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
一隻露出惶恐之態的緋蟲在強橫的雷霆中變成一團焦炭、隨即化爲飛灰,連其體內的獸丹都變成了粉塵。
“螻蟻就是螻蟻,連我三成力的一擊都扛不住,父親讓我來的用意到底在哪兒?”
雷鈞看都不看一眼那緋蟲所化的灰燼,皺着眉頭、略微有些煩躁。
九陽懾雷釘如有靈性般環繞在他周身三丈,凡是靠近的緋蟲都會被列爲進攻目標,電光迸發間威力驚人,在低階修士眼裡兇殘強大的三品緋蟲往往被劈中數次便會瀕死墜落,甚至根本不用雷鈞本人動手,僅憑此寶就能讓他在這場大戰中立於不敗之地!
目光轉向遠處另一個蟲羣方陣,雷鈞看到了那時而暴起的濃郁血霧,似乎那接連迸發的腥氣都能飄到這裡,讓他的雙眉皺得更緊。
“哼!”
冷哼一聲,雷鈞眼(.中煞氣更重,不過他自己對此彷彿並沒有明確的察覺,只見他揚手朝天一指,就看那九枚雷釘留下六枚阻擋四周的緋蟲,分出三枚向着他所指的方向激射而去!
“砰!!”
三釘碰撞的聲音恍若一記驚雷!正在奮戰的驕子洞弟子們皆被這突如其來的炸雷之音嚇了一跳,距離較近者更是體內氣血一陣翻涌、受到了不輕的傷害。
“該死的!哪個混賬連自己人都…”
剛有人破口大罵,這聲音便戛然而止,因爲他們看到了自己難以忘卻的一幕!
以雷鈞爲中心數十丈內的所有緋蟲都僵硬不動,瞬息之後這些緋蟲如下餃子一般簌簌掉至地面,旋即竟像是陶瓷製成似的摔碎成片!
“這…”
衆人面色驟變,就連那些修爲與雷鈞相近的三代弟子亦是心神劇震,再沒有誰敢說出什麼喝罵之言。
相比被直接震死,受點內傷倒不是那麼難接受…
漸漸的,雷鈞這裡也如易乾那邊一樣,沒有驕子洞弟子願意靠近,而靈智較低、只知奉命進攻的緋蟲們似也出現了遲疑的狀態,使得易乾和雷鈞成了此戰到現在最耀眼的二人!
比起享受殺戮發泄的雷鈞,易乾的情緒一直都寧靜如常,當然,這寧靜落在旁人眼中就是無情的冷漠。
多數人都以爲他有可能是什麼上古煉氣士、擁有千錘百煉的身軀,否則怎麼能拳殺大狙豚、徒手爆緋蟲?
雖說相比同階修士易乾的體魄要強不少,但還遠遠沒達到僅靠肉身之力就隨意轟殺三品妖獸的程度,至於做出這樣的效果,只不過是易乾刻意爲之罷了。
“九陽懾雷釘僅僅四品上階就表現出不俗的戰力和靈性,爲何我的重炫斧、箭星錐明明品階更高一線,威力反而略遜?”
易乾的左掌心內有細微的銀芒閃爍不休,那是被他縮小了數倍的重炫斧,也正是藉着此斧數萬斤的恐怖份量他才展現出了衆人眼中那強悍至極的“肉身之力”。
可易乾沒有因此感到絲毫得意,說到底他目前只能運用重炫斧和箭星錐法寶本身的質地對敵,卻沒有真正的馭使之法,就像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童卻拿着兩柄能讓修士搶破頭的絕品飛劍,空有至寶不會用、只能胡亂揮舞。
“箭星錐還好說,皇甫闊寄留一縷神唸的那五彩斑狼還被小鬼壓制着,或許能逼問出一些箭星錐的特殊法門,至於重炫斧…”
易乾搖了搖頭,他現在還沒有頭緒。
遠遠看了一眼那被九枚強悍雷釘環繞在中央、宛如雷仙似的雷鈞,他收回目光繼續向着蟲羣深處推進,說不羨慕那是假的,誰不想駕馭着全面顯威的法寶衝殺四方?總比老當磚頭扔着用要強得多…
不過這不是羨慕和着急就能解決的問題,有關重炫斧和箭星錐的情報他還需要多去收集一些,儘管不會照搬其原本的馭使之法拿來用,但終歸能有不小的參考之效。
“砰!”
易乾的左手又一次抓到一隻緋蟲,五指正要發力、欲憑重炫斧的重壓直接將其擠爆時,此蟲的身軀竟是展露出十分堅韌的質感!承受了他這一握八成的力道居然只是外殼稍有破碎、壓根沒受到致命的傷害!
“嗯?”
視線落在這隻還在奮力掙扎的緋蟲身上,易乾發現此蟲的道行與別的普通緋蟲沒多大區別,唯獨其體色黑中帶紅,倒是與那四隻小頭目有些相似。
“緋蟲…這個‘緋’字難道是指越特殊顏色就越紅?”
易乾瞥了一眼遠處那依舊在【隱三界】中掙扎嘶叫的緋蟲首腦,按這個思路講,首腦多數情況下應該是一個族羣裡最爲特殊的纔對,可這隻首腦緋蟲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無論體型還是體色皆與最普通的緋蟲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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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僞裝麼?”
收回目光,易乾沉吟少許,隨手將微紅的緋蟲丟到一旁,隨即又抓到另一隻普通緋蟲,手掌稍稍用力、只聽“嘭”得一聲爆響,這隻緋蟲的身軀頓時四分五裂、化作一蓬濃郁的血霧籠罩數丈之地。
在這深紅的血色中一抹微不可查的紅芒閃過,連帶着那隻甲殼微紅的在內數只緋蟲悄然消失…
閃身離開血霧,易乾面色平靜地繼續着殺戮和暗中收編緋蟲,他不擔心這些蟲子在虛空域內鬧騰什麼花樣,有小夜在那裡,僅憑靈獸的威壓就能讓它們老老實實。
“要收緋蟲爲己用麼。”
旁人或許會被易乾的障眼法瞞住,可端坐在白玉石板上的廖安國卻是一眼就窺破了其中玄機。
正如易乾所猜測,從廖安國前來駐守東南角之時,這裡方圓數十里就已在其外放虛空域的籠罩之下!聽起來似乎沒有邊寒的【陰障】那麼霸道,也沒有“千里血屠”那麼廣爲人知,但若邊寒陷入此域怕是也要駭然色變!
【太乙】,即是廖安國虛空域的名稱。
“太乙”乃上古術數三大秘術之一,與其齊名的另外兩術爲“奇門”和“六壬”。
這般年代久遠且聽起來玄之又玄的東西現如今很少有修士接觸到,實際上廖安國之所以把自己的虛空域命名爲“太乙”也不是由於他對這方面的術數玄學有造詣,僅僅是因爲這個詞彙從某種程度上說更顯玄妙罷了。
瞭解廖安國身世的人多少都能理解一些其內的用意,作爲一個擁有齊樑國皇室血脈、有望登上皇位掌管偌大領土之人,拋開一切俗務枷鎖、身份地位毅然全身心投入道途,不就是爲了那玄之又玄、虛無縹緲的成仙之路嗎?
是坐上唾手可得的皇位,還是去闖那沒有任何保障、隨時都可能面臨各種各樣困境的修真大道,無論對誰來說都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與廖安國同期的皇子僅他一個選擇了脫離皇室、前往驕子洞求道,兩千餘年過去,那些人無論曾經輝煌與否、眼下已皆歸黃土,而他卻成爲了驕子洞的中流砥柱、元嬰巔峰強者,到底哪條路是對的,只能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相比情況類似、但並未完全放棄皇家事務的趙奕,廖安國的心思顯然更偏向修道這邊。
不過如果有人認爲廖安國的虛空域【太乙】聲明不顯就認爲其威力不強,那便大錯特錯了,對比邊寒的【陰障】,【太乙】能覆蓋的範圍連十分之一都不到,可也正是因爲面積較小使得廖安國對虛空域的掌控力超過邊寒近乎十倍!在這數十里內,可以說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感知,細微到誰眨了幾次眼都能窺察得清清楚楚,易乾的小動作又怎可能瞞得住他?
“既有此想法,他應有馴服緋蟲首領的法子,若沒有,就只會自取滅亡而已…罷了,就看看他能不能做到吧。”
廖安國心底焦慮與期待並存,臉上卻不露分毫,只見他擡手向前一點,指尖上微光一閃而逝,旁邊的米盛四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但皆猜不透他這是在做什麼。
“希望這小子不要一根筋地試圖去強行壓迫緋蟲,否則…”
搖了搖頭,廖安國再次閉目假寐。
他身下所坐的石板散發着淡淡的瑩白光芒,其表面上正有一列三十個名字不斷交錯跳躍,每一個名字後面都有一行數字,同樣在時刻發生着變化。
除了驕子洞本身的弟子外,易乾和雷鈞這兩個外來幫手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前者是第十名左右,後者的排位原本也差不多,但在那三枚雷釘造成的大範圍殺傷之後其排名猛地上竄,此刻已穩坐第一!
這石板質地特殊,只要在廖安國【太乙】的籠罩內,所有人無論目力強弱、相距遠近都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文字,易乾自然也很清楚,不過他並沒有將此當回事,那石板上記錄的只是殺死緋蟲的數量,如果把他收到虛空域中的那些也算上,早已是雷鈞所殺之數的兩倍有餘。
又一團血霧爆開,片刻後易乾的身影閃爍而出,正要衝向下一波緋蟲時他腳步一頓,一股不過指尖大小的熱流從他的天靈直入識海!
怔了少許,易乾平靜的神情微微一變。
“太乙…隱三法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