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蓁蓁和陸娉婷還在依依不捨地道別, 周然站在車門前,他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 拍了拍李蓁蓁的肩膀,勸道:“蓁蓁, 夜深了, 我們先送娉婷回家吧,你們可以明天再聊。”
陸娉婷斜睨了他一眼, 賊兮兮地說:“好了,既然周大少爺催了, 那我就勉爲其難回去吧。來,蓁蓁,給我一個晚安的抱抱。”
她張開雙臂,把李蓁蓁輕輕擁進懷裡, 愛嬌地說:“蓁蓁, 我們明天見。”
李蓁蓁拍了拍她的後背,笑得很溫柔:“明……”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 陸娉婷就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
當第一聲槍-聲響起的時候,李蓁蓁整個人都是懵的。意外來得太突然,那顆子-彈堪堪擦過李蓁蓁的下巴,正中陸娉婷的肩膀。
子-彈帶來的衝擊力度, 讓陸娉婷軟軟地向後倒去。
李蓁蓁只覺得眼前的一切,就像電影中的慢鏡頭,子-彈的殘影,緩緩倒下的陸娉婷, 空氣中濺起的血滴,以及反應不一的衆人,一切都那麼清晰可見,仿若一場滑稽劇。
“快趴下!”
周然的一聲大喊,把李蓁蓁帶回了現實中。她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從頭到腳升起一股寒意,整個人都僵硬了,腳底卻隱隱發軟,只能順從周然拉扯的力度蹲下來。
“小心!”
保鏢們最先反應過來,立刻從腰間掏出武器,迅速把幾個人圍在中間,拖起陸娉婷,一邊警戒一邊往酒吧的方向撤退。
這一切的一切,都發生在電閃雷鳴的一剎那。
“丟你老母!”藏在後尾箱裡的歹徒見一擊不中,頓時惱怒地咒罵一聲,迅速給武器上-膛,對着瞄準鏡眯起眼睛。
但是對面的衆人沒有給他機會,他們快速移動的身影,給了歹徒最大的干擾。
“冚家鏟,我頂你個肺!”歹徒一邊謾罵,一邊耐心地等待機會。
終於,在他們快上臺階的時候,人羣中露出一絲縫隙,李蓁蓁的身影出現在瞄準鏡裡。這個歹徒頓時來了精神,嘴角嘿嘿冷笑,手指扣動扳-機,“嗖”地一聲,一顆高速旋轉的子-彈,朝李蓁蓁的腦袋飛撲而去!
子-彈襲來的一瞬間,周然似有預感地向後望去,全身的寒毛在這一瞬間都豎起來了,他想也不想地朝李蓁蓁猛撲過去,以自己的身軀擋下那顆子-彈。
李蓁蓁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裡,非常清晰地聽到一聲子-彈入肉的悶響,緊接着周然猛地渾身一震,手裡的力度也鬆懈了。
“周然!”在極度的恐慌之中,李蓁蓁看似在失聲大叫,其實根本沒有發出聲音。
“少爺!”保鏢們頓時慌了,其中一人大喊:“是那輛車!”
衆人拽起周然,推搡着李蓁蓁,火急火燎地說:“快,快進去!”
這場變故來得突然,直到此時,酒吧裡的保安才反應過來,他們迅速跑出來接應,七手八腳地把衆人拉進酒吧,並迅速關上了所有門窗。
酒吧裡的客戶也被嚇懵了,尖叫聲四起,他們恐懼地趴在地上,有些人甚至躲進了桌子底下。
但是洪門的人已經顧不上這些客戶了,他們迅速地把幾個人轉移到裡間,緊接着又跑出來呼喊:“少爺受傷了,快叫醫生!其他的人抄傢伙!跟我來!”
但是等他們衝到了門外,哪裡還能看到那輛汽車的影子。
包廂裡,恐慌還在蔓延。陸娉婷和周然都暈過去了,被衆人擡着放在沙發上。
“娉婷,娉婷,你醒醒啊……”許澤佑守在她身邊,死死地捂住陸娉婷受傷的肩膀,眼睛已經紅了。
也許是他的力度太大了,把陸娉婷痛得醒了過來,嘴裡不住“嘶嘶”痛叫。
許澤佑眼裡爆發出驚喜,“娉婷,你醒了!你不要怕,醫生馬上就來了。”
“你……放手!”陸娉婷用另外一隻手拍開許澤佑,扭頭去看自己的肩膀,居然直接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娉婷,你,你……”許澤佑像傻了一樣,直愣愣地看着她。
“咦?我居然沒事?”陸娉婷站起來活動了兩下,驚喜地發現自己並沒有中-彈。她拉下左邊肩頭的衣領,那裡被子-彈擦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正在汩汩地淌着鮮血。
“嘶!好痛!”陸娉婷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而在另外一邊,李蓁蓁撲在周然的身前,雙手緊緊地捂住他身上流血的地方。
“周然,周然……”眼看鮮血咕咕地冒出來,李蓁蓁哭得淚流滿面,崩潰地大喊:“醫生,醫生呢?天吶!爲什麼?爲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保鏢抱着急救箱闖進來,接過了李蓁蓁的位置。
被李蓁蓁的聲音一驚,陸娉婷和許澤佑立刻走到了周然的身邊,擔憂地看着他。
李蓁蓁擡頭望過去,呆呆地說:“娉婷,你沒事?”
陸娉婷露出一個齜牙咧嘴的慘笑,虛弱地說:“幸好子-彈沒有擊中我,只是受了點傷,周然怎麼樣了?” щшш ⊙тt kán ⊙℃ O
李蓁蓁心中稍安,又去看周然,眼淚成串地流下來,心中恨極,咬緊了牙關說:“都是因爲我,那兩顆子-彈是衝我來的!要不是爲了保護我,周然也不會……嗚嗚……”
其實不用她說,在場的人也能猜到,對方很明顯就是想取李蓁蓁的性命。
許澤佑緊鎖着眉頭,回憶說:“剛纔要不是娉婷突然和你擁抱,恐怕第一顆子-彈就……蓁蓁,對方想讓你死。”
李蓁蓁哭得泣不成聲,悔恨地說:“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們。”
陸娉婷皺着一張臉,輕輕地搖頭說:“這怎麼能怪你?要怪就要怪那個該死的變-態!幸好我剛纔抱了你,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李蓁蓁面色慘淡,聲音嘶啞地說:“是啊,到底是什麼人要置我於死地?哈哈……”
她怎麼想也想不出來,到底是誰這麼恨她,三番兩次地想要殺死她。這一次要不是陸娉婷和周然,她肯定已經魂歸西天了。
想到這裡,李蓁蓁遍體生寒,心裡就像壓了秤砣一般。
周然受傷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被傳遞出去,震驚了整個洪門。沒過多久,酒吧的門口就駛來了一輛輛大卡車,一羣又一羣黑衣人從卡車上下來,把酒吧團團地包圍住。並以酒吧爲中心,迅速地擴散到周圍的街道。
一時之間,街上到處都是黑衣人,他們全副武裝,渾身充滿肅殺之氣,好似一把出鞘的劍。
他們同時帶來了醫生和救護車,第一時間把周然和陸娉婷送進了醫院,另外的兩個人,自然也跟了過去。
周然被送進了手術室,陸娉婷傷得不重,經過醫生的包紮,已經可以自由走動了。
她在許澤佑的攙扶下,緩緩地走到了手術室的外面,看着那個默默垂淚的身影,心裡很不好受。
她悄悄地走過去,在李蓁蓁身旁坐下來,握着她的手說:“蓁蓁,周然會沒事的。”
“嗚嗚……”李蓁蓁臉色慘淡,一雙眼睛已經腫成了桃子形狀,還在不停地流淚。
她緊緊地握住陸娉婷的手,擡起頭來看她,愧疚地說:“娉婷,你的傷口怎麼樣了?”
陸娉婷儘管還很痛,卻努力地笑着說:“我沒事,真的,只是一點點皮外傷,醫生說很快就會好的,你不要擔心我。”
李蓁蓁凝望着她,哽咽地說:“對不起,都是因爲我。”
陸娉婷搖了搖頭,輕柔地說:“我很慶幸當時抱了你,你不用抱歉,我只是擦傷而已,很快就會沒事的。”
儘管陸娉婷百般安慰,李蓁蓁心裡卻愧疚到了極點,此時此刻,一切言語也顯得蒼白。
李蓁蓁握住陸娉婷的手,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她轉過頭去,透過朦朧的淚眼,手術室外面的紅色燈光,似乎發亮得刺眼。
此時夜已經很深了,從發生襲擊到進入醫院治療,中間整整過了兩個鐘頭,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多鐘了。但是等在手術室外面的衆人,卻沒有一點睡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爸爸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他們的身邊。
陸娉婷驚得從椅子上站起來,側着身子心虛地說:“爸爸,你怎麼來了?”
陸爸爸的臉色顯得很疲憊,他蹙着眉頭說:“你不用遮了,我已經看見了。”
看到陸娉婷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陸爸爸頓時心軟了,扯出一抹笑容說:“你這孩子,爸爸不是要怪你。你看看現在幾點鐘了?我在家裡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心裡有多着急?”
陸爸爸這麼一說,陸娉婷這才吐着舌頭說:“爸爸,剛纔太亂了,我,我也忘了通知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陸爸爸的眸光沉了沉,用眼角的餘光觀察着四周的黑衣人,眼中迅速閃過一絲不認同,他掩嘴咳了咳,溫和地說:“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現在太晚了,你快跟我回去。”
陸娉婷猶豫地看着大家,遲疑地說:“爸爸,我想待在這裡。”
陸爸爸臉色一沉,威嚴地說:“你都已經受傷了!你一個女孩子,怎麼好在外面過夜?”
“爸爸……”陸娉婷還想再說,卻被李蓁蓁攔住了。
她站起身看着陸爸爸,飽含着歉意說:“陸叔叔,你別怪娉婷,都是因爲我。娉婷,你跟陸叔叔回去吧,回家好好休息。”
陸爸爸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以爲陸娉婷執意留在這裡,是爲了顧全友誼,因此順着李蓁蓁的話意,對陸娉婷說:“你聽見沒有?你朋友都在勸你回家了,你快跟我回去。”
“那,那我就先回去了。”陸娉婷心中難受,覺得自己很不夠朋友,說話時都不敢擡頭。
“嗯,你快回去吧。”李蓁蓁在後面推了推她。
陸娉婷滿臉爲難,最終還是敵不過陸爸爸的要求,只好哭喪着一張小臉,跟隨陸爸爸離開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