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府,初華堂。
周王朱橚、周王府左長史王翰坐於初華堂左側,王妃徐妙錦、儒人徐婉君坐於右側,而韓王府的兩位長史大人,則是站在初華堂臨近門口的地方。
兩人看起來都有些羞愧,臉上都滿布着憂色和悔意。
“白福、劉長生,你二人好,很好啊!”
朱橚喘着粗氣,狠狠地瞪着兩人,道:“爾等身爲韓王府的左右長史,本就有着監察親王的責任,這可倒好,韓王一晚的時間都未曾回府,你二人竟然回孤一個不知韓王身在何處,這長史當得可真是稱職呢!”
白福和劉長生心中的愧意更濃了,“殿下,是下官的錯,還請殿下責罰!”
“責罰?哼!”朱橚森冷地說道:“責罰就免了,若是韓王今日仍不能回府的話,孤也不會責罰爾等,不過爾等脖子上的腦袋就暫時借予孤吧!”
白福一把年紀了,早已將生死丟在了腦後,再加上朱鬆可以說是他看着長大的,最不願朱鬆出事的,也就是白福了。
所以,在聽到朱橚的話後,白福面色堅定地上前拱手道:“周王殿下請放心,下官這便安排王府親衛出去尋找殿下,就算是丟了這條命,也斷然不會讓殿下出事的!”
“哼,說這些有何用?”朱橚仍舊黑着一張臉,道:“眼下,這南京城中全都是四皇兄的靖難兵卒,整個南京城全部戒嚴,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府宅。你這前腳出宅子,後腳就會被四皇兄的人給抓走!還找人,哼,不知所謂!”
“這可如何是好?”徐妙錦也有些急了,“若是王爺在外面出什麼意外的話?”
“弟妹莫急!”朱橚趕緊開解道:“以鬆弟的性子,說不準只是出去玩一玩,很快就會回來了!”
朱橚還真是急得開始說胡話了,你家正打仗的時候,還有心情出去玩啊?
“我去吧!”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躲在徐妙錦身後不遠處,由宋茗琳帶着的朱瞻基說話了。
“嗯?”朱橚記得這個小傢伙,好象是叫張宣的,家裡是商人,好像還挺有錢的樣子。
“小宣,別亂說話!”
宋茗琳拉了朱瞻基一下,卻不想小傢伙卻是一把掙開了宋茗琳的手臂。
噌噌噌!
朱瞻基邁動小短腿,衝到了大廳正中,梗着脖子看着衆人,道:“我能把鬆伯伯帶回來!”
“你?”
初華堂中的衆人全都感到不可思議。
“小宣,此事可不是兒戲,由不得你胡鬧!”朱橚臉色微沉,道:“那些錦衣衛可不會因爲你是一個小孩子,就會對你網開一面,該抓了照樣會抓!”
“他們……”
就在小傢伙還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前院突然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白福的本家侄子白五,穿着一身勁裝,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慌張道:“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如此驚慌?”白福扭頭看了自己這個侄子一眼,道:“沒見周王殿下在此嗎?還不趕快行禮?”
原本白五是掌管雜務堂的,後來朱鬆見其處理起事務來頗有條理,而且這小子很機靈,直接讓他做了引禮舍人,雖說品階未入流,但也算是小有權利了。
“啊?小人見過周王千歲!”白五匆匆向朱橚行了一禮,隨後向白福稟報道:“叔父,不好了,外面突然來了一幫當兵的,他們不分青紅皁白地就上來砸門,咱們現在怎麼辦?”
“是不是隨孤來的那些靖難兵卒?”朱橚急問道。
白五搖搖頭,道:“殿下,看樣子他們應該相互並不認識,不過確實全都是燕王殿下的靖難兵卒!”
“還有此事?”朱橚豁然起身,“難不成是錦衣衛?”
白五繼續搖頭。
“既不是錦衣衛,靖難兵卒豈敢亂闖韓王府?”朱橚眉頭斜指長空,道:“待孤出去看看!”
“我,我也去!”眼瞅着朱橚出了初華堂,徐妙錦以及一衆小傢伙們也緊跟了出去。
……
“你們這些笨蛋,廢了這半天的勁兒,竟然連門都沒給我弄開,若是今日不能將大公子帶回去的話,你們,全都給我去閻王爺那報道!”
韓王府外,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穿着一身米白色士子服,但是看其舉止以及說話的語氣,怎麼看怎麼像是個被閹割了的太監。
聽到這青年娘娘腔的話,一名穿着百戶鎧甲的青年漢子走過來,道:“馬大人,我們這麼做違反了燕王殿下的軍令,我怕……”
“什麼軍令不軍令的?”馬大人眼睛一瞪,尖着嗓音道:“本官只知道,本官接到的命令是將大公子接往燕王府,若是你們再唧唧歪歪的,信不信本官現在就治你一個不尊上令之罪?”
“可是……”青年漢子還想爭辯。
馬大人卻是道:“來人,來人把他給本官抓了!擾亂軍心,給本官押到一邊去!”
圍觀的一種兵士們面面相覷,沒誰敢動手。
“你們……反了,反了!”
馬大人氣急敗壞,他扭頭看着站在王府另外一邊的一隊靖難兵卒,直接衝了過去,道:“本官是燕王府伴讀馬鈺,乃是奉燕王殿下命令,前來將朱瞻基公子帶回燕王府,你們幾個去將這韓王府的大門砸開。”
那幫一路‘護送’着朱橚來到韓王府的靖難兵卒們,聽到馬鈺的話後,一臉的懵.逼。
燕山右衛親軍千戶張啓虎,上前一步,對馬鈺道:“你是在與我等說話?”
“怎地?”馬鈺昂着腦袋,說道。
“不怎地!”張啓虎冷笑了一聲,道:“我燕山左衛親軍乃是燕王殿下親軍,不是你一個閹人能夠隨意指揮的,若想打開府門,自己去砸!”
“你,你纔是閹人!”馬鈺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着腳大叫了起來。
他這輩子最恨人叫他閹人,這嗓子是天生的,就算他想改變也沒有辦法!
噠噠噠!
就在此時,叢不遠處的街口傳來雨點般的馬蹄聲,漸行漸近。
咴!
一隻爲數上百人的隊伍縱馬而來,看那些馬背上之人的裝束,飛魚服、繡春刀,是錦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