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狂的嘯叫聲由遠及近,一個魁梧的身影從天而降!
易乾聞聲睜眼,看到那身着皮衣的光頭大漢俯衝而來,神色如常地擡手隔空一掌拍去。
“吞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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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輕喝,滾滾濃霧憑空而現、迅速凝結爲一個足有近十丈大小的吞雲獸首,猙獰地迎了上去!
奉命前來試探的甘豪看到這一幕眼神微微一凝,只見他兩手成拳猛地向下一砸,剛烈的力量竟是引得數丈空氣頓時激盪起來、恍若一面扭曲的大盾!
“轟!!”
吞雲獸首帶着無聲的咆哮撞在那扭曲的空氣盾上,盾碎霧潰,甘豪悶哼一聲嘴角溢出鮮血,心知自己衝勢已挫、不再繼續俯衝,而是懸立在十多丈高的半空、目光兇狠地瞪着下面的易乾。
“老子告訴你!‘鬼衣綠袍’崔博就在上面,你不把東西趁早雙手奉上,老子可保不得你小命!”
甘豪的語氣依舊囂張,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前後的區別在哪兒,至少證明其眼前的對手並非是他可以隨意轟殺的之人。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圍在四周的修士中有小半都是獸修,他們在剛剛易乾出手時皆有種心驚肉跳之感,看到吞雲獸首後更是心神劇震!跟在他們身邊的妖獸全部露出驚恐不安的樣子,甚至有一隻渾身皮毛火紅的馬駒狀妖獸直接違背主人的命令轉身就逃!
吞雲獸的太陰煞氣趨近於宇宙至陰之力,哪怕僅是流露出一絲,都足以將品階較低的火行妖獸嚇破了膽子!
望着面無表情的易乾,衆人在這一刻都有了一種後悔來此的感覺,這行頭如叫花子般的黑衫修士似乎並沒有傳言中的那麼虛弱不堪…
沒有人注意到,易乾剛剛收回的右手有些微不可查的顫抖,他表面臉色如常,心底則暗驚那光頭漢子引動的空氣震盪力量之大竟能硬扛他使出八成力的吞雲破!
細細體味吞雲獸首崩潰時傳回的反震之力,易乾眼中隱隱閃動着思索之芒。
“靠真力融合氣血之力在一剎那爆發、由此引起的空氣震盪內真力和氣勁縱橫交錯,是這交錯之力抵消了我的吞雲破…”
見易乾沉默不語,半空的甘豪以爲此人是被“鬼衣綠袍”崔博的名頭嚇得愣住,心底剛剛升起的凝重之意頓時消散大半,冷笑着開口道:“小子!該說的我甘豪大爺已經都說了,既然你還這麼執迷不悟,老子就替崔道友先一步送你歸西!”
話音未落,甘豪驟然爆發出與之身型極不匹配的驚人之速俯衝而下!銀光閃動間更有一柄寬頭大斧出現在他手中,此斧之柄足有一丈長、近半尺粗,斧頭更是兩丈有餘、銀光閃閃,被他雙手合握悍然下斬!
“嗚——”
斧頭未到,勁風已嘯!
方圓百丈的草海驀然彎倒、塌陷,上空的藺琪潤看到此景撇了撇嘴,他對甘豪這種只追求蠻力之人根本沒有半點共同語言,而那一身綠袍獵獵的崔博臉上不露喜怒,他的目光一直在易乾身上,似擔心其再次遁空而逃。
“這回我看你怎麼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再次逃走!”
崔博眼神陰沉,擡手間三張綠油油的符紙出現在指間,他默唸了幾句後張口吹出一蓬濃郁的真力,這真力落在三張符紙上立刻使之綠芒大放!
與此同時,正環繞在外圍與妖禽廝殺的十五個傀儡中頓時有三個身子一顫,隨後木然地飄過來,崔博甩手將三張綠光閃動的符紙分別射入三人眉心,使得這三具傀儡的神態不再木然、而是眼露兇芒!
崔博向下打了個手勢,三人彷彿暫時獲得了一定程度的靈智似的點了點頭,轉身化作三道綠光分三個方向沒入草海,隨即沒了蹤影。
在這時,下方周圍那些心底萌生退意的修士們全部仰着臉注視半空、如同是自己在面對甘豪的斧劈一般,紛紛涌起窒息之感、連趁機逃走都無法做到。
“…蘊嬰以下誰能擋這一斧!”
就當甘豪的氣勢迸發到極致、所有人都被這一斧震懾了心神之時,易乾的表情終於出現了變化!
只不過這變化並非吃驚或者膽怯,而是恍然!
“交錯的真力和氣勁看似混亂、實則有特定的規律在內…原來如此!”
易乾望着那迎面而來的巨斧,其目光明亮,只見他兩手交錯前拍,右手真力鼓盪、左手掌風驟起,兩種本源不同的力量猶如兩條蜿蜒糾纏的長龍般轟然上升!
“這…這怎麼可能?!”
剛剛還一臉狂傲的甘豪在看到易乾的舉動後神色大變!有心閃躲、奈何巨斧下劈之勢已成,他只好硬着頭皮卯足了力氣運於雙臂、令手中巨斧再次下壓數寸,威勢隨之陡增三分!
“就算你學會了老子的《氣崩》,也一樣要死!!”
對於甘豪的喊叫易乾置若罔聞,他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兩掌轟出的真力和氣勁上。
“真力由修士攝取靈氣提煉而成,氣勁則是純粹的肉身之力,這兩種力量的交錯引發震盪…”
腦中飛速分析着各種方式的可行性,易乾不斷調整右掌真力的多少和左掌氣勁的大小,不多時,那以兩股力量扭曲糾纏在一起的長龍劇烈地抖動起來,一圈圈漣漪狀的波紋四散蕩漾,正是空氣震盪之感!
也就是在此刻,這長龍與那下劈的巨斧狠狠地碰撞到一起!
“轟!!”
震天的巨響聲迴盪在天際!
甘豪的雙手虎口迸出鮮血,其雙臂痠麻無力再掌握巨斧,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墜落在遠處,而易乾同樣不好受,他腳下的數十丈地面全部粉碎!其半截身子直接扎進沙礫岩土之內,一身黑衫更是愈加破碎、僅剩堪堪遮體的程度,可他眼裡透出的卻是異常的興奮!
“好一個《氣崩》!”
略有僵硬的兩手分開,看着那已滿是裂縫但依舊尚有餘力斬下的巨斧,易乾咧嘴一笑。
“一成的真力、一成的氣勁,分開來顯露的皆是一成的威力,若以相應規律結合起來則能暴漲至三成到四成!可惜,你這《氣崩》可以崩的僅僅是氣而已。”
在周圍衆修士眼中,半身埋在土裡的易乾忽然變得模糊起來,並非眼花時全部視野的朦朧,而是四周一切皆清晰、唯獨易乾一人模糊的詭異!
“…他又要逃!”
不知是誰最先喊出此話,其他人隨之反應過來,一個個咬牙抄起法寶、催動妖獸緩緩逼近,甚至有兩個相熟的中年修士猶豫少許後一起轉身飛向草海深處,那是甘豪方纔墜落之地!
大家大多在這兒苦等了半月之久,即便明知自己得不到重寶,至少也得喝碗羹!如果連半點好處都撈不着誰都不會甘心。
“不管那鬼衣綠袍是什麼來頭,只要我等團結一心,就不怕他來奪寶!至於寶物最終的歸屬…待我等得到後再做商議!”
衆人中道行最高的金丹九層修士是一個看上去年近中年的粗布衣劍修,其修爲已是金丹九層巔峰、似隨時都有可能跨入十層,一柄寬五寸的二尺短劍懸在其頭頂、散發着凌厲的劍氣!
在場諸人本不相識,甚至可以說來自五湖四海,正是易乾的“奪寶潛逃”讓他們駐足在此,大多數修士不願將時間浪費在一個地方、先後離開,唯有他們這十多個人一直死守,半個多月來倒是彼此熟悉了一些,暗暗以這名爲左岑的劍修爲首,此刻聽聞他的傳音,所有人都點頭表示明白,不過若到了生死危機或利益擺在眼前之時還有幾個願意聽他號令就不得而知了…
在左岑的帶領下,十四人慢慢地縮小着包圍圈,一個個法寶嗡鳴、妖獸低吼,如臨大敵一般!
他們忌憚易乾可瞬間重創金丹六層修士的神識之力,也看出其現在的狀態並非半月以前憑空消失似的逃遁,反而像是硬扛那驚天一斧後導致了虛弱…
對於左岑等人的舉動易乾恍若未覺,他沉下心來,身體逐漸進入化空臂猿般的虛實轉化之態,這一次他沒有施展吞雲遁,而是將意念沉浸在這虛實交匯之中,漸漸的,一圈圈肉眼難辨的波紋出現在其周身。
“你崩的是氣,而我…可以崩空!”
望着那攜僅存餘力劈來的巨斧,易乾驀地一聲大喝!就見他周身的波紋迅速激盪起來,更有交錯的明滅之芒急急閃爍,彷彿虛空崩潰一般!
那數丈巨斧驟然停滯在易乾頭頂上方尺許處,似受到某種難以抗拒的力量、無法再下斬一寸!
“喀喀喀…”
密集而細碎的響聲中,本已存在無數裂縫的巨斧終於承受不住來自下方的壓力、徹底崩裂開來!詭異的是,此斧的碎片並未四散飛濺,彷彿是被一道道無形的利口吞噬殆盡,連一點渣子都沒有留下!
此刻,以左岑爲首的十四人已靠近到距離易乾僅僅二十丈的位置,看到這一幕後盡皆面色微變,幾個膽氣不足的修士直接不顧左岑的叮囑快速後撤,其餘之人也是停下了腳步、似在觀望,唯獨一個身上纏着丈許蟒蛇的獨眼男人冷哼一聲,不退反進!
“爾等既放棄,那這寶貝可就是我賀某人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