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竟敢打我?”
那個小男孩直接被方原打懵了,屁股上捱了重重的幾下纔想起來要反抗,張牙舞爪的掙扎起來,只是他又不是董酥兒那等怪胎,小小年紀便可以身具修爲,如今他這肉身雖然被寶丹神藥淬鍊了不少,根基渾厚,但在方原手底下仍然沒有他可以掙扎的餘地,老老實捱了幾下之後,便放棄了無謂的掙扎,只是大叫着威脅了起來:“你輸了就打人,無賴……”
“我讓你撕書……”
方原不理他說什麼,手裡只是拿了一卷書,朝着他的屁股上就打,一邊打一邊罵。
“我讓你沒半瓶子醋就目空一切……”
“我讓你不尊重長輩……”
“我讓你跟我比寫字……”
“……”
“……”
噼哩啪啦一陣子,直把這小子打的屁股開花。
雖然沒動用真力,但下手也不輕。
畢竟感覺這小子根底實在不差,若是不下點重手,怕是打不疼他。
對這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小子挑釁自己,方原倒不怎麼在意,但這小子居然隨隨便便就把一本存世了不知多少年,極有價值的古卷撕了去擦屁股,那是實在不能容忍的!
“我的媽呀,少主人被那書呆子給打啦……”
卻說這琅琊玉閣之外,也有僕役之流聽到了這裡的動靜,忍不住過來看。
這一看之下,卻立時嚇的冷汗長流,如丟了魂也似。
一半急急衝了上來,跪在方原身邊喝罵他趕緊停手,另一半已急向着主峰稟告了。
“你你你……你好大的膽,還不快住手……”
衝到了方原身前來的,厲聲大喝,但是方原只是瞧了他們一眼,這羣人便心底一顫,畢竟方原可是六道魁首,在中州的名頭,甚至比在雲州都要響亮,雖然如今他在衆人口中乃是惹下了大禍,被崑崙山拋棄之人,但這威名與地位,卻還不是這些下人們敢小覷的。
而方原也不管他們,繼續打,訓斥道:“記住教訓了沒有?”
那小男孩慘叫:“記住啦……”
方原繼續打,罵道:“那我讓你再加深點印象……”
……
……
一陣子打完了,方原才放了這小男孩下地,這小子屁股上已經有點腫了,挨着牆角,便要偷偷的溜出去,但是方原瞪了他一眼,便老老實實的站在了那裡看着方原。
“只打你一頓,怕是你記不住教訓!”
方原喝命他將那本撕壞了的古卷頂在腦袋上,站在牆角:“說一百遍再也不敢了!”
……
……
“不好啦,不好啦……”
有人直接衝到了琅琊閣主人所在的主峰之上,撲地跪在了地上,向着那精舍小樓哭訴了起來:“夫人,不好啦,那個書呆子正在書閣裡打小主人吶,屁股都打開花啦……”
“什麼?”
小樓裡面,人影一晃,一位身穿白袍,年約三十許,模樣精緻雍容的女子走了出來,聽到了寶貝兒子捱打了,心下也是甚急,臉色都已大變,神識一動,這琅琊閣內的一切便已皆在識海之間,然後她臉色也忍不住變了,又是心疼,又是意外,表情顯得有些古怪。
“夫人,咱們讓那書呆子進入看書,已是天大恩賜,他居然敢對小主人不敬,我們……”
旁邊的僕人之流又驚又恐,急急的稟告着。
但那白袍夫人憋了半晌,卻“嗤”的一聲笑了起來,道:“終於有人敢教訓這小子了!”
“什麼?”
那位僕役一下子呆了。
這白袍夫人卻道:“去請那位方先生過來吧!”
卻說書閣裡的方原,正看着這小男孩說一百遍“再也不撕書了”,纔剛說了三十來遍,便見有僕役趕了過來,急向他道:“快快停手吧,我家夫人命我來喚你過去!”
別的僕役等人聞言,立時大喜,一個個憤慨的看着方原。
正頂着書卷背書的白悠然,臉上也是驚喜不已,有些得意的向方原看了過來。
“說完一百遍才能走!”
方原看了他一眼,冷聲一笑,隨手劃了一道陣勢在他身邊,然後整頓衣衫,站了起來。
那小男孩登時哭喪着臉,繼續說了起來。
方原隨着那僕役,來到了琅琊閣小樓之上,沿着石階上山,只見路旁皆是精緻的小樓,處處仙禽異果,清淡雅緻,走到了最上面的一棟硃紅色小樓之前,那僕役便不敢再向前,方原獨自走了進去,只見入門便是一個小廳,隔着一個珠簾,正有一個白袍的女子緩緩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約三十許上下,容貌端莊而秀麗,只是面無表情,眸子淡然的看着方原。
“是你打了我兒子?”
她看了方原半晌,才忽然淡淡的開口。
方原向着這女子施了一禮,淡然道:“正是!”
那女子打量着方原,道:“爲何要打他?”
方原道:“小孩子頑皮,撕毀了古卷,總要教些規矩纔好……”
那女子靜靜的看了方原半晌,忽然莞爾一笑,道:“先生此言說的沒錯!”
她這一笑,便如春雪驟消,小樓裡的風景,都變得明媚了起來。
就連方原,也因着她這笑容,微微失神。
“先生請坐!”
那琅琊閣夫人走了下來,請方原坐下,然後親手提壺,爲方原倒了杯茶,遞給了方原,輕聲道:“先生入閣已一年有餘了吧,只是先生癡於典藏,少理俗事,倒是隻除了先生剛閣時那一眼,再沒見過先生的面,有些話在妾身心裡藏了許久,也還沒有機會說與先生!”
方原拱了拱手,揖了一禮,道:“夫人但講無防!”
那琅琊閣夫人輕輕一笑,道:“實不相瞞,先生年齡不大,但天資驚豔,胸懷丘壑,六道魁首之名,天下無人不知,妾身也是佩服得很,先生能入我琅琊閣來修行,實在是我琅琊閣幸事,本不該隨便打擾先生,但奈何家有幼子,頑劣不堪,他父親已趕赴魔邊,生死不知,我也無心教他,倒讓他愈發的放縱了,平日裡,也有心給他找幾個先生,只是幾位院主也疼他護他,捨不得重語相加,再加上他年齡尚幼,還無法進書院讀書,所以妾身……”
她頓了一頓,慢慢的站起了身來,居然向着方原輕輕施了一禮,然後才低聲笑道:“冒昧一問,想請方先生不厭煩擾,有空兒多教導教導我這頑劣孩兒,不知先生願否?”
“讓我教他?”
方原倒是微微一怔,起身還了一禮,道:“夫人不必誇我,方某這點子修爲,在別的地方或許可以吹噓,但在琅琊閣主人眼裡,怕是不值一曬,哪有什麼可教令公子的?”
那琅琊閣夫人笑道:“修行只是末事,別的可有些比修行重要多了……”
方原明白這琅琊閣夫人的意思,便也不多作僞,笑道:“方某沒教過小孩子,只能依着我家朱先生當年教我的方法來教,若是再生氣了打他一兩回,夫人可莫要心疼啊……”
琅琊閣夫人笑了笑,輕聲道:“既交給了先生,自然便信得過先生!”
方原便起了身,道:“那好吧!”
他倒也沒有多作考慮便答應了下來,一是教個小孩子罷了,也不算什麼,再就是,他剛剛纔意識到,如今自己已經入琅琊閣一年多的時間了啊,再過幾個月,怕是就要離開了,但若是做了琅琊閣少主人的啓蒙先生,那不必說破,當然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繼續讀下去了。
至於教導這個小孩子的東西,他也不擔心。
剛纔他自謙之辭,才說沒什麼可教的,但事實上,現在那小孩子還沒到正式修行的年齡,在別的仙門,怕是要到了十五歲後纔可以修行,以免傷了根骨,而這琅琊閣的少主人,哪怕是用神丹寶藥打下了根基,可以比別人修行的早,但應該也會到了七八歲時再開始。
如今他該學的,只是一些丹、陣、符、器、道等等根基而已,自己教他,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這位琅琊閣夫人,只是口頭上請方原教他,卻沒有說什麼行拜師之禮的話,對此方原自然也明白,他這六道魁首,放在別的地方,若想收徒,拜師的人只怕要擠破了頭,但在琅琊閣主人眼裡,怕真是不值一提,因此自己只是教而已,不算真正名份上的師徒。
而自己,圖的也是可以多留在琅琊閣一段時間,這樣說起來倒也公平。
不過這琅琊閣夫人居然會在這時候提出來讓自己教琅琊閣少主人讀書,倒讓方原有些詫異……她不會真的是因爲自己敢揍他兒子才請自己來教的吧,這也太會坑兒子了吧?
想起了自己說可能會打她兒子的時候,她怎麼看起來這麼開心呢?
……
……
回到了書閣之時,正有一羣人圍着那小男孩白悠然,在試圖破開方原布在他身邊的陣勢,好將他救出來,不過方原佈下的陣,又豈是這些僕役之流可以隨便打開的,一個個累的滿頭汗,也只是解開了一小半,方原在身後輕輕咳了一聲,衆人立時驚慌的回過了頭來。
那小男孩更是滿面的不可思議:“孃親居然放你回來了,這怎麼可能……”
方原慢慢的走了過去,大袖輕揮,便將他身邊的陣勢收了起來,然後在書閣前盤坐了下來,望着一臉詫異的白悠然,淡淡道:“你孃親讓你以後跟着我讀書,以後每天我會抽一個時辰來教你,希望你會好好用功,下點功夫,若是我教你的東西沒有好好去學……”
說到了這裡,冷冷一笑,道:“呵呵……後果你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