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近南已經出手, 動作當然不慢。整個克勞德山周圍的土地,全部都被買了下來。他們購買的時候, 還不知道那裡到底有多少鑽石礦。反正洪門的態度是這樣的, 不管多還是少, 先下手爲強總是沒錯。
不僅如此,洪門還以極快的速度,註冊了一家珠寶公司, 那塊鑽石礦,就放在新公司的名下。
洪門出手, 向來快狠準,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際, 就已經把土地的產權搞定了。
所以, 當週然告訴李蓁蓁,那家新註冊的珠寶公司, 有她一半的股份時,她是一臉懵逼的。
“怎麼給我這麼多?”她想過自己會有股份,卻沒想到會是如此之多。那塊地方雖說無主, 但洪門卻有天然的優勢。她來到這裡本是客人,現在卻連吃帶拿, 她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周然卻不這麼認爲, 他一本正經地說:“要是沒有你, 我們根本發現不了那裡的鑽石,這是爺爺的決定,給你你就拿着。”
他想起週近南當時的笑聲, 誇讚李蓁蓁是個有福氣的好孫媳時,俊臉也微微發紅。
等公司註冊完畢,老馬的探測結果也出來了。
這些天,他帶領着一衆保鏢,深入到克勞德山周圍的土地,每天都有驚喜的發現。好不容易完成了探測,他馬不停蹄地就來報告了。
老馬也是洪門中人,面對周然,自帶一股恭敬。但他此刻的情緒非常激動,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少爺,富礦啊富礦!我老馬這一輩子,都沒見過儲量這麼大的鑽石礦!”
他喜得見牙不見眼,滔滔不絕地說:“沙地那裡是礦心,經過我們的測量,這個礦的直徑,至少有1600米,全是金伯利岩,表面就有露天的好礦!聽說少爺在那裡找到不少是吧?嘿嘿嘿嘿……我們這次也找到不少吶,我都帶來啦!”
他示意助手把一個小保險箱拿上來,放在周然面前的桌子上,繼續說:“咱們這個礦,比南非的林普普鑽石礦坑,還要大,還要深!可開採的深度,至少可以到800米深!少爺,這可是普天之下第一的好礦!”
他比了比大拇指,滿面紅光地說:“要開採起來也容易,我們先把露天的採完,再一層一層往下開採。如果按照一年開採400萬克拉來計算,這個礦,至少可以供我們開採50年!”
老馬說到這裡,眼睛都瞪圓了,聲音嘶啞地說:“2億克拉!”
他伸出兩根手指,提高聲音說:“整整2億克拉!哈哈哈哈……還有誰能比得過我們?啊!天佑我洪門!”
老馬看起來已經瘋狂了,周然擔心他會隨時暈倒,誰知道他的腦袋紅得像充血,卻還是堅持打開了保險櫃。
然後,他從裡面拿出了5個黑色的絨布袋子,“滋啦”一聲,全部倒在桌子上。
這些鑽石,很明顯經過處理,它們的雜質已經祛除,優點也隨之放大。
它們的顆粒有大有小,最大的有鵪鶉蛋那麼大,最小的也有花生米那麼小,俱都閃爍着七彩的光,耀眼而閃亮,晃得人眼昏。
這麼多鑽石聚在一起,讓人忍不住呼吸粗重。
也許鑽石之所以珍貴,就在於它本身的美。
無關乎價值,這種肆無忌憚的美,能在第一時間抓住人眼,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擁有它。
老馬的聲音適時響起,“少爺,這是我們在礦場上找到的,都在這裡了。有些上面有金伯利伴生礦,我已經去掉了。”
他指着那捧最大的鑽石,喜氣洋洋地說:“這袋是最好的,顆粒大,純淨度最高,色澤最白,火彩也好,沒有一絲瑕疵,這是寶石中最優的等級。”
他直接略過其餘的三袋,指着那捧中等大小的鑽石,興奮地介紹說:“少爺,這些裡面有點雜質,但就鑽石來說,也是寶石級。如果切割得好,賣價也能上去。我們這個鑽石礦,最大的好處就是,80%的鑽石,都是可以切割的寶石。工業級的不多,廢料更少。難得啊,難得!”
他忽然伸手抓起一顆火紅色的鑽石,眼裡盡是陶醉,“嘖嘖嘖,哎呀,少爺,我們這次出去,居然找到了一顆紅鑽!這可是鑽石中最少見的顏色,這顆紅鑽,有153.7克拉,在世界上都能排得上號!”
他高高舉起這顆火紅的鑽石,比了又比。神奇的一幕出現了,水晶燈的光,透過這顆鑽石,竟折射出了豔麗的紅光,照得老馬的臉上一片紅。
他渾然不覺,還在不住地感慨:“flawless!完美!無暇!”
他的助手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服,提醒他說:“馬工,你的臉……”
“我的臉怎麼了?”老馬拽回了自己的衣服,放下手中的鑽石,神奇的紅光也隨之消失。
剛纔的那一幕,看得衆人心曠神怡。老馬的話,更讓大家心神盪漾。有了他的保證,大家對這個鑽石礦充滿了信心。
最高興的還是李蓁蓁,她已經跟周然商量過了,最好最優的鑽石,概不出售,全部作爲公司的珍藏。她作爲公司裡唯二的股東,當然可以優先挑選了。
這以後啊,她可以脖子上掛一個,衣服上鑲幾個,鞋子上愛鑲幾個鑲幾個,想想都美滋滋。
不過,這種事情,她也就私底下想想罷了。真要讓她幹,她也幹不出來這麼眼皮子淺的事情。
她美美地一番暢想,嘴角也勾起神秘的笑意,就聽到老馬用羨慕的語氣提到她。
“李小姐的運氣真是好,你找到的那顆大鑽石,去了雜質之後,居然還有3239克拉!形狀也很適合切割,應該不會浪費多少,這絕對是世界上最大的鑽石!”
他眼中精光四射,興奮地提議:“少爺,我們要不要向媒體發個通告?”
周然與李蓁蓁對視一眼,他搖了搖頭說:“先不要聲張,這裡發現鑽石的事情,也不要說出去。”
“這樣也好,”老馬理解地點了點頭,很快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少爺,那這個礦場的名字,總要有吧?”
周然卻看向李蓁蓁,莞爾一笑說:“蓁蓁,你說呢?叫什麼名字好?”
李蓁蓁毫不猶豫,揮手說:“既然是在克勞德山旁邊發現的,那就叫克勞德鑽石礦,簡單明瞭,好聽也好記。”
她隨口一說,就定下了一個著名品牌的名字,這是此時的她沒有想到的。
接下來的每一天,李蓁蓁都過得非常歡樂,待在城堡裡吃吃喝喝看看書,累了就到花園裡溜達溜達,還可以逗逗袋鼠蘭博,時不時還能收到一批美麗的鑽石,空閒時間用來數鑽石,也是一項不錯的娛樂。
李蓁蓁在這裡待得樂不思蜀,但快樂的時光,總是那麼短暫。
周然也很捨不得走,卻不得不告訴她:“蓁蓁,快開學了,前幾天廖叔給我打電話,香江現在已經安全了。”
李蓁蓁很快笑了,追問說:“我們要回去了嗎?什麼時候走?”
“呃……”周然勾起嘴脣,他暖暖地看她,“你不是捨不得離開這裡嗎?”
李蓁蓁歪着頭,狡黠地說:“你剛纔不是說,快開學了嗎?而且這裡什麼時候都可以來,我公司裡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辦。”
周然有些遺憾,他很認真地說:“以後我再陪你一起過來。”
李蓁蓁忽然想起了什麼,詢問說:“對了,廖叔把那個人找到了嗎?”
周然點了點頭,“找到了,你知道我在九龍城有兩家酒吧,之前有人在那裡賣白-粉,被我們抓住了,這次尋仇的人,就是那個人的弟弟。”
“所以,其實問題不在我身上,對嗎?”李蓁蓁蹙起眉頭。
周然抿了抿嘴,解釋說:“蓁蓁,這個人其實跟你也有過節。他原本是九龍倉的職員,一直在偷偷賣白-粉。你們把他裁了,所以……”
“嘶!”她有些不敢置信,驚訝地說:“這麼說來,九龍倉的身份,只是他的掩護?”
周然很肯定地點了點頭,目光幽深。
李蓁蓁只覺得自己很冤枉,她皺着眉頭說:“這也不能怪我們,當初我們接手九龍倉,只有那些死忠和賴皮被清出去,他自己不爭氣,卻怪在我身上!”
周然笑着安慰她:“別想了,我保證,你這次回去,一定會很安全。”
他沒有說出口的是,香江的幫派勢力,經過廖叔的整頓,現在已經變得服服帖帖,唯洪門馬首是瞻。
經過這次教訓,周然也明白了,只有鐵拳般的手腕,才能震懾住那些人,不然他們還以爲,洪門是吃素的。
他們要回去了,李蓁蓁忙着收拾行李。她帶來的東西不多,回去卻大包小包,滿載而歸。
一切收拾妥當,也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了。李蓁蓁本想把袋鼠蘭博也帶走,但是臨到要出發的時候,蘭博卻不肯跟着去。
蘭博其實知道她要離開,卻倔強地不肯上飛機。
李蓁蓁以爲它害怕,只要下來柔聲安撫:“蘭博,別怕啊,上面很安全,等到了香江,我再給你做好吃的。”
蘭博嘴裡發出“呂呂呂呂”的低叫,慢慢地垂下腦袋。
見此,李蓁蓁終於明白,蘭博是不願意去的了。
周然走到她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說:“蓁蓁,蘭博屬於這裡,還是讓它留在這裡吧。”
直升機的旋槳越來越快,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李蓁蓁淚眼婆娑,衝後面的管家大喊:“斯特勞斯先生,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它。”
斯特勞斯輕輕頷首,彬彬有禮地說:“我會的。”
飛機起飛了,李蓁蓁趴在窗口,心情還有點惆悵,這段日子的相處,她已經把蘭博當做自家的一份子,乍一離別,心裡很不是滋味。
就在這時,原本害怕飛機的蘭博,卻追隨着飛機跳躍。它已經長大了很多,每跳一步,就在原地蹦起三米多高。但是它的速度,又怎麼比得過飛機呢?漸漸地被飛機越飛越遠,蘭博只能站在原地,擡頭對着天空狂叫。
“蘭博……”李蓁蓁的眼睛徹底溼潤了。
“蓁蓁,別看。”周然心疼地捂住她的眼,只覺得自己的掌心溼透了。
他們在佐治亞王子島停留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才繼續出發。
經過一夜的修整,李蓁蓁的心情已經恢復了很多,再加上週然不停地插科打諢,她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幾絲笑模樣。
下午四點,飛機終於平安降落在大嶼山機場。
再次回到香江,李蓁蓁終於明白,原來她的心裡始終惦記着這個嘈雜的都市。不知不覺間,這裡已經成爲了她的根。
她回來之後,第一件時間,就是打理幾家公司的事務。
她離開得太久,已經積壓了很多工作。她把該籤的簽了,該看的看了,該安排的安排好。這麼一通忙活,轉眼間就到了開學的日子。
香江的九月,天氣還是很炎熱,香江大學也迎來了熱鬧的新生季。
不過李蓁蓁已經是大二的學生,她不用參加繁瑣的開學儀式,直接到學校裡領了教材,到了時間就去上課。於是,她又恢復了兩點一線的生活。
跟以前不同的是,因爲知道仇家已除,現在她的內心無比安定。
過了沒幾天,鍾旭偉就來給她彙報了一個好消息。
這一年多的時間裡,鍾旭偉改變了很多。他現在已經是能夠獨當一面的高級酒店管理者,氣質沉穩,就連走路的姿勢,都虎虎生威。
他今天穿着一套銀灰色的薄西裝,也不知道是被熱到了,還是因爲激動,他滿臉紅光地說:“老闆,上個月底,菠蘿酒店就已經竣工了,我們一直在等你回來。”
鍾旭偉從上衣兜裡掏出一張紙,展開了放在李蓁蓁面前,期待地說:“這是嚴大師給選的吉日,老闆,你看哪一個比較合適?”
李蓁蓁看了一下,發現最近的日子,就在半個月之後。她心裡比較青睞這個日子,卻有些顧慮,“鍾經理,9月20日這個日子,你們會不會太趕?”
鍾旭偉爽朗地笑了,他胸有成竹地說:“老闆,我等了一年多,就等着這個日子呢。你放心,我和手下的員工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着開幕會的時候,大幹一場!”
“好,有志氣!”李蓁蓁非常讚賞,她溫和地看向鍾旭偉,笑吟吟地說:“鍾經理,那你好好發揮,我到時候也叫幾個朋友過來捧場。”
鍾旭偉雙手握拳,精神振奮地說:“老闆,你就看我的吧。”
關於開幕儀式,李蓁蓁只提出幾個簡單的想法,剩下的事情,都是由鍾旭偉一手操辦。因此李蓁蓁也對開幕儀式很有新奇感,她相信鍾旭偉不會讓她失望的。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菠蘿酒店開業的日子。
沒錯,這家酒店的正式名字,就叫做菠蘿酒店。
實際上,他們原本也打算取一個高大上的名字。卻不想,香江的市民已經習慣了叫它菠蘿酒店。最後李蓁蓁索性拍板,他們的這家酒店,就叫菠蘿酒店,也算是店如其名了。
這個古怪的名字,卻意外地起到了神奇的效果。許多不知道的人,乍一聽說菠蘿酒店,總會忍不住好奇心。在無形之中,也爲酒店提高了知名度。
經過湯姆森斯密斯天才般的精心設計,菠蘿酒店的外形,就像一顆放置在維港旁邊的巨型菠蘿,在許多細節之處,都有獨到的創意。
儘管維港的對岸高樓林立,但是菠蘿酒店,卻能讓人一眼就注意到它。不僅僅是因爲它特殊的外形,而是它那沖天而起的奢華氣質。
毫不誇張地說,它那遺世而獨立的高雅氣質,即便隔着老遠,都能夠感受到。香江的市民都已經傳遍了,菠蘿酒店,那絕對是富人們的銷金窟。
事實果真如此嗎?
到了開幕式的這一天,香江幾乎萬人空巷。雖然他們沒有被邀請進入菠蘿酒店,卻不妨礙他們守在維港的兩岸,欣賞開幕會的盛況。
這一天剛好是法定的休息日,許多父母都帶着小孩子出來看熱鬧,場面一度十分火熱,天星小輪都被擠爆了,那些來得慢的人,連隊伍都排不上。
維多利亞港的這邊和那邊,還有菠蘿酒店附近的高樓大廈,凡是能夠站人的地方,都擠滿了圍觀的人羣。
甚至可以說,隨便從哪一角度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人頭。
面對這樣的盛況,香江政府果斷派出軍警,前來維持秩序。
李蓁蓁作爲主人,一早就來到了菠蘿酒店,她也算是見慣大場面的人了,卻從未見過如此多的人聚在一起。彷彿一夜之間,香江所有人都出現在這裡,不由得嚇了一跳。
鍾旭偉卻喜得見牙不見眼,他今天穿得分外體面,一身奢華筆挺的深藍色西服,胸口塞着一塊白色的絲帕,只微微露出一個角。手錶是勞力士的,領帶夾是黃金鑲鑽的,就連頭髮都梳得鋥亮鋥亮。
他笑得如同彌勒佛一般,不住地點頭說:“很好很好,老闆,我們酒店還沒開業,就有這麼好的人氣,這是好彩頭呀!”
他理了理領結,神清氣爽地說:“過了今天,相信全香江的人,都會知道菠蘿酒店了,啊……哈哈哈!”
不怪他如此興奮,在鍾旭偉心裡,這可能是他一輩子的人生巔峰了。經過他一年多的籌劃,菠蘿酒店的方方面面,都盡善盡美,一切都以超標準來設計,鍾旭偉比任何人都重視,他當然希望人越多越好了。
過了八點鐘,舞獅、舞龍和花車隊伍都來了,跟隨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事先聯繫好的新聞媒體。凡是他們能夠聯繫到的傳媒,只要是上得了檯面的,不管它在海內還是海外,他們都發了請柬。因此,這次來的媒體記者,數量格外多。
無線電視臺甚至派來了新聞直播車,準備現場直播。
記者們一來,就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帶領他們去四處參觀。所到之處,都能聽到陣陣驚呼。看來,即便是見多識廣的記者,也禁不住要爲菠蘿酒店而感到震驚。他們在震驚之餘,當然不吝嗇手中的菲林,閃光燈此起彼伏,簡直能閃瞎人眼。
花車隊伍的規模極其盛大,早就在濱海長廊擺開了架勢。這邊已經過了街區,那邊還有沒出發的呢。也因此,開幕儀式還沒開始,那些圍觀的民衆們,就已經過足了眼癮。
爲了這次開幕式,酒店方可謂是下了血本,他們把全香江數得上號的舞龍班、舞獅班、雜技班和花車班都請來了。他們一路上迤邐而來,各種技藝層出不窮,讓人眼花繚亂,大呼過癮。
人羣中,有父母在教育小孩:“你要好好讀書,長大後就能住在菠蘿酒店裡。要是不好好讀書,以後就跟那些雜技班的小孩一樣,你知不知道?”
別以爲小孩子就不現實,看着不遠處那棟金碧輝煌的奢華建築,他們心裡別提多羨慕了,因此都乖乖點頭,在心裡暗下決心。
在這樣大喜的日子,凡是跟李蓁蓁有交情的商業夥伴和公司高層,有一個算一個,都來了。洪門的人,更是早早地就來了,今天的安保工作,還要交給他們呢。
讓李蓁蓁意想不到的是,週近南竟然也來了,雖然只是草草地露了一下臉,但效果卻是驚人的。
隨着他的到來,各種認識不認識的達官貴人也來了。這些人,無不都是執掌一方的權貴,普通人見都見不着,更不要說邀請了。
李蓁蓁可不認爲自己的面子有這麼大,這些人之所以來,肯定是因爲週近南的緣故。
這份深情厚誼,她無法不感動。
會客廳裡,李蓁蓁滿懷感激地說:“周爺爺,今天真是謝謝你,你能來賞臉,我真的特別高興。”
週近南笑眯眯地,一改他威嚴的作風,看上去倒像個鄰家老人,和藹可親地說:“丫頭,你搞得不錯嘛。哈哈,小小年紀,倒有我們周家人的風範。嗯,很好,很好。”
他現在已經認定,李蓁蓁是一個既有福氣,又有能力的人。這樣的人,尤其還是女子,即便不是他未來的孫媳婦,他也很是欣賞。
因此,他揮了揮手,很大方地說:“有九底在這裡陪我就行了,你們都出去幫忙。丫頭,你有事情,自己去忙,不用管我。”
看他不似作僞,李蓁蓁只好再三道謝。這纔跟周然和衛良等人,一起走出了會客廳。
八點五十分,鍾旭偉過來叫她,到李蓁蓁該上臺演講的時候了。
鍾旭偉作爲總經理,剛纔已經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講話。他從菠蘿酒店的靈感源泉,談到設計理念,再談到整個誕生的過程,娓娓道來,情深意切,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深入地瞭解到菠蘿酒店的來龍去脈。
李蓁蓁剛纔注意到,臺上臺下的人都聽得入神,不禁有些佩服鍾旭偉講故事的能力。
沒錯,就是講故事。別以爲商業活動就不需要情懷,這年頭,無論賣任何東西,只要顧客有了情懷,一切都好說話。
再說了,鍾旭偉也不是在說謊。菠蘿酒店的建造過程,本身就是一個傳奇。不說別的,就只說設計師湯姆森,他從一個落魄的設計師,變成如今的業界精英,正是人們津津樂道的逆襲傳奇。
李蓁蓁相信,今天過後,香江的都市傳聞,又會增添許多談資。
她款款地走到講臺上,身姿筆挺地站在那裡。
在今天之前,大多數香江人並不認識李蓁蓁。他們只看到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這個女子身上穿着一襲叫不出名字的高檔禮服。她膚色雪白,嫋嫋娜娜地站在那裡,卻顯得風姿綽約。
她展顏一笑,是那樣驚心動魄的美,瞬間奪走所有人的呼吸。
只聽見她用柔和的聲音說:“各位來賓,親愛的朋友們,歡迎你們來到菠蘿酒店。這是一家以人爲本的酒店。在今天之前,也許你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在明天,你們都將記住一個名——菠蘿酒店。”
她微揚着頭,鏗鏘有力地說:“菠蘿酒店,給你超乎想象的體驗。七星級生活夢想,從菠蘿酒店開始。既是你的夢,也是我的夢。衷心祝願你們,享受現在,享受未來。”
她嘴角的弧度擴大,雙眼亮如辰星,“現在我宣佈,菠蘿酒店,即日起正式開業!最好的祝福獻給你,菠蘿酒店!”
這一刻,鴉雀無聲。這是怎樣的口氣,竟敢許下如此大的宏願!
片刻之後,掌聲如雷!這掌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震耳欲聾!
李蓁蓁說的是英文,又經過話筒擴散,因此現場所有的人,無論是華人白人印度人,都能聽得見,都能聽得懂。
第一次,有人敢這麼明確地表達願景。這不僅是菠蘿酒店的夢,也是香江人的夢!
他們早就聽說,菠蘿酒店是由華人全權投資的,現在看來,還是一個女子。
香江人壓抑太久了,在這新舊交替、思潮碰撞的七十年代之初,急需一劑強心劑。李蓁蓁的這番話,不亞於醍醐灌頂,振聾發聵!
這一刻,華人當自強的理念,在所有華人的心裡,油然豎立。
他們看着李蓁蓁,就好像看着香江人自己的女兒,是那麼地親切,那麼地可親!
“菠蘿酒店,菠蘿酒店……”不知道是誰第一個開始喊,絡繹不絕地,越來越多的人跟着喊,先是華人,然後是白人,最後就連印度人,也跟着大聲喝彩。
這聲音如雷,響徹香江大地!
這聲音如風,吹散一切偏見!
這聲音如雨,洗滌所有人的心靈!
李蓁蓁聽到這裡,就知道她成功了。對於菠蘿酒店來說,也意味着成功了一大半。
她的時間算得剛剛好,九點一到,正是吉時。
週近南也被請上來了,除了他,其他參與剪綵的人,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些人當中,有匯豐銀行的老總,亨氏集團的掌門人,各大上市公司的董事長等等。也有財政司司長,立法局局長,警察總署督察等。
可以說,這麼多大人物,平時絕不可能看到他們聚在一起,沒想到菠蘿酒店的開幕式,竟能請得動這些人!
這是怎樣的一種能量!
到場的所有媒體記者,無不像打了雞血一般,心中狂喜,他們紛紛架起長-槍短炮,對準這些名人一陣猛拍。
等到剪綵的剪刀被端上來了,衆人又是一陣驚歎!
“嘶!竟然都是純金的!這麼大手筆?!”他們再也無法淡定了,這個菠蘿酒店,恐怕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李蓁蓁嘴角含笑,站在隊伍的正中間,咔嚓一聲,把紅色的絲綢帶子剪下來。
其他人也同時下刀,這根絲綢帶子,瞬間就被分割成了一塊一塊。他們放下金剪刀,開始祝賀。
與其同時,從菠蘿酒店的上空,突然撒下漫天的綵帶。綵帶翻飛,講臺上的一支支火箭,瞬間亮起,氣焰沖天!
賓客們不得不停止說話,因爲他們說話的聲音,已經被禮炮聲掩蓋了。
一聲,兩聲,三聲……一直到九九八十一聲之後,禮炮才終於停了下來。
兩岸圍觀的羣衆,都看得一驚一乍,時不時地響起“哇!”“哎呀!”“嗬!”“快看!”之類的驚呼聲。
這一幕盛況,被記者們的鏡頭,忠實地記錄下來。
也記在圍觀的香江人腦海中,在以後的日子裡,不停地回放,久久難忘。
鍾旭偉已經激動地快要厥過去,他想過開幕式會成功,卻沒想到會這麼成功!
有了這個開門紅,對於他,對於酒店,無疑都是一個成功的起點。
他只覺得全身都充滿了幹勁,對於李蓁蓁的知遇之恩,更是感激到了骨子裡。
鍾旭偉回頭望着高大宏偉的菠蘿酒店,在心裡暗暗設想,要是他當初沒有從那個三流的酒店辭職,現在會是怎樣?
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李蓁蓁身上,心滿意足地笑了。
開幕式已經過去,賓客們逐漸離開,但是對於菠蘿酒店來說,這一切纔剛剛開始。
鍾旭偉指揮着員工,讓他們快點把現場清理乾淨。他自己卻整裝待發,準備迎接第一批客人。
是的,任何一家大型酒店開業,要是沒有客人來,那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爲了臉面,爲了業績,爲了名聲,鍾旭偉都不得不提前做好準備。在過去一年半的時間裡,他也不是吃乾飯的,已經爲酒店的開業,攢下第一波客人。
今天來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貴,還有很多聞訊前來嚐鮮的客人。對於這些客人,鍾旭偉不得不重視。
他打起精神來,在菠蘿酒店的裡裡外外,四處巡視。
這會兒,李蓁蓁還在招待參與剪綵的賓客。他們能夠前來,既是面子,也是人情。她久在商場浸淫,當然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因此,她帶領着幾個得力的下屬,正在設宴款待他們。賓主雙方推杯換盞,好不歡快。
至於招待客戶的事情,她直接交給鍾旭偉了,那是他的本職工作,李蓁蓁可不會什麼都去管。
趕在中午之前,第一波客人,終於來到了香江。這些客人當中,有商務出行的,也有單純來旅遊的,當然也有來探親的,但是無論目的如何,他們都選擇了菠蘿酒店,這是早就訂好了的。
但是,其中有一位特殊的客人,卻是不請自來。
約翰·賴特是一個美國人,他今年四十二歲,長得卻很年輕。從他保養得宜的雙手,再到他精心打理的頭髮,說明他養尊處優慣了。
他身上穿着範思哲的高級休閒服,腳邊還放着一個路易斯威登的行李箱,一般的美國人,可不像他那樣。
這會兒,一個天使般的可愛小女孩,賴在他膝上撒嬌:“爸爸,我們什麼時候到?”
約翰低頭看着小女孩,他一直緊緊抿着的嘴,終於露出了笑意,顯得他整個人都柔和了。
他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髮,憐愛地說:“快了,瓊妮小寶貝,我們就快到了。”
對了,約翰這次來,名義上是帶女兒來香江旅遊,但是他實際的目的,卻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們在機場坐上了菠蘿酒店的接待專車,看着車頭兩個交疊的英文字母,和那個飛翔的小金人,約翰有些不屑。
勞斯萊斯而已,世界上所有的大牌酒店,都會這麼做。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道路上,約翰說是來香江旅遊,卻閉着眼睛,並不去看窗外的風景。
他們來到了維多利亞港的彼岸,通過專用的碼頭,登上了一艘豪華遊艇。跟他們一起上船的,還有幾位客人。
遊艇無聲無息地開動了,衣冠楚楚的服務生送來菜單,約翰翻了翻,隨意地點了幾樣。仔細一看,他點的菜,卻包含最貴和最便宜的。
遊艇看似隨意地航行,其實別有心機。它走過的路線,正對着維港最好的風景。北邊的古老騎樓,南邊的高樓大廈,東邊的藍色外海,遠處綿延的太平山……太多太多的美景,逐漸吸引着客人走出船艙。
約翰也跟隨大流,站在甲板上觀望了一陣,但是兩岸迤邐的風光,卻似乎不能打動他的心。
他的小女兒瓊妮,卻對美景很感興趣,她趴在圍欄上,不住地驚歎:“哇,爸爸你快看,你快看啊。”
“知道了,小寶貝。”約翰回答得不溫不火。
回到船艙裡,聽見顧客們小聲談論遊艇的豪華,約翰嗤笑一聲,豪華遊艇而已,他見多了。
他吃了一些餐點,把貴的和便宜的都嚐了嚐,然後扎巴扎巴嘴,在心裡告訴自己,也就那樣。
遊艇的速度很快,片刻之後,就把客人們送到了對岸的碼頭。菠蘿酒店近在眼前,客人們的目光,卻被門口的沙灘吸引住了。
這片白色的細沙,溫柔而細膩,一直綿延到了海水裡,海水清澈而透明。沙灘上繁花似錦,一排排高大的棕櫚樹,像一個個高大的衛士,守護着下方休憩的客人。
“哦,這裡真美!”這是客人們普遍的讚歎,柔軟的白沙輕吻着他們的雙腳,到了這裡之後,彷彿卸下一切旅途的疲憊。
約翰垂下眼睛,掩蓋住眼裡的嘲諷,眼前這些讚不絕口的客人,一定想不到,這是人工製造的沙灘。
他心想,這有什麼好讚歎的?夏威夷的沙灘他每年都去,這裡又算得了什麼呢?
客人們下了遊艇,只來得及感慨,酒店的接駁車就已經來到他們的面前。
坐上這輛小巧的敞篷接駁車,客人們吹着涼爽的海風,沿着花園緩緩而行,別提多舒坦了。
瓊妮眯着眼睛,顯然很陶醉。
約翰彎起他刻薄的眼,覺得自己的小女兒,真是天真得可愛。一點點風景,就能讓她美成這樣。
這一路走來,客人們已是感覺到了酒店的不凡。等到他們真的來到酒店門口,擡頭望着這座造型奇特,卻又意外地顯得宏偉的建築,全都忍不住發出讚歎。
“哦上帝,還真的很像菠蘿!”
“這設計師不是天才就是瘋子,讓我想想,這上面的葉子,到底是怎麼安裝上去的?”
“哦,這是我見過最特別的酒店,我已經忍不住要住進去了。”
“下次我要把蘇菲也帶來,她最喜歡吃菠蘿,也許她會喜歡這裡,嗯,也許。”
客人們說着說着,慢慢地走進了這家酒店。
約翰的眼裡快速劃過一絲驚異,很快就消失了,彷彿從未出現過。他牽起小女兒的手,也跟着走進了酒店。
在他的前面,已經進去了的客人,正語無倫次。
“聖母瑪利亞,這還是酒店嗎?我是不是走錯了?這一定是博物館,一定是的!”一個客人鬆開手中的行李,已經完全驚呆了。
“老天,瞧我看到了什麼?親愛的,我們上次去意大利旅行的時候,你不是一直想要購買凱斯特奇諾家的水晶燈嗎?你看看,那是什麼?”另一個客人推了推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捂住了嘴,“哦,哦,哦,上帝!快扶住我,親愛的。這就是凱斯特奇諾家族的水晶燈!這是全世界最好的燈!真是完美的藝術品!他們家都是手工定製的,不是嗎?”
“是的,親愛的,你說得沒錯。”丈夫回以肯定的眼神。
“哦,這一定是定製款!這種款式我從未見過!我是認真的,我從十三歲起,就開始收集凱斯特奇諾家族的水晶燈,我認識他們家的每一款燈,從十四世紀到今年!我絕不會看錯!”這位妻子已經徹底陷入了狂熱。
一個客人向他的朋友招手,“快過來,瑞德,這邊,這邊,你快告訴我,這是倫勃朗的真跡嗎?”
那個叫做瑞德的客人,仔細地看了看牆上的油畫,忽然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地說:“恐怕是的,我親愛的傑克,相信你所看到的。”
傑克已經驚呆了,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粘到畫裡,“這是誰在跟我開玩笑?我竟然在一家酒店裡,看到了倫勃朗的真跡?”
瑞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夥計,別忘了我的專業,我可是認真的。你看那邊,好像還有莫奈的油畫。嗯,我再看看,還有其他人的……”
他忍不住往旁邊走去,他的朋友傑克,緊緊地跟在後面。
約翰聽見了這些人的話,他挑了挑眉毛,站在大廳裡張望了一下。他的眼睛很銳利,一眼就發現了,大廳裡的所有雕塑都是真跡。
他斜着嘴角笑了笑,“有點意思。”
他的女兒卻驚得走不動路了,在她小小的心靈裡,還從未見過如此奢華的場所。這麼富麗堂皇的宮殿,彷彿只有在童話書中,才能看到。
她的眼睛追隨着大廳裡的黃金裝飾,這裡有這麼多黃金裝飾,讓她忍不住仰起小臉,期待地說:“爸爸,這裡有公主嗎?”
約翰抑制不住笑了,他一把抱起小瓊妮,親了親她的臉頰,溫柔地說:“瓊妮,你就是爸爸的公主。”
瓊妮開心得咯咯直笑,又問:“爸爸,那王子呢?這裡會不會有王子?”
約翰假裝生氣地說:“瓊妮,有爸爸在,你還要王子幹什麼?”
瓊妮捂住臉,羞澀地笑了。
父女兩個在前臺辦好入住手續,一個文質彬彬的管家,帶着他們去乘坐電梯。
管家的動作一板一眼,卻又流暢自如,所有的身體語言,都讓人賓至如歸。
但是約翰卻視而不見,他的目光落在電梯裡。電梯內三面如鏡,恍若水晶宮殿,全方位地展示客人的身影,就連扶手都貼滿了金箔。
站在電梯裡,還可以看見維多利亞港的美景。
瓊妮是小孩子心性,已經趴在窗戶前看風景了,沒想到才一眨眼,風景就沒了。
看到她失望的小臉,約翰沉着聲音說:“電梯有點快了。”
管家立刻躬着腰,一臉誠懇地說:“非常抱歉,賴特小姐,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帶你再坐一遍電梯。”
看他的第一反應是跟小女孩道歉,約翰心下稍霽,倒不好跟他計較了。
管家微微一笑說:“賴特先生,實在抱歉。我們的電梯,是經過專門設計的。從1樓到66樓,一共388米的高度,只需要花8秒鐘的時間。”
約翰心中一動,面上卻沒有一絲表情,冷漠地說:“哦,是嗎?”
管家還是那麼恭敬,“客人的時間就是金錢,我們誓死捍衛。”
約翰的臉色終於有點動容了,卻還是沒有說什麼。
就這樣進入了房間,他們訂的是最貴的總統套房。一推開門,瓊妮就開始大呼小叫:“呀!這就是我們的房間嗎?”
這間巨大的套房,地上鋪着淡雅的羊毛地毯,在水晶燈的映照下,愈顯奢華。寬敞明亮的落地窗,把維港的景色也引進了房間。
燈光暖黃,打在這些高雅的歐式傢俱上,房間裡的種種擺設,無不彰顯它們的身價。
約翰眼睛一凝,他又看到了金燦燦的黃金。
瓊妮還是不停地讚歎:“天吶,太美了,爸爸,我喜歡這裡。”
她在房間裡跑來跑去,快活地就像一隻小鳥,把所有的門都打開了,當她看到那間漂亮的臥室時,忽然發出一聲尖叫。
約翰快步地走過去,卻發現瓊妮已經跳到了大牀上,正在上面蹦蹦跳跳。
他沉下臉,向她招手:“瓊妮,過來,我告訴過你,不許你這樣,你還記得嗎?”
瓊妮乖巧地下了牀,卻壓抑不住興奮,不停地回望着房間:“yes,yes,我喜歡這裡!”
約翰安頓好了瓊妮,率先打開了廁所。這是他的個人習慣,他認爲,判斷一家酒店合不合格,關鍵就在於廁所。
他有些挑剔地打開了廁所的門,這下子,就連一向平靜無波的他,也忍不住震驚了。
他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瞪得老大。
他實在不想這麼丟臉,但是他的手,卻不受控制地去撫摸。
最優質的大理石,最優質的衛浴瓷器,他當然不會摸這些。他關注的重點,在於那些到處都有的金燦燦。
門把手,水龍頭,甚至馬桶圈,只要是裸露出來的金屬物體,都覆蓋着一層金燦燦的黃金。
衛生間裡的一切,正衝擊着約翰的神經。
他的小女兒跑過來,立刻捂住了嘴,跳起來說:“爸爸,我來到阿里巴巴的寶藏裡了嗎?”
約翰蹲下來,認真地說:“瓊妮,這不是寶藏,這只是一個洗浴室。”
“不,爸爸,這就是寶藏。”瓊妮固執地認爲,她的笑臉一派天真。
約翰摸了摸她的頭,笑眯眯地說:“好吧,你說是就是,只要你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