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蓁蓁去當知青這件事情就這麼確定下來了。
這個時候去當知青的人, 只要報名成功之後,知青辦的工作人員, 就會負責給知青們開出介紹信,也會包辦火車票。
因此, 這些事情都不需要李蓁蓁去操心, 她只需要打包好必要的行李就行了。
雖然李蓁蓁擁有空間,但是空間裡面的物品, 畢竟領先這個時代將近五十幾年,太過超前了。
爲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李蓁蓁還是需要好好地準備一些行李的。
陳建國看到事情已經無法挽回,雖然在內心裡面,難免有些責怪李蓁蓁太過一意孤行了,但是他還是盡心盡力地幫了忙。
他不僅給李蓁蓁送來了軍帽、軍挎包、軍-用水壺等物品, 還把家裡剩下的煙票和酒票也帶來了, 囑咐李蓁蓁去採購一些煙和酒,到時候去到地方上當了知青, 也好用作人情。
對於陳建國的一番好意,李蓁蓁只能再三表示感謝。
她熟知未來的歷史,擔心陳建國以後的前途,忍不住隱晦地提醒了他幾句。
沒想到, 陳建國也是一個政-治嗅覺很靈敏的人。對於李蓁蓁才小小年紀,就能有這樣的見解,感到很驚訝,他對李蓁蓁說:
“蓁蓁, 你要是去到地方上當了知青,也能有現在這樣的見解,我也就能放心了。你記得,凡是要多看多想少說話,也別學人家去湊熱鬧,知道嗎?”
李蓁蓁乖巧地點頭說道:“嗯嗯,我記下了,謝謝建國叔叔。”
陳建國有些感慨地說:“唉,再過一段時間,叔叔應該也要到地方上去了,京城雖好,但是終究不適合我這樣的大老粗。”
李蓁蓁眼前一亮,只要陳建國遠離了權力的中心,危險應該就能大大降低了,因此極力贊成。
陳建國好笑地說:“哈哈哈,蓁蓁,你這個孩子真是鬼精鬼精的,難道你還懂這個?”
李蓁蓁有些不服氣地說:“秀才呆在家裡面,也能知道天下發生了什麼事情。更何況這裡是京城,天子腳下!”
陳建國哈哈大笑起來,心裡的鬱氣頓時一掃而空,他指着李蓁蓁說:
“蓁蓁啊,只可惜你是個女孩子,你要是個男孩子,一定是一個當兵的好苗子!”
李蓁蓁跺了跺腳說:“女孩子怎麼啦?婦女還能頂半邊天呢!我將來一定比很多男孩子還要有出息!”
陳建國笑得更開心了,“說得好!女孩子也應該有志氣!叔叔就等着看我們蓁蓁將來有出息!”
陳建國說完之後,就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了,臨走時還吩咐道:“蓁蓁,那你在家裡好好收拾行李,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來找我!”
李蓁蓁連忙答應下來,等送走了陳建國之後,她兜裡揣上各種票,出門去購物了。
李蓁蓁不知道這時候的莞縣鄉下是什麼樣子的,想來應該是比較落後的。
她擔心到時候買東西不方便,再加上手頭上還有很多票沒有用完,繼續留着也沒用了,因此打算一次性就把它們都花出去。
李蓁蓁來到了城西市場,在糕點鋪子裡,買了很多京城的特產糕點。
又去到供銷社裡面,買了二十幾斤有特色的糖果和餅乾。
又拿着煙票和酒票,跑到菸酒專營商店裡面,買了一些普通牌子的煙和酒。
令人驚喜的是,菸酒專營商店裡面,竟然還有茅臺酒出售!
這可是六十年代生產的正宗茅臺酒啊!
這個時候的茅臺酒,還沒有開始採用“飛天”和紅飄帶的商標。而是在酒瓶子的正面,印着一個紅色的五角星,背面標註着“三大革-命”的字樣。
也因此,這個時期的茅臺酒,被人們親切地稱之爲“五星茅臺”,或者“三大革-命茅臺”。
這種茅臺酒的瓶子也很有特色,不是白色的陶瓷瓶,而是淺褐色的土陶瓶,採用了木塞和尿泡紙來封口。
看上去還相當原始,甚至可是說是有點老土了。
但是就是這樣的茅臺酒,在後世的白酒市場上,一瓶的價值動輒數十萬元!
可以說是每一滴酒液,都價比黃金!
而現在,它們就大喇喇地擺放在貨架上,一瓶的價格,居然只要15塊!
這還是在沒有票的情況下,屬於是高價茅臺的價格了。
如果手頭上有茅臺酒票的話,一瓶就只要4塊錢!
李蓁蓁雖然沒有茅臺酒票,但是她有錢呀!
這樣的大好機會放在她的面前,她又怎麼能夠錯過呢!
當下就掏出一大把錢來,“啪”一聲拍在了櫃檯上,指着架子上的茅臺酒說:
“這種酒你們還有多少?給我搬幾箱子出來!”
就這樣,李蓁蓁一共花了900塊錢,買了5箱茅臺酒,整整60瓶!
由於買得太多了,李蓁蓁還不得不再次跑去廢品回收站裡面,借了車子出來,拉走這幾個大箱子。
等到了無人處,她立刻就把這些茅臺酒,連同剛纔買的其他物品,全部收進了空間。
這些茅臺酒,她打算好好地收藏起來。
誰說陳年的茅臺酒,就不是古董了?
等到了以後,那必須是古董!
古董茅臺酒之珍貴,地球人都知道!
自從李秉文去世之後,這幾天都有人陸續上門來弔唁,這裡面就有王愛民的母親,周小蘭。
都說知子莫若母,周小蘭對於自己的兒子王愛民的小心思,那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在以前,她根本沒有把它當做一回事。
都是過來人了,她認爲這不過就是青春期的蠢蠢欲動而已。
但是現在就不同了。
李秉文已經死了,他留下來那麼大一套房子,可就都是李蓁蓁的了。
這要是自家的兒子跟李蓁蓁的事情能成,那自家不就能白得那麼大一套房子了嗎?
她倒也不覺得自己很市儈,實在是這些年以來,自己一家人住得實在是太擁擠了!
以前她還嫌棄李蓁蓁的家庭成分不好,命也不好,又長了一副狐狸精的樣子,實在是不討喜。
但是現在她的想法可就不同了,覺得這樣的李蓁蓁,纔是一個真正的香饃饃!
家庭成分不好有什麼關係?命不好又有什麼關係?這不就正好可以任她拿捏麼?
周小蘭忍不住在心裡越想越美,越想越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她還不知道李蓁蓁已經報了名去當知青的事情,認爲事不宜遲,越早把事情給確定下來,自家就能越早地住進李家去。
李蓁蓁孤零零一個人,此時正需要一個像自己這樣的長輩來幫襯她!
周小蘭打定了主意,就急不可耐地跑到李家來提親了。
她喜滋滋地說:“李蓁蓁啊,阿姨今天來你家,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們家愛民和你的婚事。”
李蓁蓁大吃一驚,認爲這實在是太荒謬了,王愛民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怎麼他的母親就來提親了呢!
李蓁蓁連忙說:“阿姨,你這話是從何說起呀?我年紀還太小了,暫時是不會考慮婚事的。”
周小蘭渾不在意地說:“哎喲,你還害羞了,這有什麼好害羞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現在你爸爸已經沒了,你還不早點找個好人家嫁了,將來要如何是好?”
李蓁蓁一臉拒絕地說:“阿姨,我的將來就不勞你費心了,至於你的提議,我是不同意的,你請回吧。”
周小蘭有些惱怒了,覺得這李蓁蓁還真是不知好歹,有人願意娶她,就應該燒高香了,居然不馬上答應下來,還敢在這裡拿喬呢。
她騰地一下站起來,指着李蓁蓁,很不高興地說:
“好你個李蓁蓁!你還拿捏上了是不是?我告訴你,要不是看在你家房子的份上,就你這樣的掃把星,就是求着我,我也不會要你這樣的人來當我的兒媳婦!”
聽她這麼一說,李蓁蓁這才恍然大悟起來。
就說這個周小蘭怎麼這麼不講究呢,人家的父親纔剛去世,她就急巴巴地跑來提親,原來也是看上了她家的房子呀。
對於這個原因,有李丙子和趙春花一家子極品作爲前例,李蓁蓁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她似笑非笑地說:“別介啊,你家的兒媳婦,我可高攀不起!我看你呀,還是打哪兒來,就往哪裡去!慢走不送啊。”
周小蘭沒想到李蓁蓁這麼沒有禮貌,頓時氣得渾身發抖。
她很想要狠狠地轉身離開,但是隻要一想到李家的房子,就撓心撓肺地,因此言不由衷地說:
“蓁蓁啊,你別生氣了,阿姨剛纔是在跟你開玩笑呢。這樣吧,我看你也別太挑了,乾脆找個時間,跟愛民把婚事定下來,阿姨也好早點搬進來,以後一家子都住在一起,比什麼都強!”
李蓁蓁像看傻子一樣地看着周小蘭,她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這個周小蘭是個傻子呢。
周小蘭自己腦筋不清楚不要緊,但是把別人都當成大傻子來算計,可就太搞笑了。
跟這樣的傻子計較太丟份了,李蓁蓁乾脆告訴她:
“我是不會嫁給你家王愛民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我已經報名去當知青了,你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在阻撓知青計劃,小心我去告你搞破壞!”
沒想到周小蘭聽了之後,非但沒有死心,反而眼睛滴溜溜地亂轉起來,然後理所當然地說:
“沒關係,你儘管去當你的知青。這樣一來,你家的房子不就沒人住了麼?阿姨家裡正好可以搬進來,剛好可以幫你暖着宅子呢。”
李蓁蓁心裡嗤笑,毫不客氣地說:“少做青天白日夢了!你憑什麼資格以爲,你可以住進我的房子裡?我看你該回家好好清醒清醒了,快走吧!”
周小蘭也生氣了,氣憤地說:“你去當了知青,再留着房子也沒用,我爲什麼就不能住了?我偏要住!”
李蓁蓁斜着眼睛,瞟着她,不鹹不淡地說:“房子是我的,我說你不能住,你就不能住!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趕人啦!”
被李蓁蓁這樣再三驅趕,周小蘭就算臉皮再厚,此時也不好意思繼續呆在李家了,憤憤地站起身,氣沖沖地走掉了。
沒想到,走了一個周小蘭,又來了另外幾波人。
一連幾天,都陸續有人上門來,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來打李家房子的主意的。
對於這些人的癡心妄想,李蓁蓁都不軟不硬地就給頂回去了。
但是李蓁蓁心裡也知道,就算她現在拒絕了,等她一下鄉,到時候肯定會有人來把她的房子給佔了的。
這不是一種可能,而是必然!
不過,就算被他們佔了又能怎麼樣,只要有房契和地契在,這房子就永遠是屬於自己的!
遲早有一天,她還會回來的!
到時候,就讓這些佔了便宜的人,都給她把便宜吐出來!
李蓁蓁仔細地收好房契和地契,放到空間裡面。
她打算臨走的時候,再把家裡的所有東西都搬空,一丁點兒都不給別人剩下來!
時間匆匆,很快就到了李蓁蓁出發去當知青的日子。
李蓁蓁早就在知青辦拿到了介紹信和火車票了。
她心裡很想快點離開這裡,因此讓知青辦的工作人員,給她定了最早的火車票,是今年第一批下鄉的,竟連春節都不在京城裡過了。
對於這一點,陳建國很不理解,還勸她留在京城裡,等過了年之後,天氣開始轉暖了,再南下去當知青。
但是李蓁蓁死活不同意,要是真的等到那時候,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她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家庭成分!
資本家後代的身份標籤,就像一把懸在脖子上的鍘刀,隨時都有可能砍下來!
她上火車的那一天,陳建國和以前的同學們都來給她送行。
王愛民居然也來了,他已經知道了自己母親的事情,站在那裡又是愧疚,又是不捨,支支吾吾地說:“李蓁蓁,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媽她會……”
李蓁蓁打斷他的話,看着他的臉,不悲不喜地說:“沒關係,我一點也不在意。”
王愛民說不下去了,只好站在那裡默默地看着李蓁蓁。
他心裡也明白,李蓁蓁這樣一走了,這輩子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跟她見面。
郝愛黨也來了,這時候站出來,笑着轉移了話題:“李蓁蓁同學,等你走了之後,我也要去當知青了,不過我不是去南方,而是去東北。”
李蓁蓁也笑着說:“東北好呀!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裡!好吃的東西可多了!郝愛黨同學,你去了之後,可不要只記得吃,也要記得堅持學習!我相信,以你的才能,總有一天會有大出息的。”
郝愛黨笑呵呵地說:“好,那我就承你吉言了!”
陳建國始終不能放心,趁着火車還沒開走,又跟李蓁蓁千囑託萬囑咐起來,嘮嘮叨叨地,恨不得把自己幾十年的人生經驗,都一股腦兒地傳授給李蓁蓁。
李蓁蓁心裡非常感動,默不作聲地乖乖聽完。
她看着眼前這個高大正直的男子,也忍不住再次提醒道:
“建國叔叔,我走了之後,你也找機會,快點到地方去任職吧。”
陳建國點點頭說:“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吧。”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火車馬上就要開了,李蓁蓁縱然有再多的不捨,也不得不登上了火車。
過了一會兒,火車就緩緩開動了。
李蓁蓁最後一次透過車窗,久久地凝視着窗外這片土地。
火車終於開走了,帶着李蓁蓁,駛向了遙遠的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