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打算在萬昌千戶所休整一天的朱慈烺在接到了一道密信後立即改變了想法。
詔書到了,他必須立刻趕回去。
原本在朱慈烺的計劃中,拿下武元嘉,進山平亂,結束暴亂大概需要三到五天的時間。自己在進山平亂的第二天將萬昌千戶所這邊的情況以奏摺的形式呈報上去,崇禎在接到奏摺經過考慮後再給自己答覆。
按照朱慈烺的預想回復的詔書應該在明天到纔是,沒想到不僅自己提前一天平滅了山中的暴亂,來自崇禎的回覆速度也如此之快。
這就大大打亂了朱慈烺的計劃,必須要儘快趕回去。可是朱慈烺纔剛剛下達了大軍休整的命令,現在要繼續趕路,難免會讓剛剛從山中返回的將士們心中感到不滿。
朱慈烺想了想,就沒有命令大軍整體拔營,只是從勇銳軍抽調了選鋒一隊百餘人加上自己的東宮衛隊五百多人一共六百多人跟隨自己回去,其他人還是繼續休整,按照計劃來。
並且朱慈烺先行派出了信使,命令駐軍大營那邊抽調派出一營兵力來迎接自己。
不要覺得朱慈烺這麼小心是小題大做,君子不立危牆,不冒險,隨時保持自己身邊有足夠的兵力纔是正理。
別看朱慈烺輕易的就將武元嘉給拿下了,就覺得其他人也不過如此,那是朱慈烺以有心算無心,憑藉武元嘉的沒有防備以及大勢內外處理纔將武元嘉拿下的,現在其他人有了防備就不是那麼好做的。
信不信朱慈烺去下一個守備千戶所的時候面對的一定是鐵桶陣?不耗費一定心力是難以再像前日那樣將武元嘉拿下。
畢竟朱慈烺現在所做的事情是與昌平州內的本地勢力下手,被逼急了的情況下這些人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的出來。
別的不說,大明一朝,底下人造反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情了,尤其崇禎元年以來,因爲欠軍餉而鬧事的軍隊實在太多了,上面的軍官隨意一鼓動,下邊的士卒就有可能不滿而造反。
而且與武元嘉有利益相關的都是各邊關守將,他們手下可是有兵的,萬一趁着自己身邊護衛實力不足,來個先下手爲強,那豈不是當場飲恨?
大明曆代皇帝遭遇的刺殺還少麼?
皇帝都會如此,何論自己這一個還沒有即位的區區皇太子?
大好年華,朱慈烺還不想死!
在信使派出去一個多時辰,預計已經抵達了駐軍大營將自己的命令帶到,前來迎接自己的軍隊已經出發了,朱慈烺才從萬昌守備千戶這裡動身準備返回。
一路上軍中的斥候被遠遠的放出去,身邊的侍衛也足夠小心謹慎,直到與大營前來接應的一營軍隊相遇後,朱慈烺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了不少。
不是朱慈烺謹慎,實在是這一路上走來並不安穩,據斥候來報,路上在偵察的時候遇到了好幾撥來歷不明的人手,都騎着馬,見到他們之後就立刻離開了。
這樣的情況讓朱慈烺不能不警惕,不論是前來打探消息的也好,還是準備對他不利的也罷,這些人都居心叵測,不得不防。
返回軍隊大營之後,朱慈烺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加強軍營周邊的管控,接下來必然有各式各樣的探子會圍繞軍營周邊進行刺探消息。
“外出佈防五里,凡有來歷不明刺探消息者一律抓捕!”
回到軍營之後,朱慈烺又從勇銳軍神銳軍中各抽調了一營兵馬準備隨自己趕往集沙河,前來傳旨的中官還在那邊等着,不能繼續拖延了,早點接了詔書比較好。
當朱慈烺率領隨行軍隊趕到集沙河的時候天色快要黑了。
這整整一天下來,都是在各處奔波,先是從石景山區中返回萬昌千戶所就花費了不少的時間,然後再趕回軍隊大營,再馬不停蹄的趕來集沙河,可以說今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趕路中。
即便是朱慈烺最近一段時間也來每天鍛鍊增強體力也有些吃不消了,身體疲乏的很。
尤其是長時間的騎馬讓腰腿非常痠軟,剛纔在下馬的時候腿腳一軟差點摔下來,要不是身邊服侍的太監眼疾手快扶了朱慈烺一把,朱慈烺今天可就要見血了。
略微恢復了些體力之後,朱慈烺拒絕了服侍太監的攙扶就直接走進了去,有時候身爲太子的威嚴還是要顯現給別人看的,讓人攙扶着走路被人看到了不知道會被傳成什麼樣子。
當朱慈烺看到前來宣佈旨意的中使竟然是王承恩親自來了後,也吃了一驚。
“看來父皇對這件事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重視!”
這對朱慈烺來說是一件好事,這也意味着朱慈烺能順利的拿到更多的權力來進行清查從而獲得更多的好處。
走進大堂的朱慈烺率先招呼道。
“王公公,久等了!”
“殿下,您終於回來了,可是讓老奴好等。”
見到朱慈烺回來,在大堂內等了好久的王承恩眼睛一亮,朝着朱慈烺迎了過來,並將手中的諭旨給朱慈烺遞了過來。
“殿下,這是萬歲爺給您帶來的諭旨,還請您過目。”
“諭旨?可是孤得到的消息不是詔書麼?”
諭旨和詔書的區別朱慈烺還是非常清楚的,諭旨是皇帝對臣子的批示命令,多屬於便條的一種,並不是正式的命令。
而詔書卻是皇帝命令下達之後,翰林學士擬旨,經過內閣加印,六科給事中封駁後纔算是一道正式的行政命令。
諭旨和詔書能賦予自己的權力可是天差地別的,這給自己送來的只是一道諭旨,讓朱慈烺有些難以接受,自己不辭辛苦的跑過來你給我看的就是這個?
看到朱慈烺面色不虞,王承恩連忙解釋道。
“殿下彆着急,您也清楚,想要下發一道完整的詔書必須要通過內閣和六部才行,那樣不僅會拖延許多的時間,還會讓這事多了幾分泄密的可能。”
“所有萬歲爺特命老奴先給殿下帶來一道諭旨,給您清查與武元嘉勾結官員的權力,不論職位大小,不論地位高低,只要是涉及的官員您都可以先行鎖拿追查後再行上報。”
“等人犯抓的差不多了萬歲爺就會明發詔書,那時候就是這些人的死期。”
“對了,萬歲爺還命老奴從錦衣衛和東廠中帶來幾名精擅追查的好手供您差遣,有什麼髒活累活大可以都交給他們去辦,必要時刻,您還可以調動京城內的人手。”
說完,王承恩朝着身後一擺手。
“還不過來拜見殿下?”
站在一旁的幾人聽到這話連忙走過來朝着朱慈烺拜倒。
“卑職王純元,李明如,印承弼拜見殿下!”
這時候,朱慈烺的注意力才放到了這幾人身上,個個都身着錦衣衛服侍,氣質陰沉,看起來就像是常年行走於暗地裡的人。
“起來吧!”
朱慈烺看了幾眼目光很快就回到了王承恩的身上。
“孤曉得了,父皇還有什麼吩咐麼?”
王承恩搖了搖頭,躬身道。
“殿下,萬歲爺吩咐的都在這諭旨中了,老奴不敢擅專!。”
“時間也不早了,老奴還要趕回宮內服侍萬歲爺,就不多待了,殿下保重,老奴去了!”
“好,有勞王公公了。”
“來人,替孤送客!”
……
在王承恩離開後,朱慈烺才仔細的將諭旨看過了一遍,上面的確是寫了賦予自己先斬後奏的權力,只要有證據,昌平州內的官員都可一言決之。
而且還可以當場委任臨時官員,等正式結案之後再根據功勞來決定去留。
這就相當於把朱慈烺這個總督昌平州的權力給落實了,之前朱慈烺只能管轄到昌平州內的軍隊這一塊,其他的政事等都是由原來的官員負責的,朱慈烺是沒辦法插手的。
沒看之前朱慈烺在昌平州這裡一直都是待在集沙河這裡,從來沒有去過昌平州的縣衙麼,就是去了也白去,那邊的官員完全可以不理會朱慈烺。
現在就不一樣了,有了這份諭旨,就意味着朱慈烺從此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在昌平州內安插自己的官員,從而掌控整個昌平州。
而且之前自己與汪文濱商議好的事情也可以準備實行了。
將諭旨看完之後,朱慈烺長舒一口氣,揮手招來這裡的管事問道。
“汪先生還在這裡嗎?帶孤去見他!”
“諾,殿下請跟奴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