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萬昌守備千戶的情況

翌日,一大早,朱慈烺就帶着東宮侍衛來到了萬昌守備千戶的轄區。

自從十天前將石景山區的礦工暴亂剿平之後,因忙於其他的事情,朱慈烺就將萬昌千戶所的大權交予了他的心腹董越。

眼下過去了將近半個月,雖然不斷有萬昌千戶所的消息傳到朱慈烺手上,但朱慈烺還有些擔憂萬昌千戶所的情況,特地將萬昌千戶所放在了巡視昌平境內軍戶所的第一站。

並且朱慈烺除了東宮侍衛還額外多帶了一隊勇銳軍將士,爲的就是防止某些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

當朱慈烺率領的先頭部隊出現在了萬昌守備千戶的門前時,千戶董越和副千戶張同兩人已經早早的等候在這裡了。

在朱慈烺出現的那一刻,以董越和張同爲首的萬昌千戶所迎接衆人就紛紛跪倒,上百人的呼喊聲響徹了這片地方。

“卑職董越(張同)拜見殿下,殿下金安!”

朱慈烺高坐在馬上朝着董越的方向掃了一眼,暗自點頭。

身後拜倒的千戶所軍官隊列還算整齊,看樣子董越這些天在萬昌千戶所內乾的還是不錯的。

“起來吧!”

“多謝殿下!”

朱慈烺翻身下馬,走到董越身前看着面容顯得威嚴了很多,不禁笑道。

“乾的還不錯,繼續努力!”

得到朱慈烺誇讚的董越面容笑得都要開花了,忙不迭的跟在朱慈烺身後就解釋道。

“多虧了殿下的教導,卑職纔能有如今這個成就。”

“如今卑職離得殿下遠了,卑職可是做夢都想回到殿下身邊繼續接受教導。”

董越說的都是大實話,自從當上萬昌守備千戶所的千戶之後,他才明白官不是那麼好當的。

當然如果只是想要同流合污,和光同塵的話什麼事情都可以交給下屬去辦,理所應當的千戶的權力也會被下屬分潤。

可是想要當一個有作爲的千戶,那麼和下邊人的鬥智鬥勇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好在董越身後有着朱慈烺撐腰,下邊的人也不敢做的太過,再加上千戶所中的刺頭原本上都是隨着原千戶武元嘉的去職而被拿下了。

這也讓董越在接手千戶之後能比較順暢的推行自己的命令。

朱慈烺看了眼董越,狀似隨意的問道。

“哦,既然如此,那孤將你調回勇銳軍中,重新派一人來擔任萬昌守備千戶所的千戶如何?”

“只要殿下一聲令下,卑職立刻收拾行禮返回勇銳軍中。”

“聽消息說殿下不日將要出征了,卑職想着正好回去還能再立下功勞來賺取勳爵,這可是卑職一直以來的心願。”

感覺到董越說的一番話都是出自真心,朱慈烺才擺擺手說道。

“眼下萬昌守備千戶這裡還離不開你,先替孤將萬昌守備千戶所這裡的事情理順了之後,再說調任的事情吧。”

“接下來孤對石景山區中的礦場有大動作,孤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交待給你去做,暫時離不得你。”

“先安心在萬昌守備千戶這裡幹着吧,孤不會忘記你的,等時機成熟了,定有你出去立功受獎的機會!”

董越聽完朱慈烺的決定後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依舊是非常恭敬的說道。

“卑職全聽殿下的。”

“殿下讓卑職去哪,卑職就去哪。”

朱慈烺點點頭。

“好,帶孤去見見千戶所內的士兵們吧。”

“是,請跟末將來。”

一行人來到萬昌守備千戶內的校場上,早就得到了朱慈烺要來檢閱的消息後就有千戶所內的將校將所有士兵都帶到了校場上等候着。

原先的萬昌千戶所內的士兵大約是三千多人,隨着前段時間的武元嘉被拿下也有近千名的士兵受到了牽連而被朱慈烺直接遷徙走,但最近一段時間內隨着補充士兵的陸續到位,整個千戶所內的士兵基本上又恢復到了三千人的編制。

朱慈烺領着衆人站在高臺上往下看去,數千人站立在校場上還是有一種威勢所在。

“開始出操演武吧。”

隨着朱慈烺下達了命令,校場上的三千衛所士兵開始按照戰陣陣勢演練起來,這種戰陣還是沿襲自洪武年間,經過大明開國以來的二百多年的演變,最終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不得不說,這三千衛所兵在演武過程中還是有模有樣的。

在如今的大明士人眼中早就腐爛不堪,該被淘汰進歷史垃圾堆的衛所兵中萬昌守備千戶的士兵能有這種陣勢,可以說的上是出類拔萃了。

這還要得益於上任千戶武元嘉的操練。

爲了能順利的進行他的走私行動不被黑吃黑,武元嘉對他手下的衛所兵可是沒少投入,日常的操練都比得上招募而來的精銳明軍了,不過如今的這一切都便宜了朱慈烺。

看完萬昌守備千戶所士兵的出操演武之後,朱慈烺覺得很不錯,招募過來稍加改造就是一股能用的力量。

朱慈烺可是準備在出徵河南的征伐中按照比例招募一定的衛所兵隨行,畢竟如今在朱慈烺麾下的堪稱能戰的軍隊也不超過一萬五千人,這已經是極力招募老兵加大訓練的結果了。

此番出征朱慈烺不可能將所有的兵力都帶上,必須要留下一部分人來守家的,這樣一來,朱慈烺手中的兵力就不足了,招募輔兵也是一種無奈的選擇。

當然在出征中不斷擴大自己手中的實力也是朱慈烺此番出征的主要目的,帶上一定比例的輔兵還能借此通過戰爭磨礪一番,這樣得來的士兵可比侵吞地方兵馬的效率來的要高了。

等將來朱慈烺要征戰越來越多的地方時,必然要擴大自己麾下的嫡系軍隊,那些非嫡系的軍隊都是要逐步縮減的。

觀看完千戶所士兵的演武之後,朱慈烺就招呼了董越一聲,帶着所有人朝着千戶所屬衙走去。

“走吧,孤有事吩咐你們。”

一行人浩浩湯湯的來到了千戶所屬衙大堂後,朱慈烺端坐在主位上,朝着坐在他右手邊的董越問道。

“董越,如今萬昌千戶所內的兵員數目清點出來了麼?”

“可有賬冊?”

董越取過早就準備好的兵員賬冊雙手奉上,接着說道。

“回殿下,按照規制,千戶所在冊兵丁三千二百七十四名,經過前次的武元嘉之亂,被治罪士兵以及遷徙而走的士兵共計一千二百三十二人。”

“在卑職任職的這些天以來,缺額的士兵已經補充完整了,但是這些士兵都是剛剛招募而來的農人,並無訓練經驗。”

自從洪武建國以來,大明的戶冊就定格了,分爲軍,民,竈,匠四種,你祖上是什麼戶口,傳承下來之後你就是什麼戶口。

在衛所之中的戶口理所當然的便全部是軍戶,上次朱慈烺直接從萬昌千戶所遷徙走兩百多戶軍戶之所以沒鬧出什麼亂子來,那也是軍戶的待遇實在是差得很,此番到了太子麾下說不定還能過的好一點,因此就沒人反抗。

但畢竟幾百年人口繁衍下來,戶口早就繁衍的極多了,像那些家中沒有丁壯在千戶所當兵的人家也是極多的,所以董越的招募命令下去之後,很快就招收到了足夠了戶數以及丁壯來充當衛所兵。

畢竟再怎麼樣,當兵至少能掙一份口糧,比在地裡爲人務農打長工強得多。

朱慈烺翻開萬昌千戶所記錄兵員的賬冊看了看,發現上面記錄的士兵年齡基本上都在三十歲上下,人數也基本上齊全,不由點點頭,這種情況說明在千戶所內的剝削情況還是沒有地方上那麼嚴重的。

畢竟是在皇城腳下,千戶所內的軍官再怎麼樣也要注意一點吃相。

朱慈烺將兵員賬冊看完之後將其合上,朝着一旁的董越說道。

“董越,孤此番出征,本來打算是從昌平境內的千戶所各抽調五百人的,但是看了你這邊千戶所內的兵員之後,孤很心動,決定抽調一千人。”

“但這一千人被抽調走之後就不會回來了,其中的缺額你要儘快的補充完成,並且按照孤派發下來的軍事訓練手冊訓練新兵。”

看着董越欲言又止的樣子,朱慈烺笑着說道。

“有什麼擔心的,不妨說出來!”

董越抿了抿嘴,才小心的說道。

“殿下,不知道這次抽調兵員的待遇如何?”

“卑職希望他們可以按照軍中輔兵的待遇來計算,這樣卑職在徵調人手的時候也能方便不少。”

說完董越非常期待的看着朱慈烺,他就是從朱慈烺麾下的軍隊中立下了戰功才被派到萬昌守備千戶這裡的,自然知道朱慈烺麾下軍隊的待遇是什麼樣的了,可以說冠絕整個大明的軍隊。

不是說待遇有多麼好,而是從來沒有軍官的貪墨,並且從不拖延,光是這一點就足以令人趨之若鶩。

“哈哈哈!”

朱慈烺大笑着搖了搖頭。

“孤還以爲什麼問題,原來是這樣。”

“想不到你董越一個榆木腦袋也懂得爲手下的士兵爭取待遇了,非常不錯,看來孤平日的教導沒有白費啊!”

“你放心吧,此番從千戶所徵召的兵員同意按照新兵的待遇來,如果能在戰場上立下功勞即可立即轉正,相應的待遇和孤麾下的勇銳軍神銳軍等同。”

“孤的這番話你儘可以昭示整個千戶所,不過話說在前頭,兵員的招募要求你都是瞭解的,要是送來的兵員身體素質不合格,孤可是不接受的。”

董越聽完了朱慈烺說的條件之後大喜,猛地站起來就拍胸脯保證道。

“殿下你就放心吧!”

“有了殿下您開出的條件,恐怕等卑職招兵的條子一立起來,這千戶所屬衙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根本不愁招募不到足夠合格的兵員,甚至殿下您要放開招募數量限制的話,兩千人卑職都能給你招來!”

朱慈烺聽了大爲吃驚,立即追問道。

“爲何啊?”

“孤可是知道當今的百姓對當兵可是畏之如虎,怎麼可能有如此多的人來報名參軍?”

董越聞言苦笑了一聲,才非常慚愧的說道。

“唉,這事情還要從殿下您在昌平掀起的清查行動說起。”

“您最開始拿下原萬昌守備千戶武元嘉之後,萬昌守備千戶內的大部分將校如百戶這一層面幾乎被一掃而空,並且他們所擁有的財產也都被沒收了,但他們名下所佔有的土地您是將具體的分配權下放到了卑職的手中。”

朱慈烺聽了也大概能猜出董越要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其實自大明開國以來所實行的軍事制度就是建立在衛所制度之上的,作爲半農半軍的衛所,在承擔了出兵責任的同時也負責自己種田養活自己。

這樣每一個地方的衛所就會佔據了大量的農田,一開始這些農田都是在衛所內的軍戶手中的,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農田的所有權就慢慢集中到了衛所將校的手中。

在有了權力與地位之後,想要從普通的衛所士兵手中拿到屬於他們的農田簡直是輕而易舉。

而在朱慈烺之前主持的清查行動中,因爲各個衛所的上層將校基本上都被一掃而空了,他們世世代代所積累下來的財富自然到了朱慈烺的手中,但是那些農田朱慈烺不可能佔了,就委派他重新任命的新千戶將這些農田重新發放給千戶所內的士兵。

當然這個過程是受到了嚴格的監督,敢有貪墨者一律處死,這樣嚴重的後果,還是在朱慈烺的眼皮底下是沒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

這是給這些新上任的千戶一個收買人心的機會,不然你新來的人驟然上位沒有人肯信服你。

朱慈烺點了點頭。

“你繼續說吧,孤聽着呢!”

“是,殿下。”

“卑職在奉命將千戶所內的農田按照開國時所建立的條例重新分配下去之後,果然底層士兵所有的惶恐與不安就全部消失了,並且在聽說了是您下的命令後,就都在感念您的恩德!”

“卑職這次能如此迅速的將缺額的士兵補充完整,都依賴如此。”

“但這次分發農田的舉動也引起了一個不好的結果,您不是遷徙走了兩百戶軍戶麼,卑職在補充這些軍戶的名額時,這些名額受到了瘋搶,當時還鬧出一場亂子來,卑職好不容易纔安撫下去。”

“據此卑職算是瞭解到了千戶所內的情況,就是其他缺乏耕田,缺乏生計的軍戶還有兩千多戶,這些人因爲在賬冊上沒有他們的名單,故而生計一直都很困難。”

“所以卑職想說的是能不能趁着這次您出征需要人手的機會,將他們都招募到軍中來,這樣也能讓卑職麾下的軍士們多一條出路!”

見董越說的言辭懇切,朱慈烺也不禁沉默了下來,他之前倒是沒有想過這些千戶所內竟然還有這麼多剩餘的人,之前還一直在到處尋找勞動力呢,怎麼把這邊給忘記了。

沉吟一會,朱慈烺纔開口說道。

“這樣吧,這次招募士兵的名額孤給你增加到一千五百名。”

看着董越還想要說什麼,朱慈烺直接擺手說道。

“別說了,這個人數已經是孤能給你準備的最大名額了,再多就打亂孤的計劃了。”

“不過你也別擔心,孤麾下其他地方可是大量的缺少人力,等回去之後,孤會和處理民政的汪文濱他們說一聲,過幾天便會有公文來此,想必招募幾千丁壯不成問題。”

“如此,你麾下軍戶的生計問題不是能大大緩解了?”

在聽完朱慈烺的解決辦法後,董越卻面帶不安之色,更是跪倒在地,恭敬的說道。

“感謝殿下被卑職的厚愛,可殿下您能用得了這麼多人麼?”

“可千萬別因爲卑職的一番話而打亂了殿下的佈置啊,不然卑職就百死莫贖了!”

朱慈烺聽了哈哈一笑,搖搖頭說道。

“這你可就小看了孤如今麾下的勢力了,不說其他,光說軍隊中招募的輔兵,以及各大農莊需要的農丁,還有孤新組建的工坊中,以及石景山區中的礦山,每一處無不需要數千甚至上萬的人力,你這邊的這點人才算什麼?”

“儘管派來好了,有多少人孤都能吃得下!”

董越聽了鬆了口氣,誠懇的說道。

“如此,卑職就安心了,卑職替麾下的將士們感謝殿下的恩德!”

朱慈烺衝着跪倒在地的董越揮揮手,說道。

“起來吧,陪着孤出去看看千戶所內的士兵們,看完之後孤還要去下一個千戶所查看,時間緊迫啊!”

聞言董越滿臉着急的站起來說道。

“殿下不在卑職這多待一會麼,卑職還想着多聆聽殿下您的教誨呢!”

朱慈烺指着董越笑了笑,搖頭說道。

“什麼時候你董越也變得這麼油滑了?嗯?”

“孤還會回來的,等將其他幾個千戶所都巡視一遍後,孤還要進山去看看石景山區中的礦場怎麼樣了,到時候,你再接待孤也不遲。”

“是,殿下,那卑職就等着您巡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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