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一位?”筱秀兒離開了夷洲已經有7年的時間,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有這麼一個人。
那個皮膚黝黑的士子無奈地露出一絲苦笑:“也是,筱秀兒姑娘離開夷洲已經有相當長一段時間,忘記了我這個沒有出息的傢伙也是正常。小生是笨港移民子弟歐陽傑,當初你離開夷洲時,我還說能夠前往京城考取功名,還能夠與筱姑娘再次相見。”
筱秀兒經過對方這麼一提醒,想起了當時離開夷洲的時候的確有一幫從前來笨港開墾荒田的新興家族子弟曾經追求過她。只是……
“歐陽公子,你一時之間變化甚大,我已經是完全認不出來了。”
“說來話長了,當時我的確是隨後前往京城試圖考取功名,可是現在四書五經所佔的份額太小,新學佔了大頭,算術、物理、律法,這些都十分艱澀難懂。我在京城逗留了兩年的時間,始終沒有信心通過入學考覈,此時在夷洲的家父託人送一封家書過來,上面有言科舉已改,如着實沒有信心,可以回來這裡開墾新的田地,官府願意將新開墾的田地租給我們種植作物,只需要每年向官府收取一定的地租即可。我當時信心全無,雖然知道姑娘也在京城,但是大丈夫沒有功名,無法實現當初的承諾,又有何面目再見姑娘?想到這裡我便回來笨港,與家父一起照顧家裡的田地,僱傭佃農開墾荒地建立農場。我這一身皮膚就是開墾荒田的過程中被烈日灼黑的,所幸的是這幾年風調雨順,農場規模越來越大,日子好了起來。”
歐陽傑向許久不見的筱秀兒訴說這些年他的經歷,他本身的經歷也是夷洲移民的一個縮影,這裡的移民主要以農業和農產品貿易爲主。作爲還沒有怎麼經過開發的島嶼,這裡有着可以開墾的大片農田。
筱秀兒認真地聽着他的故事,並沒有露出一絲的不耐煩,不如說這樣的故事更加具有代表性。在更加註重忠孝仁義禮智等人文道德的古老國度,還是有很多人無法接受數學、物理、化學等新學,他們只能夠從事他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再熟悉不過的工作——種田。
不過儘管連他們本人都沒有發覺,此時的種田非彼此的種田,小農經濟受到了巨大的破壞,他們開始追求更大規模的農場來獲得規模效應,僱傭大量的勞動力,同時購買官辦工廠出售的肥料、或者是一些商人從南洋運輸回來的海鳥糞充當的天然肥料來提高產量。
“對了,我們家開辦的糧食公司擁有的農場距離泰雅部落不遠,如果你們不趕時間,我可以邀請你們前去參觀一下我們的大農場,那可是好大一片農田。”歐陽傑興奮地說道。
“糧食公司?”
“是啊,由於禁止土地兼併,只能夠以成立公司的模式從官府租借這些荒地。一個人的資本也很難經營這麼一大片土地,更不要說還要承受農作物可能滯銷帶來的風險,幾個人或者幾十個人聯手出資,再由其中幾個人負責平時管理或者僱傭經紀人來管理。這樣的效率比起挨家挨戶吩咐他們在自己的田地上種植特定的莊稼好多了,欠收之年也不會引發小農戶破產。怎麼樣,有沒有興趣?”歐陽傑問道。
筱秀兒和戈雅兩人看向護送他們回來的餘成,似乎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歐陽傑也發現了餘成和幾個彪形大漢,似乎個個都身手不凡。
這些人其實都是楚雲的護衛隊裡面的成員,他們每個人的底子都很好,還有攜帶火槍,只是表面上像是幾個尋常的武夫罷了。
“我們這次的時間十分充裕,如果這位公子的大農場剛好在我們前往泰雅部落的途中,那麼花點時間也無所謂。”餘成見這個叫做歐陽傑的人和筱秀兒是舊識,而沒有和自己的娘子有關係,反倒是安心了許多。
“這位仁兄莫非是筱姑娘的?”歐陽傑試探地問道。
“呸,這是我的丈夫,筱姐姐還沒有婚嫁呢。”戈雅趕緊說道。
“原來如此……”歐陽傑不禁有些慶幸,但是又有些拘謹和猶豫。
歐陽傑暫時放下了手中的事務,熱情地邀請筱秀兒和戈雅她們參觀夷洲的大農場。
“你們的大農場都種植什麼?”筱秀兒在路上不禁問道。
“以前是種植水稻,現在也是以水稻爲主,官府培育了可以抗倒伏的水稻,水稻抵抗大風的能力大大加強,產糧也能夠大幅度提高,每年出口水稻都能夠爲我們農場帶來不少的收益,畢竟有些地方會因爲旱災和蝗災而缺少糧食。還有甘蔗,可以賣給製糖廠當成製糖的原材料,獲利頗豐。我們夷洲的製糖廠已經開始小有名氣,附近行省的糖料都是我們夷洲還有南洋行省供給。”
歐陽傑像是想起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西洋人還從一個叫做巴西的遙遠地方帶來了一種叫做鳳梨的水果,此果生於葉叢中,果皮似菠蘿蜜而色澤黃,液甜而酸,尖端有綠葉似鳳尾,故命名爲鳳梨。我們的大農場最近兩年也有種植這種水果,我們還有人試圖將這種水果作爲餅的內餡加入其中,叫做鳳餅。”
筱秀兒聽說還有一種叫做鳳梨的罕見水果,倒是沒有見過:“鳳餅這個名字倒是簡單明瞭,不過似乎不是很文雅。”
歐陽傑無奈道:“想要取一個信達雅又能夠令人朗朗上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筱姐姐,這個歐陽傑好像以前就對你有意思,現在他好像是什麼糧食公司的少主,我看他的條件也不差,就是現在人長的黑了點。”戈雅私底下悄聲對筱秀兒說道。
“你不要瞎說。”筱秀兒微微皺眉。
“筱姐姐難道你真的想要一輩子都不嫁人啊?連我都嫁出去了,姐姐你還想要一直孤單下去?”戈雅問道。
筱秀兒只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