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不光死了人,還爆發了上百人之間的鬥毆行動?”
朱慈烺一邊朝着軍營內走去,一邊聽着提前派去的小太監的稟告。
聽到竟然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但是新的疑惑又在心底升起。
“即便如此,這樣的事情也值得孫將軍親自去處理?”
“難不成其中有什麼隱情?”
小太監連忙將自己打探到的其他消息一併說出來。
“原來如此,竟是因爲身份對立而引發的衝突嗎?”
在成功瞭解到事情的原委之後,朱慈烺開始盤算該怎麼去處理這件事情。
朱慈烺也能明白爲什麼孫應元一接到這個消息就連忙跑來處理。
放在誰身上都要快速處理,不然引起軍營譁變事情就大發了。
事情的雙方一方是剛剛投降整編而成的軍隊,一方是自己起家的功勳元老。
要是處理不慎的話,就有可能引發更大的矛盾,從而在軍中造成更大範圍的對立情況,這些情況是朱慈烺所不願意見到的。
就在朱慈烺思索的時候,孫應元和李青山等人也迎面走來,看到朱慈烺後,立即下跪行禮。
“末將拜見殿下,殿下萬安!”
“軍中事情竟然驚擾了殿下,是末將的失職,還請殿下責罰!”
“起來吧,突發事件,誰都不想看到,現在的關鍵是處理好善後事宜,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朱慈烺將孫應元等人扶起來,問起了事情的處理情況!
“回稟殿下,事情的起因末將已經調查清楚了,致人死亡的伍長也嚴密的看管了起來,其他參與鬥毆的上百人也都受到了嚴厲的斥責,事態也已經平息了下來,還請殿下放心!”
聽到孫應元的處置方式之後,朱慈烺搖了搖頭。
“不妥,這樣處理的話,鬥毆雙方必定心存怨氣,尤其是新進降兵,歸降日子還短,一旦鼓譟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朱慈烺擡手製止了還想要繼續說話的孫應元。
“你的意思孤明白了!”
“帶孤去看守鬥毆士兵的地方看看,順便把人提出來,孤親自來處理!”
朱慈烺在孫應元剛說完就立刻發現孫應元的這種行事風格和之前做事周全謹慎的表現完全不同。
略一思索就能明白孫應元將處罰定下來,將士兵心裡的憤恨情緒吸引到自己的身上,然後把寬宥士兵,收攬士兵人心的機會讓給朱慈烺,可謂是用心良苦。
不過朱慈烺卻並不打算就這麼將事情處理了,那些底層士兵可能因爲身份的巨大差別而認下了這樣的結果,但是在事後一定會在軍中造成不可化解的對立情緒。
一定會對朱慈烺選拔出來派去他們營中的其他低級武官產生牴觸情緒,那這樣的話,就背離了朱慈烺的初衷。
走在路上的朱慈烺一言不發,這讓跟在身後的李青山心裡是陣陣爲難,想要開口求情又不敢,不知怎麼辦纔好。
很快一行人便來到了關押犯事士兵的地方,朱慈烺大致的轉了一圈,便吩咐將人都帶到校場去。
沒過多久,不大的校場便站滿了人,除了一百多名參與鬥毆的犯事士兵之外,還有李青山麾下的其他士兵,也按着朱慈烺的要求來參觀這裡的處置情況。
對於朱慈烺這樣的安排,孫應元是萬分不解的,照他的想法來說,應該將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儘可能的壓下去纔對,這樣鬧得所有人都知道了,之後的人心收拾起來也是個麻煩事。
可是面對朱慈烺的堅持,孫應元也沒有辦法,只能吩咐將勇衛營調來,萬一事有不協,也好從容收拾局面。
朱慈烺坐在主位上,兩側則是孫應元等軍中將領,很快,犯事的一羣士兵便被押送了過來。
得益於朱慈烺經常在軍營內行走,參觀各營的訓練,所以軍營中的這些人可都是認識朱慈烺的,在看到朱慈烺坐在上邊之後,紛紛跪下行禮。
“都起來吧!”
朱慈烺掃視一圈,便看向了站在最前方左側的那名壯漢,問道。
“馬步方,就是你在軍營內打死了下屬?你們都忘記了軍內的法度嗎?”
見到朱慈烺竟然能準確的叫出自己的名字,馬步方眼睛一紅,就跪倒在地。
“卑職辜負了殿下的期待,該當死罪,請殿下責罰!”
“因你下屬士兵做事拖延,屢次頂撞你,互相爭吵之後便開始動手,最後失手將人打死,這上面書寫的事由經過可有問題?”
朱慈烺揚了揚手中的供詞,問向了馬步方。
“卑職認罪!”
“好!”
隨後朱慈烺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其他兩名士兵,繼續問道。
“你們二人就是死者的哥哥?在知道自己兄弟被打死之後,就帶領同鄉去找一個說法,最後和其他聞訊趕來的同僚起了衝突,是嗎?”
“回殿下,我叫王成力,家中排行老大,殿下可以叫我王大郎,被打死的正是我二人的幼弟王三郎。”
“他不過是在收拾行李的時候拖延了一些時間,就被這個惡賊惡語相向,我幼弟受氣不過才與他扭打了起來,最後被活活打死,還請殿下給我主持公道!”
“放心,孤定不會偏袒任何人,一切按照軍內法度來處理!”
朱慈烺擺擺手。
既然這事發生的經過並沒有什麼隱瞞,那他就放心了,在真正的見到馬步方他們之前,朱慈烺還擔心自己之前得到的消息是有所隱瞞的,現在確認無誤,就可以繼續處理問題了。
“馬步方,孤問你,當時你二人是誰先動的手!”
“殿下,是王三郎先動的手,卑職不過是言語有些激烈,那王三郎就先行將東西扔到了卑職的身上,隨後卑職才衝了過去!”
“當時還有其他人在場嗎,都站出來說說!”
“有,卑職屬下的其他幾名士兵都在,可以作證!”
“叫他們出來,孤親自問話!”
朱慈烺看着被叫出來的四名士兵渾身不安的站在他面前,語氣緩和的問道。
“你們伍長和王三郎兩人在發生衝突的時候是誰先動的手?想仔細了說,不要怕!”
“殿,殿下,是王三郎他先動的手,王三郎一向脾氣火爆,語氣刻薄,馬伍長他,他也是受不過才上前的!”
“對,是王三郎先動的手!”
“沒錯!”
朱慈烺點點頭,便看向了王成力。
“王大郎,剛纔他們說是你幼弟先動的手,你可認同?”
面對朱慈烺的問話,王成力縱然有百般辯解的話,可是在周圍如此多人的見證之下,也只能點點頭。
“殿下,是幼弟先動手,某認了!”
“好,既然這樣,你幼弟做事拖延在先,不服頂撞上官,受到管教之後,又先行動手打人,最後在衝突中被打死,這件事情中王三郎要負最大的責任,你有什麼意見?”
面對這樣的說法,王成力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朱慈烺卻繼續說道。
“馬步方你在衝突中失手致人死亡,情有可原,但罪責難免,孤判你軍棍三十,奪取伍長之位打回先鋒營,戴罪立功,你有何異議?”
朱慈烺對馬步方的處罰可謂是處心積慮的爲他着想了。
馬步方既然打死了人,不受處罰是不可能的,所以有軍棍三十,奪取了伍長之位,但是繼續留在這裡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將他打回之前的勇衛營讓他繼續立功纔是正理。
這樣的處置說的上是很重了,任誰也無法挑出什麼毛病來。
“卑職認罪,憑殿下處置!”
馬步方也不是二愣子,能理解到朱慈烺的良苦用心,所以乾脆的承人了下來。
隨後朱慈烺看向王成力,問道。
“王大朗,剛纔孤的處置你可有異議?要是覺得輕了,大可以說出來!”
王成力心裡左右權衡了下,畢竟是自家幼弟有錯在先,能讓打人死亡的馬步方失去職位,被提回原籍,覺得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就乾脆的說道。
“殿下英明,處置公道,卑職並沒有異議!”
“好,既然你們雙方都覺得孤的處置可以,那就按照這樣的決議執行吧!”
朱慈烺一揮手便從身後走出幾名軍法官帶着馬步方走向了行刑的地方。
在軍中,三十軍棍已經是一個非常重的處罰了,足以讓一名軍士在牀上躺好幾個月,要是身體稍微羸弱一點,就此打死也不奇怪。
當然這些軍法官都不會下死手的,畢竟是殿下都看重的人,這三十軍棍最多讓馬步方躺一個月就可以下地的程度。
隨後朱慈烺便看向了其他參與鬥毆的一百多人。
“馬步方的事情處理好了,接下來就是你們這些之後參與軍中鬥毆的人,按照軍內法度,帶頭鬧事者死罪!”
說完朱慈烺就站起來一臉嚴肅的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一行人。
“不過孤念在你們事出有因,就從輕處置,參與鬧事的士兵一律十軍棍,各武官翻倍,立即執行!”
朱慈烺的話音落下,跪在最前邊的王大郎等人紛紛高呼。
“謝殿下,我等必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