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三跪在那裡,一五一十的把赤嵌城楊鐵柱事件的始末從頭到尾的講了一遍,包括最後經審判大會之後楊鐵柱當場被施以斬刑,楊善這位外交部長也被革職查辦,然後判刑二十年的事情一併講了出來。
對這些情況,楊晨東早就看過電報,心中有數。對於楊系父子的下場,楊晨東沒有絲毫憐憫的意思,他已經給足了對方好處,擺在面前的已經是一條金光大道了,可是有些人就是不伸手去抓,硬是不滿足,還想挺而走險,那有這樣的下場就怪不得旁人了。
尤其是楊善,在南明不受看重,反倒還被排擠着,最終落了一個去北明當使者的下場,那原本就是一件很不好完成的任務,若非是楊晨東出手相助的話,就算是他能從北明回到南明,怕是他的上官禮部尚書劉德也不會給他什麼好果子吃的吧。
這樣的恩德,他不旦給忘記在了腦後,還想得到更多的東西。若非是于冕把這一切告訴楊晨東的話,那真的不敢想像,長此以往下去,赤嵌城會變成什麼樣子,會不會有一天王宮都要失陷,一旦三位夫人都落到了對方的手中,怕就是楊晨東想要做些什麼,都會投鼠忌器吧。
一想到局面可能會變得如此糟糕,楊晨東恨不得殺了楊善的心都有。但最終赤嵌城的法制委員會判他刑法二十年,主張法治的楊晨東當然不會在說些什麼了,如果連他不尊重法律的話,還想其它人去尊重嗎?
楊家父子的事情扔到了一旁,楊晨東更爲關心的就是軍隊的事情。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軍隊竟然一無所知,他是不會相信的。雖然事實也查到有一位營長,三名連長被楊家給拉攏了,但事情只是涉及到這麼低的官員,楊晨東就是感覺到隱隱的不對,這一次叫來楊三,也是有要當面詢問的意思。
“說說吧,這一次的事情應該不僅僅只有一位營長三位連長參與吧,冷鬆和高雄事先就一點不知情嗎?”楊晨東的聲音中略顯平靜,但問出的問題確是如此的厚重,可以想像,如果楊三對誰有意見,微微的歪一下嘴巴,怕是就會有一個讓人無法接受的局面出現吧。
問題是當着楊晨東的面,就算是楊三有私心,也是不敢表露出來的。中情局的出現原本就已經威脅到安全局了,相信以後在有什麼重要的情報,將不會是安全局一家獨大,是一定要經過中情局的審覈,這也讓楊三說話時更加的小心起來。
“少爺,高雄師長最近很少在島上,聽說是海上突然出現了一些黃毛人和不知底細的船隻,如今海軍的主要目標都放在了那些人的身上。至於陸軍方面,冷鬆師長或許是有所查覺的吧。”
楊三已經很是小心翼翼的說出這些了,楊晨東的眉頭不由就是輕輕一皺,他很清楚,楊三這句話中代表的是什麼意思。涉及到冷鬆這般的高官,一切用詞都是需要很小心才行的。
“嗯,有所查覺是什麼意思,你且仔細的說來。”楊晨東放下了茶杯,一幅認真聆聽般的模樣。
“是。少爺,就我們調查,楊鐵柱之前曾有一段時間與冷鬆師長來往密切,只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雙方突然間關係就變得冷默了起來。事後我們也曾懷疑過,會不會是楊鐵柱想要收買冷師長,爲此我們專門做了調查,後來得出結果,他們雙方間並沒有什麼經濟上的往來,一切都是因爲冷鬆師長聽說要建立陸軍第一軍的事情,他想當這個軍長就需要更多人的支持,與楊鐵柱交好,就是爲了向楊善部長示好而已。但正是因爲他當初的那個舉動,讓一些軍隊的人做出了錯誤的判斷,這纔有了那一位營長,三位連長與楊鐵柱交好,最終被收買的事實。”一邊說着,楊三一邊小心的觀察着楊晨東的表情變化。
楊三深知,儘管此事中已經查明沒有冷鬆的參與,但雙方畢竟曾經走的是那麼近,而在那個階斷中,會不會他已經發現了楊鐵柱的問題所在,只是考慮到以後還需要楊善部長爲他說話,這才裝成沒有看見呢?
這雖然是分析,但仔細想來,還是有着很高的可能性的。若非安全局只是懷疑,而沒有實證的話,怕是他們就真的出手了。一個師長雖然是位高權重了,可如果真是涉事,想必安全局拿下他的時候同樣是不會手軟。
楊晨東認真的聽着,這些可是之前電報中沒有說過的事情。畢竟電報中要說的是都是查有實證的,而像是這種猜測和莫需有是不會寫在上面的,不然一旦走露了風聲,豈不是要傷一些人的心嗎,也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混亂。
心中消化着楊三所說,他深知,安全局沒有實證是沒錯,但這種猜測也是極有可能存在的。換位思考,如果是自已處在冷鬆的位置上,是不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呢?
“哎,都是名利惹的禍呀。”心中一嘆之後,楊晨東許久後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最早跟着楊晨東的時候,大家心中想的都是怎麼樣讓生活過的更好一些,慢慢的,隨着楊系的不斷壯大,這樣的思想就發生了實質性的變化,變成了要一起幹一番大事業,隨後就演變成了現在的開始爭權奪利了。
這或許是勢力強大之後的一個通病,可楊晨東真心的不想讓當初最早跟着自己的兄弟因此而會掉隊,他想的是有一天功成名就了,那些最早跟着自已的兄弟還能站在自己的身邊,那纔是一件功德圓滿的事情。
“在給他一個機會吧。”心中這般想着,楊晨東決定此事就此翻過,聖人也會犯錯的嘛。但機會只有一次,若是冷鬆不抓住的話,還要繼續犯錯,那就真的怪不得他了。
楊晨東·突然間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楊三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當下點頭道:“是的,我會給車超主任發電報,不用在派人去盯着冷師長了。”
“該盯還是要盯的,不僅是冷鬆,赤嵌城中任何一名官員只要感覺到他有問題,都可以派人盯着,這原本就是你們安全局的責任之一。”楊晨東大方的擺了擺手,他派人盯着可不是不信任大家,而是時刻給大家上根弦,告訴他們,有人在盯着你們,你們做什麼事情的事情一定要有分寸,不要犯錯了。
“是,是。”楊三連忙不斷的點着頭。
“行了,你也起來吧。”楊晨東看楊三也跪了一會,懲罰和提醒的作用已經有了,便示意他起身。
六少爺讓起身,楊三就必須要站起來,當下連連點頭,起身而立。在身形剛站穩的時候,楊晨東又開口了,“小雨弄的作風整治運動如何了?”
“回六少爺,事情辦的很好,已經查出來了不少的問題官員,應該懲戒的懲戒,應該開除的開除,也贏得了不少百姓的支持之聲。”楊三一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是比較興奮的。看的出來,這個運動應該是真的進展不錯。
“嗯,有問題的人是要抓出來的,但沒有問題的人也要給予褒獎,不要弄得大家都緊張兮兮的,工作還要有人去做的。對了,中情局那邊的成立,你們安全局能支持的就多支持一些,不要以爲這是分權,隨着我們的地盤越來越大,以後出現各種問題的機會也要越來越多,僅靠一個安全局已經不夠了,明白嗎?”
終於說起了中情局的事情,楊三當然是連連點頭了。他很想補充幾句,比如說前一陣子的安全局工作沒有做到位,但是想到六少爺怕是不喜歡聽這樣的檢討,就閉上了嘴巴。中情局的領導人可是五夫人蘇曼兒,與其在這裡表忠心,還不如多支持一下對方的工作,到時候由五夫人把自己的表現告訴六少爺,那效果一定會好的多。
“行了,現在說說京師的局勢吧,我的岳丈被關在詔獄中,可曾受到了什麼委屈?”赤嵌城的事情暫時先放到了一旁,楊晨東把注意力終於轉了過來,開始考慮着眼前需要應對的局面。
“沒有。”楊三很快速的回答着,顯然就這件事情他是十分上心的。“我們有人就在詔獄之中當值,胡大人並沒有被上刑,顯然對方也應該不是真的想治罪,就是想要試探而已。”
“嗯。”楊晨東很是認可般的點了點頭。早不抓胡長寧,晚不抓胡長寧,偏等自己要進入京師的消息傳來,纔開始動手抓人,這其中釋放的信號已經是非常有明顯了。僅是從這一點上來看,自已的到來應該是撓到了朱祁鈺身上的癢處。
想要拿人,又擔心後果自己會承擔不了,這纔有了現在的這個局勢。對這一切,楊晨東看的很透,正因爲此,他才並不着急,反而神色很是平靜的說着,“談一談其它人都是怎麼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