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個朋友可以,喝酒便算了。”女子微微搖頭,她大概也是覺得這個奇怪的道士的性格頗有些有趣,沒有拒絕的意思。
儘管說起來作爲女鬼有一個道士朋友還是有些異樣的違和感的。
“妾身先行回去準備了,相信等晚上時便能給這位謝老爺帶來一些驚喜……”她也是有些捉弄人的惡趣味的。
說罷,她身形微微一轉,便是逐漸淡去。
田道士見狀有些遺憾地收回酒壺,可惜沒人陪他一起喝酒了。
忽然他想起了一事,連忙問道:“且慢,你是本道第一個交的鬼朋友,可還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妾身單名一個巧字,你便喚妾身巧兒即可。”
耳邊留下了對方這麼一段聲音,田道士微微點頭,看着她已經徹底離開,便也沒有再繼續留在此地,轉身邊喝着酒邊走向遠處,背影瀟灑卻也帶着幾分隱約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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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之後,萬物重歸寂靜。偌大的謝府之中卻也還燈火燦爛。
而在那偏廳之中,一具棺槨陳列其中,三個負責看守的下人正有些無聊的說着閒話。
“你們說小姐放着這麼好的日子不過怎麼就這麼想不開自盡了呢?”
“誰知道這些千金小姐怎麼想的,要我說啊,嫁給誰不是嫁,就算是給那吳家做妾,也照樣能過上好日子,吃香喝辣的豈不快活!”
“唉,可惜咱們也只是些俗人而已,還要爲家裡的生計擔憂呢,哪裡有機會去考慮這些東西……”
三人隨口說着一些閒話,無非就是世道艱難混口飯也不容易的怨天尤人的話。這時候已經夜深,尋常人覺得晦氣根本就不會靠近這裡,所以他們也就沒有太多的收斂,暢所欲言着。
“對了,今天白日的時候我聽說人說好像有個奇怪的道士說是小姐冤魂不散……”一人似是想起了什麼,忽然提到。
“別亂講!”一個有些膽小的傢伙急忙阻止道,“沒看咱們現在在哪裡嗎?你也不怕瘮得慌。”
“哈哈,你小子膽子也未免太小了點吧!小姐一直都是人美心善,怎麼可能死後會變成害人的厲鬼呢?”另一人卻是哈哈大笑道,“八成是那道士想騙錢所以隨意糊弄人的,不必放在心上。”
“我可不是膽小,死者爲大,咱們還是不要隨意編緋的爲妙。”那人硬着嘴巴故意說道。
只是就在這時,堂內忽然起了一道冷風,刮過幾人的脖頸間,讓幾人下意識地渾身一顫,雞皮疙瘩竄滿後輩。
“嘶……怎麼好像有一雙冰冷的手摸到我的脖子了?”一人捂着後脖頸,驚疑不定地左右來回張望。
“你……你別嚇人啊!”那個膽子最小的傢伙面色一變,結結巴巴道。
而話音未落,便見屋子裡最靠近棺槨的那幾根蠟燭的火焰忽的一跳一跳,隨後迅速熄滅,只留下一行黑煙!
這股風波似是也在迅速擴散開來,很快,在三人驚恐交加的眼神注視下,只見屋子裡所有的蠟燭盡皆都是熄滅殆盡,整間屋子都是瞬間黑暗了下來,僅僅只餘下門口樑上掛着那兩盞白燈籠還散發着森冷的光芒,照入屋內落在那牆上大大的“奠”字上時卻顯得如此陰森恐怖,更是令人不寒而慄!
還沒等三人從這般驚嚇中回過神來時,便驚懼地看見忽而有一道白色的女子身影竟是穿透牆壁來到堂內,其樣貌雖然看不清,但打扮卻是與棺槨裡的謝小姐如出一轍,三人瞬間便猜到了這定然便是小姐的鬼魂。
“我死得好冤啊……”那女鬼顫聲道,伸長了青白沒有任何血色的手臂並伸出尖尖的指甲,向着離她最近的那個僕人飛去,似是欲要殺人抓替死鬼。
“鬼……鬼啊!”
這三人頓時被眼前這極度恐怖的一幕嚇得魂不附體,驚叫連連,慌不擇路地連滾帶爬向外跑去,路上不慎撞倒旁邊的瓷器花瓶也已經根本不管不顧了,只想着能夠在這個可怕的女鬼面前活下命來!
“我死得好冤啊!給我還命來!”
然而讓這三人更是驚懼萬分的是,身後那個女鬼在離開那個大堂之後竟然依舊窮追不捨,緊跟在幾人的身後,甚至其中一個跑得較慢的還能感覺到似是有什麼尖銳的冰冷的東西慢慢地刺破了自己的衣服戳到背上,下意識回頭一瞥,看見竟是那女鬼的指甲,當即又是嚇得哭爹喊娘!
這般大動靜自然也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很快三人就撞上了聞聲趕來的幾個提着火把的護院,頓時猶如遇上了主心骨一般趕緊靠了過去,爭先恐後地將自己方纔的所見所聞全部訴說了出來。
“女鬼?”
那幾個護院原本是嗤之以鼻權當是這些傢伙不想幹活故意偷懶而已,但瞧見幾人嚇得這副慘樣子,不禁又是對視一眼,神色間變得半信半疑了起來。
其中一人試着伸出手中的火把向幾人剛纔跑來的方向探去,火熱的光芒瞬間驅散了那有些陰冷的黑暗,只是讓那三個僕人目瞪口呆的是,此時哪裡還有什麼可怕的女鬼的身影,有的也不過是隨着秋風而微微搖曳的樹叢枝椏而已!
“你們這些膽小鬼,難不成是把這些樹枝的影子看成了女鬼?”那膀大腰圓的護院鄙夷地一笑,向前走了兩步用手撣開那些微微低垂的樹枝,除了驚起幾隻鳥兒飛遠之外什麼也沒有。
話雖是這麼說,不過仔細看去那放着小姐棺槨的偏廳的確此時已經一片黑暗,周遭連蟲鳴聲都聽不見,遠遠看去着實有些陰森森的,讓人心底裡下意識地犯怵,不敢輕易靠近。
而這三個僕人已經說什麼也不敢過去了,似是已經被嚇得魂不附體,滿嘴裡都是女鬼索命之類的胡話,更是讓幾個護院有些爲難了。
幾人索性將此事彙報給了謝老爺,全全等他定奪。
“鬧鬼?”
屋內的謝老爺眉頭不禁皺起,望了一眼座下跪着的那三個僕人,現在還是一副昏頭昏腦的傻模樣,的確不像是說謊,就算看錯也沒道理三個人會一起看錯。
“那難不成還真如白天那個道士所言,是女兒那冤魂不散回來搗亂了?”
想到這裡,他心中不禁一怒,自己還沒找她算賬呢,這丫頭竟然還有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