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官場有它獨有的規矩,你可以用陽謀,甚至也可以用陰謀詭計,哪怕是誣陷和栽贓都可以,但就是不能直接殺上門去,那樣只會顯的你的粗魯,沒有水準。更重要的是這種直來直去的方式非是文人所喜的,會被所有人瞧不起的,也會被所有的提防,那般下來,怕是很難在有什麼發展,機會合適,人人自危,羣起而攻之也並非沒有可能。
可是楊晨東算是文人嗎?
寫得一首好詩,在樂曲方面才極有才情,年少就是秀才,被代宗皇帝補封了舉人。甚至還自開的學院,也是三楊之一的後人。看起來不管是出身還是經歷都算是文人中一員了,但他帶兵打仗,大興商業之舉又與其它的文人所不同,所以有關他到底是不是文人的看法當真是仁見見仁,智者見智了。
如果說楊晨東不算是文人一員的話,那有機會可以一殺百了,倒也算是一種解決問題的方法。
嚴濤的到來,便是讓俞士悅心動了。只是畢竟對方只是一個小吏而已,他就將事情交給了自己看好的長孫俞元弼。
一來可以起到鍛鍊之用意,二來真出了什麼事情,他隱於身後也可以伸出援手去做掃尾之事。
說到底,楊晨東雖然貴有公爵之名,終還是太年輕了一些。以獻土豆踏上仕途,可歸屬於運氣;救英宗,退瓦剌那也是僱傭軍的功勞。真正放在楊晨東身上的似乎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骨子裡的瞧不起,俞士悅的放手,俞元弼自然就看到了希望。相對於祖父表面上的莫不關心,他很快就與嚴濤混熟了,並想着好幾個暗殺楊晨東的計劃。
只是誰也不曾料到,會因爲李慶的事情,楊晨東·突然進城。這突然間的變化也打了俞元弼一個措手不及,在與嚴濤碰頭之後,兩人還是認爲機會到了,當下便通知了吳用做第一手準備。俞元弼則是去了錦衣衛處,找到了與其關係親密的衛中高手,做着一旦事有不成時的第二種替補攻擊。
可誰也不知道,正是因爲想要將事情做到圓滿,反而露出了馬腳。說來也巧,俞元弼調兵的時候,正被休班在房間中睡覺的唐童所發現。
隱約中聽到那些同僚們說是俞公子有請,還說要去什麼城南方向,原本還睡的有些迷糊的的唐童是一躍而起。
忠膽公與刑部尚書之間處的不好,甚至有大仇的事情朝堂中誰不知曉,便是下面的一些人也隱約聽到了一些風聲。唐童做爲錦衣衛中的一員,自然也是聽說的。不僅如此,他這條命還是楊晨東花了銀子救下來的,有關恩公的一些事情他當然更加的注意。
聞聽此消息的唐童,起了身穿了衣服就直奔向錦衣衛住所之外的一家和樂茶館而去,他知道,那裡面的老闆就是忠膽公手下的探子。
如此就有了楊晨東在剛出永定門後就被安全局的人追上,送上了情報之事。
提前一步得到了情報,本着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的想法,虎芒與楊二都勸其停下腳步,等着回城調了藤山營長的冷鋒以及安全局的狼牙行動隊再一併回往楊家莊。
但這一切都被楊晨東給否決了。用他的話說,是福不是禍,更不要說他們已經提前一步得到了消息,只需要多多準備一下,便可無憂。即然人家要對付他,他當然要回擊,爲了不讓別人對此說三道四,他需要的是鐵證如山,如此就有了眼前的這一幕,有了楊晨東、俞元弼以及吳用三方見面的這幅場景。
此刻,被兩面包圍的楊晨東看似情形並不好。尤其當俞元弼笑着揮了揮手,他帶來的五十精騎盡皆拿出了精緻的軍用·弓弩那一刻,更幾乎是奠定了對方的勝利局面。
軍中弓弩,射程不僅遠,也相對精準許多。這樣的東西造價不低,往往只有最精銳的軍隊纔會配備。可是現在,竟然出現在了俞元弼的身後,當楊晨東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面色也是微微一變,“好厲害的手段,想必以你是沒有這個能力的,定然是你那祖父爺爺幫你疏通的關係吧。”
畢竟能拿出這等上好的弓弩出來,一般的兵部官員怕能力都多有不足,至少也是四品以上纔可以勉強做的到。
“哈哈,這就不勞忠膽公操心了。”俞元弼得意般的大笑着,“久聞忠膽公揮指可殺人,揚手可退瓦剌大軍,但不知道今天這樣的小場面你如何來解呢?或是說你依然可以揮揮便抵定天下?”
“哦?你對這件事情感興趣嗎?”楊晨東的聲音及時傳出,臉上的緊張之色放下不少,還一幅饒有興致般的樣子看向着俞元弼。
原本俞元弼就是想借此來譏諷一下楊晨東。那些事情事後已經證明,是僱傭軍私下而做的,他不過就是做個樣子揮揮手而已,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妖術,指誰誰死呢?
正是想要譏諷之言,如今楊晨東竟然接了下來,看那樣子,似乎還想表現一番似的,這倒讓俞元弼在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好的直覺來。但很快他就搖搖頭,用力將那心底的不安拋棄在了腦後。這一次的行動之突然,便是他都沒有提前做足準備,那憑什麼楊晨東會知道呢?他這樣說,一定是想嚇自己,對,是在嚇自己。
似乎是看穿了楊晨東的陰謀,接下來的俞元弼哈哈大笑着,“好一個忠膽公,此時還想着在拖延時間嗎?來呀,準備!”
原本應該是害怕的纔對,相反楊晨東的表情太過鎮定了一些,讓俞元弼生出了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來,他想快一點結束眼前的事情。隨着他這一聲喊,對面的吳用等綠林漢子也舉起了手中的各式兵器。
剛纔他們還被那槍聲所嚇到的衆綠林漢子們,因爲俞元弼的到來,因爲那些精緻的弓弩又興起了士氣。像是迎難而上他們或許不會,也做不到,但如果說痛打落水狗還是沒有問題的。
“唉,爲什麼就不相信呢。”眼看着俞元弼要按捺不住動手了,楊晨東將頭輕輕晃着,然後很隨意的伸手點出了一指。
如果是胡嫣等人在的話,一定會發現這一指點出的姿勢與形態與當初在京師城牆上點叛徒喜寧太監的何其相像。也正是這一指點出,原本還騎在馬上耀武揚威的俞元弼便是身子一痛,整個人撲通一聲的栽落到了馬下。
突如其來的一指,那隨意的一指就將俞元弼擊落墜馬,這一刻其它隨行的黑衣漢子們都愣在了當場。不僅是他們,便是對面站着的盟友吳用等人一樣是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一些個綠林漢子或許是故事聽多了,竟然還想着難道說這位忠膽公會一陽指嗎?爲何一指點出,竟然有隔空殺人的效果?
他們都愣在了那裡,但是楊晨東不會發愣,他身邊的楊二還有手下十五名冷鋒也不會發愣。“打!”似是咆哮而出的聲音由口中喊出,接着已經上了膛的子彈便盡數的向着那五十名騎兵黑衣人上飛灑了出去。
突然響起的亂槍之聲,伴隨着俞元弼的突然落馬,整個黑衣騎兵隊亂套了起來。多數人在第一波槍勢下就被由馬上擊落。只有極少數的人將手中的弓弩發出,向着馬車周圍而來,但也遠遠的失了準頭。
一波的弓弩射出之後,倘有幾名黑衣騎兵轉身就跑。但此刻回頭方纔發現在其身後也來了一支馬隊,人數雖然不是很多,但爲首的赫然就是虎芒,他們手中拿着漆黑冷然的九五式衝鋒槍,迎面而擊。
在厲害的冷兵器,當遠距離面對熱武器的時候,優勢都將是蕩然無存。電視電影中所謂的一些高手可以騰空而起,躲避子彈那也純屬是扯蛋罷了。這樣的事情或許會發生,但通常都是開槍者槍法不精而至。
如果說之前只有楊晨東一人有槍的話,他們還可以搏上一搏,畢竟火器這個東西可不是永久能發射的,需要換彈,這就是他們衝鋒和進攻的機會。
可是當看到不僅是楊晨東,其它的兄弟也都舉起了槍,並打出了子彈,噴出了紅色的火焰之後,心底裡那唯一的一份僥倖也不存在了。大家所想的就是逃離,遠離這裡,以後也不要與這些拿着不知名火器的人爲敵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