就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了:“看這客官,都被嚇得這麼麻利的把衣服都穿上了,嚇得~~哈哈~~軍爺且莫嚇了他了,照顧下香香的生意吧。”香丫兒笑得花枝亂顫般,就立在艙口,一手扶了艙頂,一手掩了口,本來半長的上衣被抻拽的更顯得短些,風情萬種的樣子惹得兩位巡警也不顧了躲在被子裡的漢威,來跟香丫兒糾纏,嬉笑道:“還是跟我們過去船上鬧鬧,看你養的這個雛兒也不中用。”香丫兒就在漢威眼前跟他們一陣半推半就的,推搡着出了船艙。
船外一片浪語喧鬧後,聽到香丫兒問:“不然二位爺稍等等,後半夜我伺候走這個少爺,就去尋二位去。”
就聽其中一個人說:“我們整晚當班,改日去同悅樓尋你。”
“怎麼沒見平日晚上查船的,忽然這麼辛苦?”香丫兒關切道。
“還不是有了狀況,上面在搜個逃跑的要犯。”一個人剛說到這裡,另一個忙打斷他說:“你還是早點兒回岸吧,這生意不急在這一兩天,這兩天河道上亂,過來時候我都看到三條‘釘子’的船了,你們這奇奇怪怪的,別被誤抓了去。”
緊跟了就是香丫兒那甜甜的笑:“就我這樣子還象逃犯嗎?抓去更好,我就又有了生意了。”然後又是嬌笑,另一個人壞笑着:“沒心肝兒的,都是爲了你好,真是被黑衣社釘子抓了去,你這小模樣還不被他們連骨頭都啃了?哈哈,前天夜裡從河上抓了個說是運送物資的,聽說那給整的,嘖嘖~~”
然後又一陣笑鬧,直到後來聽到香丫兒喊了他們抽空去同悅樓照顧生意,不一會兒,四周恢復了平靜。
香丫兒再次提了汽燈進了艙,漢威羞得眼光立刻看向別處。香丫兒那批在肩上開敞了大襟的上衣下,春光無限。香丫兒見漢威果真臊得一臉窘迫,故意蹲下身,緊湊了他身邊低聲對他耳根兒詭異的笑問:“你不會還真是個‘童子男’吧?”。漢威慍怒的倏然起身出了船艙,衝到了船頭,暗示他對香丫兒這種無禮的挑逗的抗議。
河道上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河面上的微風送着晚涼,原先有的淡淡的霧氣已漸漸銷散;漢威一路緊張的盯着黑黝黝的四周,注意着周圍沒有船跟了來。
又劃了有四十分鐘的時間,終於劃到了指定的接頭的蘆葦蕩。四面漆黑一片,漢威吹了聲口哨,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三聲蛙鳴。漢威低聲在船頭喊:“附近有船家嗎?我想借桶水。”
不遠處駛過條船,黑乎乎也看不太清楚。船上人說:“沒有水了,都用光了,倒是還有兩壇上好的米酒,如果喜歡就讓你一罈。”
暗號對上,兩船交錯時,對方的人跳上船頭,親熱的同漢威握手道:“同志辛苦了!”。
漢威一絲沒有耽擱,引了來人打開了箱子,見人貨俱全,漢威一刻不耽誤的扶了香丫兒提了同悅樓的燈籠跳上了對方的船,按規定,對方的船應該是和他們的一樣的船。兩船交錯就各劃回了原路。
總算平安完成任務,漢威長舒口氣,看了香丫兒嫺熟的搖了櫓往回趕。
漢威靜坐在船板上,任習習的夜風荏苒在面上,感受着夜晚河道的清涼和灣泊着的船上的悠然。
兩人劃出了一路,儘管香丫兒有意尋了話題同漢威搭訕,漢威也不理他。總之漢威對香丫兒放浪的樣子很是不舒服,但一想,過了今天,各走各路,何必更他一般見識。
“不過是逢場作戲的玩笑,你還這麼正經?”香丫自我解嘲說。“你要不願意,我這就出去自首,也求條活命。我們作這人下人的,不比你楊家小爺身子精貴,出了事有人保着,弄不好就屍骨無存了”。說着兀自的落下淚來,抽抽噎噎的,又說,“一會兒黑衣社的釘子若上來,我什麼話都不說,你自己應付吧。要是被抓了,我就一頭撞死,也不去受那罪。”
漢威沉吟片刻說:“我沒有輕辱你的意思,只是你自己也要知道‘自重’。哪有好端端的男人做這種見不得人的營生的,說起來都沒臉。小林老闆救你出那個下賤的地方,也是想你別再作賤自己做那種營生。”
香丫兒睫毛上掛着淚珠,久久的二人又開始沉默。一會兒,香丫兒哭累了,就去艙裡拎了壺紅豆湯出來。哽咽着邊獨自喝着,也倒了碗遞給漢威說:“喝吧,你不喜歡就算了,丟了命也是我前世欠你的。”
漢威端過碗,見香丫兒淚水涔涔的喝着湯落着淚也十分可憐,就什麼話也不講,獨自喝着湯。
“早知道當初我就不該多事救你,還害得自己生不如死的受了這年苦!”香丫兒賭氣的邊起身搖了櫓邊嘟囔着。漢威不知道他要說什麼,“當初不是我救了你,怕你那夜早被你那混賬姐夫儲大老爺玩兒得‘風情無限’了。”
漢威沒想到這個風塵中的年紀不大的孩子如此放肆,冷了臉訓斥說:“你休要胡扯,只管划船!”,起身就要回艙。
香丫兒忙說:“你去問你那個母夜叉大姐儲夫人去呀,我聽他親口對儲老爺說‘你這歪心思玩誰我都不管你,只是我孃家的親弟弟你別打歪主意。’”
漢威定時驚了,立在船板上沒動。又聽香丫兒說:“好心沒好報,你那天泡澡的水裡應該是灑春藥的,我不忍心就救了你。反惹得儲大老爺惱羞成怒,害得我生不如死的,你不念我的情也罷了。”說着聲音又哽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