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歡想了想傳音道：“原來大佬你還能移星換斗啊，那是不是可以把木星移動到另一個穩定的恆星周圍呢，只要把握好距離不就能安全存活了嗎？”
楊竹嘆了口氣：“如果能這麼簡單解決就好了。我們去了未來的時間，整個宇宙一團糟，幾乎所有的天體都出現了難以逆轉的奇怪變化，宇宙熵值暴增，但我們完全找不到問題出在哪裡，仔細想來，最初都是從日星氦閃開始的。”
李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種事情必須從根源上解決。
“所以還是得麻煩小場主你再吃點苦，忍耐一下被時間拋棄的痛苦。”楊竹不好意思。
“被時間拋棄，這是這位姑娘的能力嗎？挺貼切的嘛。”李歡笑了，“我沒關係，既然答應要幫忙，肯定得盡力做到最好。”
楊竹面色有些古怪地看了看白衣女子和李歡，沒有說什麼，而是示意白衣女子把大家送回了藍星。
曹長歌一落地就問道：“下一步怎麼辦，要我出手嗎？”
楊竹搖頭：“再等等吧，走，咱們去找點樂子。”
她一把攬住曹長歌肩膀，把他拖走了。
李歡隱約聽到“喝酒”、“寶劍”之類的詞語。
等他回過頭來，發現他們降落的冰原上只剩下他和白袍女子兩人，不，還有一個灰頭土臉、鬍子拉碴的鎧甲人被埋在冰層下面。
在漆黑中，李歡一雙火眼金睛看見對面女子的身形，隱約有幾分熟悉，不過白袍兜帽下是一張全臉覆蓋的面具，以他的眼力也不能看穿面具背後的輪廓。
“我們開始吧。”李歡原地坐下。
白袍女子揮一揮手，冰原顫抖起來，周圍的冰層以他們爲圓心忽的轟轟擡起，看起來倒像是他們在往地下陷落。
一會兒，鎧甲人被從冰下翻了上來，他還活着，看起來非常不好受，鎧甲被冰震壓迫得變形。
李歡看他實在難受，打算過去結果了他的性命。
“噗！”
鎧甲人像一個氣球炸開了，內臟和鎧甲的碎片混雜在一起，又被不斷翻涌上來的碎冰掩埋。
金箍棒在李歡心念一動下回到了他的耳朵。
接着，他們陷落的速度更快了，轉眼間就像是掉進了萬丈深淵。
與此同時，領航者號飛行器上發出了一條提示：“警告，第1135號條令提示，太平洋中心地區地形發生四級變化，改變結果已錄入新藍星地圖演變手冊。經緯度如下……”
值班的某劉姓宇航員打開提示消息，嘀咕了一句：“什麼情況，讓我康康。”
藍星沒有光亮，也沒有可以使用的完整衛星系統，領航者號經過多種儀器的掃描，層層疊加後最終形成了一副新圖像。
“哈？冰火山？”
在提示的經緯地區，冰面匯聚，形成了一座火山模樣，遠遠看去，好像藍星起了個青春痘。
領航者號的所有值班人員經過討論，結合智能系統MOSS的判斷，認爲是海底地殼發生變動，出現了這樣的變化。
雖然還有重重疑點，比如爲什麼地形變化如此迅速，爲什麼會在大陸架中心出現板塊擠壓，但他們考慮到附近沒有距離近的地下城，冰火山也沒有岩漿噴出，便將這條提示打上黃色標識，列爲觀察對象，暫不採取任何行動。
李歡在冰火山的中心，擡頭能看到萬丈之外的天空，感覺自己好像一隻井裡的青蛙。
“這個場景，怎麼感覺有點熟悉呢……”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周圍一切都陷入了快進中。
他又感覺到時緩的影響。
不過現在周圍無光，風聲被隔絕在萬丈之外，只有面前一個泛着瑩瑩白光的女子相對而坐，時間被拉長也沒有之前那麼難受。
忍忍吧反正也就幾個小時，李歡心裡安慰道。
當然，在他想完這句話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十年。
在幽閉環境內，如果沒有信息的輸入，正常人過不了多久就會煩躁心慌，甚至發瘋，內心裡的思緒不斷翻涌，在腦海裡不斷自我演化，自我驚惶。
李歡爲了避免這種情緒，乾脆回想起自己的一生。
莫名的，他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記不清現實世界那些同事的名字了，他曾經追了一個英語老師整整一年，現在也想不起她到底是長髮還是短髮。
只有來到競技場之後的記憶還能清晰記得，難怪許多選手進了競技場，就再也回不去以前的生活。
他還記得第一次面對的大Boss是始皇帝……
嗯嗯？腦海裡爲什麼會跳過林裳大佬對抗始皇帝的大招？也是這樣天崩地裂，移山倒海，聯想到曹長歌無意中叫這白袍女子“林仙子”，所以對面的其實是我老婆嗎？
李歡震驚了。
他瞪大了眼睛，這個瞪眼睛的動作做了幾十年才做完，對面的林裳似乎察覺到了，把面具摘下。
果然，一張美麗動人的臉露了出來，李歡感覺每一次見到林裳，好像都有新的變化，雖然還是那副五官，但每一次都覺得比之前更加驚豔。
感覺很不講道理啊。
“你……你好啊。”這句話說了幾十年。
林裳似乎頗有耐心，一直等着李歡把這句話說完，她莞爾一笑，用傳音的方式把回話直接送進李歡腦海。
“這麼久不見，只有這句話嗎？”
李歡迴應道：“不是……有點緊張。”
林裳笑了：“緊張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我們還是老交情呢。”
“呃……”李歡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感覺有好多問題想問，好多事情想知道，又不知從哪裡問起。
林裳彷彿看出了他的疑問，說道：“有什麼問題就問吧，我會看情況回答的。”
李歡強行鎮定下來，想了想，開始提問起來：
“神話世界裡面你覺得我表現怎麼樣？”
林裳露出一個意外的表情，然後忍不住笑了，一會兒纔回應道：“還行吧。”
“尾生世界，你爲什麼要淹死我？”
“爲了拿到魂石。”
“那你爲什麼最後要用靈力給我續命。”
提到這個問題，林裳臉上露出非常意外的神色：“我也不知道你能活下來，只是臨時起意，嘗試一下，畢竟我們也算是有點交情。”
李歡有些苦澀地想到，這還真是講交情啊……
“你爲什麼跑到我的現實世界去？”
“因爲你手上的戒指。我說過了，這戒指會不斷吸取你的靈魂，重新復活。”
“你什麼時候說過？”李歡一愣，忽然想起來在那百年的夢境中確實聽到過，“哦，對，可是我這麼久了，從來沒感覺有什麼問題啊。”
林裳笑盈盈迴應：“因爲你的天賦不錯，這枚戒指還沒吸收到多少靈魂時，你就出現了跨越式的增長，它先前吸收的靈魂又被你奪了回去。”
李歡回想了一下，他真的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可見這枚戒指吸取靈魂的方式非常隱蔽，他成爲“神王·李歡”時也不曾覺得戒指有什麼異常。
“你真的不是想搶我戒指才闖進我現實世界的？”李歡有些不信。
林裳搖搖頭：“當然不是，這種戒指所用到的天賦就是從我競技場的選手身上剝離出來的，我如果想要，輕易就能拿到很多。”
李歡微微放心，想起在死神世界中看到的戒指靈魂，那確實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如果說那個女人來自“百花競技場”倒也能理解。
“那……你是‘百花競技場’場主對吧？”李歡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不錯。”
“你是不是對外宣佈閉關了？”
“是的。”
“那個……所以你結婚了嗎？”
林裳歪了歪腦袋，看着他迴應：“你忘了嗎？我們領過證的，當時你還特地去樓下小店換了九塊錢，結果民政局的大姐說已經不用花錢了。”
李歡當然記得這些夢境，但那些都是夢裡的事情啊。
“……我沒記錯的話，這些並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李歡很想撓撓頭，但他這個動作做一下得好幾十年，還是算了吧。
林裳奇怪地看他一眼：“你爲什麼覺得那不是真的呢？莊周夢蝶聽過嗎。”
“可是……”李歡當然知道夢蝶的故事，甚至他上個世界見過的月光寶盒實際上就是南華仙人所煉製。
“就算那些是真的，也只是那個夢裡面的真實，現在是現實啊，你是不是把兩者搞混了？”李歡提醒道。
林裳嘆了口氣：“你知道你爲什麼一直沒找到女朋友嗎？”
“不知道，你別扯開話題，這個事情很嚴重，我朋友都誤會我們有關係。”李歡正色道。
某地下城的酒館中，直着耳朵的楊竹忽然一拍桌子，嚇了曹長歌一跳。
“怎麼了老楊？”
“……沒什麼，看到一個鋼鐵直男。”
曹長歌轉轉腦袋：“這酒吧裡就我們兩人啊，沒別人了。”
楊竹：“……”
如果有林裳這麼漂亮的女人當老婆，李歡當然很願意，他也不是真的那麼直，只是林裳身上有很多秘密，跟她扯上關係一定要心思清明，別被糊弄了。
林裳伸出手，環繞着李歡的脖子，就像在夢中的百年一樣，每次他們遇到爭執，林裳都會輕輕環繞他的脖子，來一個深情長吻。
“……唔。”
“現在你還覺得我把兩者混淆了嗎？”林裳目光如水地看着他。
李歡愣住了，這雙眼睛好熟悉，他好像在許多不經意的瞬間都曾見到過，最近一次似乎是胎化易形時，在那星辰大海中也看到了。
他感受到林裳深吻當中的情意，綿綿如水一般安靜。
“可是……爲什麼呢？”他艱難開口道。
林裳想了想，說道：“因爲在那個時候，我們正好相遇了。你沒有發現嗎，那場夢境中的我們是最初的我們。”
“什麼？”李歡仔細回想，什麼叫最初的我們？
記憶好像在飄飛，回到了那場一百年的夢境中。在那裡，他忘了競技場的一切；忘了自己辛苦找工作半年，最後爲了能留在大城市不得不應聘私立學校體育老師職位的辛酸……只有在學校裡快樂的青春。
嗯？李歡好像有些明悟了，或許林裳進入競技場之前，就是個正在上學的青春少女？
所以他們兩個投入的那場夢境將他們都變回了最初的模樣，從一切的起點開始？
“那是真實的嗎？”李歡忍不住問道，他也不敢否認那是不是假的了。
林裳若有所思道：“如果你覺得我們沒有真正的感情，那從現在開始可以嗎？你介意嗎？”
李歡當然不介意：“可是我……在投影世界中有過一些女人。”
林裳搖搖頭：“以前的事情你不用告訴我，只要以後別再出軌就行了。”
“嗯？我當時還沒和你在一起啊，怎麼叫出軌呢？”
“那之前我們已經領過證了啊。”
“不……不對啊，我那時候記憶被封印了……”
林裳環繞住他的脖子。
“……唔。”
“別再犯了，知道了嗎？”
“知道了。”
此後的數百年，李歡和林裳相對而坐，聲音卻在對方的心裡響起，時不時交流幾句。
千年之後，“神王·李歡”達成。
時緩效果消失，實際上，李歡感覺到哪怕林裳不主動撤去，他也能從時緩中掙脫。
身體、靈魂包括他的存在都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哪怕在西遊世界中，他也沒有感到過自己有這麼強大。
“怎麼樣，有信心解決氦閃嗎？”林裳拿下兜帽問道。
李歡轉頭看向日星的方向，他的目光直接穿透了億萬裡的宇宙，穿透百年千年的時間，看向過去那還沒氦閃的日星。
“看見了，不過很難解決。”李歡說道，“以我現在的狀態，還不夠。”
“還不夠？”林裳有些驚訝，她能感覺到李歡比這個世界的任何人都厲害，哪怕是肉身橫渡星河的楊竹都比不上他。
這樣狀態的李歡也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