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爲官者,可不止眼前這些人,此刻站在幹清宮正殿的這幫大臣,乃是中樞各處的重臣,是處在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而他們所處衙署,皆有一羣不同品階的官吏,這才構成完整的中樞朝堂。
風氣,絕非是一人能帶壞的。
環境,絕非是一人能改變的。
朱由校想大刀闊斧的推行改革,就必須先改變風氣和環境,最好就通過中樞朝堂緊抓起來。
一味進行強勢壓制,或許可以改變些,不過壓到一定程度,必然將引起大反彈,這必會生出風波,所以要講究方式方法,要學會走文官的路,最好具體到一樁樁事上,形成拉一派,打一派,殺一派的節奏。
“陛下,臣以爲楊漣所呈河患疏,尚需經地方有司覈准。”
面對天子的質詢,見朱國祚、何宗彥幾人不言,韓 p頂着壓力,上前作揖道:“此事究竟是真,還是誇大其實,是朝廷需要明鑑的?”
朱由校拿着奏疏,看向韓 p道:“那韓卿的意思是說,楊漣是爲了博取什麼,故而昧着良心,不顧事實,特意向朕呈遞這封奏疏了?”
“臣絕無此意。”
韓 p緊隨其後道:“臣只是覺得陛下的反應過激了,即便楊漣所呈河患疏是真,陛下也不該將該疏,鬧得滿朝皆知,這於朝而言並不好。
在過去這段時日,朝中出了多少事,如若事事皆像河患疏這般,鬧得沸沸揚揚,那京畿必然會常處驚……”
“韓卿是想說朕小題大做?”
朱由校雙眼微眯道。
“陛下這樣做,自有陛下的道理。”
韓 p神情自若道:“可對於臣而言,如何化解問題,解決問題,這纔是重中之重,就像河政一事,臣覺得應先責令各地巡撫,嚴查治下河政情況,與此同時,朝廷應不動聲色的密譴一批大臣,分赴各地進行暗查。”
“如若各地治下河政,皆存有像楊漣暗查河南河政之弊政,朝廷可敦促地方有司儘快整飭,同時籌措整飭糧餉,只要朝廷不陷於被動下,趕在秋汛到來前,有效進行干預,那一切都有迴旋的餘地。”
韓 p所講的這套觀點,與畢自嚴、王永光所述觀點,是存有差異性的,畢竟他們所站角度不同,看待問題就會不同。
“臣附議!”
右僉都御史袁應泰上前道:“自古以來整飭河政就是大事,過去朝廷爲治理黃河,爲治理河務,便調撥大批錢糧,地方河政出現問題,是誰都不願看到的,但是陛下啊,您對待此事太過武斷了。”
“臣附議!”
“臣附議!”
而袁應泰話音剛落,就有不少大臣站出,不止有東林黨人,還有別的派系,或沒有摻和黨爭的。
其實從朱由校御極以來,所做的種種事情,外朝的那幫文官,或多或少都有看法,只不過朱由校太過專斷,對於時機又拿捏的太好,以至前一樁事的風波,還沒有順勢反撲時,就被後出的事情轉移注意了。
對於自幼寒窗苦讀,經科舉入仕的文官,他們治國講究的是求穩,是循制,這必然與朱由校的治國理念,是存有分歧的,存有矛盾的。
哪怕是像畢自嚴、王象幹他們,包括在地方的王在晉、袁可立、陳奇瑜他們,其實也都有些不同想法,不過朱由校對於這個尺寸,拿捏的太過於微妙,這也使得他們在各自的位置上,一邊平穩各種矛盾,一邊擇機落實各項新規。
先知先覺的優勢,可以讓朱由校避免很多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