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自然不會就這麼傻呆呆地等着選皇帝。”朱鬆一擺手,道:“再說了,那些選帝侯也是西域各王國的國王,他們也是擁有被參選權利的。”
“這樣啊!”朱橚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道:“不對,你怎麼知道這些?”
“呃……”朱鬆聞言愣了一下,道:“小,小弟這也是道聽途說,道聽途說。”
“道聽途說還記得這麼明白,你這記憶力可真夠好的。”朱橚可能會信朱鬆的話,朱棣可不信朱鬆的胡編亂造,“好了,說說你們的看法吧。”
“能有什麼看法,他們既然願意來,那就來唄。”朱鬆無所謂地說道:“再說了,四皇兄,這神聖羅馬帝國既然是來建立邦交的,總不能空手而來吧?”
“你小子,倒是什麼都能跟利益掛上鉤。”朱棣沒好氣地瞪了朱鬆一眼,說道。
“那是!”朱鬆慢悠悠地說道:“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以咱們南京城中這些西域人的性情來看,他們鐵定會帶着大量的奇珍異寶來咱們大明,用以顯示他們國家的富有以及強大,免得咱們大明瞧不起他們!”
“聽你這麼一說,他們還真有可能這麼幹。”朱棣摸了摸下巴,道:“這樣吧,那神聖羅馬帝國送信的使者還在咱們南京城中,你去和他們接觸一下,先探探他們的意思,等神聖羅馬帝國再派使者來明的時候,咱們再做打算。”
“四皇兄,臣弟纔剛回來休息了半月,你就不能讓我多休息兩日嗎?”聽到朱棣的吩咐,朱鬆立馬開始了叫天屈,“再說了,臣弟這新婚燕爾的……是吧?”
見到朱鬆那一臉委屈的表情,朱棣哈哈笑了起來:“你小子,想多休息兩日就直說,何必拿來新婚來當理由。行了,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對了,帶着太子一起去吧!有何事,你們倆商量,別來煩朕。”
朱鬆撇撇嘴,頗有些不情願地說道:“臣弟遵旨!”
……
南京城西城區,那些來自西域的特使以及西域的商人們,都生活在這裡。
“鬆皇叔,聽說哪些西域之人生得金髮藍瞳,形若惡鬼,咱們當真是去見這些鬼嗎?”太子朱高熾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似乎有些埋怨。
“什麼就惡鬼?”馬車上,朱鬆穿着一襲涼爽的衣衫,道:“都是一個鼻子倆眼睛,兩條胳膊兩條腿,他們還能長出翅膀來?”
“唉,不知道父皇時怎麼想的,叫侄兒去做甚?”朱高熾有些不情不願。
“你以爲我想去啊?”朱鬆翻了個白眼,道:“不過,你別看這神聖羅馬帝國離着咱們大明十萬八千里,但是他們有他們的文化。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神聖羅馬帝國日後萬一與咱們大明爲敵呢?”
“他們敢?”別看朱高熾胖胖的,可實際上這傢伙也很有血性,只是一者,他是太子,朱棣不願讓他出外打仗、輕易涉險;這二者嘛,就是論武力和排兵佈陣的話,他還真是不能與朱高燧相提並論。
“有什麼敢不敢的?”朱鬆咧咧嘴,道:“當年忽必烈都把鐵騎都開進了東歐之地,這些神聖羅馬帝國的人,爲何就不能來侵略咱們大明?”
“怕他們不成,來了也讓他們全都留在咱們大明!”朱高熾明顯不相信這幫洋鬼子有敢挑釁大明的念頭。
“王爺,到了。”就在朱鬆想要再說兩句的時候,黃三的聲音從外頭穿了進來。
“行了,這件事情咱們之後再討論,還是先去會會這位聖羅馬帝國的使者吧。”朱鬆一邊說着,一邊撩開車簾走下了馬車。
馬車,停在一座明顯帶有東歐風格的建築之外。
這棟建築類似東歐的小城堡,圓頂方牆,上下三層,在正門上頭掛了一個牌匾,牌匾上寫着‘波希米亞城‘,上頭是漢文,漢文下頭是怪異的洋文。
幾名人高馬大,金髮碧眼,眼窩深陷,穿着胡服的胡人早已等在了這座建築之前,見朱鬆和朱高燧陸續下了馬車,連忙上前,操着一口生硬的漢語,行禮道:“外使瓊斯見過韓王殿下、太子殿下,兩位殿下躬安!”
“外使免禮。”朱鬆擺擺手,道:“外使客氣了,竟然還出外相迎。”
瓊斯仍是那副恭敬的樣子,只是這話說出來,讓人聽着彆扭:“王爺您是天朝上使,又是天朝的親王,外使出外相迎,自是應該。”
馬車之前明明是倆人,一位親王,一位太子,瓊斯這麼說只在意朱鬆的地位,卻並未提及太子分毫,這不是在挑撥朱鬆和朱高熾之間的關係嗎?
朱高熾也不是笨人,他自然也能夠琢磨得出,瓊斯話裡有挑撥離間的意思。
“哼!”朱高熾冷哼了一聲,道:“外使可真是客氣呢!不過,眼下時間也不早了,你既然在外頭等夠了,是不是進去說話啊?”
“進去吧。”朱鬆看了朱高熾一眼,並沒有說別的,轉身就進了‘波希米亞城‘。
在二層的大堂中,衆人分賓主落座,自有下人送上了瓜果點心和茶點。
“瓊斯,本王聽聞,這聖羅馬帝國分爲很多的小王國,每一位小王國的國王都有希望當選你們帝國的皇帝,不知道現在的皇帝是誰?”朱鬆喝了一口茶問道。
瓊斯說道:“好叫韓王殿下知曉,我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陛下,乃是我們波希米亞王國的國王,瓦茨拉夫四世,也稱文策爾一世。”
“不對吧?”朱鬆冷笑了一聲,道:“根據本王得到的消息,瓦茨拉夫四世雖說已經當選爲神聖羅馬帝國的君主,可是並未被加冕爲皇帝吧?”
瓊斯臉色微微一變,道:“不知王爺是從何處打聽到的這個消息?我們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陛下,正是瓦茨拉夫四世陛下,也是我們‘羅馬人民的國王‘!”
“自欺欺人罷了。”朱高熾冷笑了一聲,道:“既然是本太子鬆皇叔所言,那必定是事實,豈可能說錯了?你這外使好不誠實,當着本太子與鬆皇叔的面,竟然就敢謊言相欺,當真以爲我們好騙嗎?”
瓊斯聞言,沉默了下來,臉色連變,由白轉青,由青轉黑,又由黑轉紫。
“是,韓王殿下說得對,是外使說錯了。”瓊斯咬緊牙關,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不過,我們神聖羅馬帝國之內事,現在確實是由陛下掌管。”
“哼,早這麼說不就得了。”朱高熾不屑地說道:“搞了半天,你們所謂的帝國一直都沒有皇帝,還厚顏無恥地……也罷,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對於朱高熾的話,瓊斯並沒有應答,而是對朱鬆道:“外使很好奇,韓王殿下怎麼會知道我們神聖羅馬帝國之事,而且還知道得如此詳細?”
朱鬆搖搖頭,道:“本王也不過是偶然得了這些罷了。當年,古羅馬帝國的凱撒大帝開創了羅馬帝國。之後,羅馬帝國久分裂成了東羅馬和禧落馬,不過現在西羅馬應該已經滅亡了吧?這樣算起來,你們算是東羅馬吧!”
這回瓊斯更加震驚了,顯然,他也沒有想到這位韓王殿下居然對羅馬帝國的歷史如此瞭解,甚至可以說是如數家珍,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就眼下大明朝而言,雖說東西方的交流還是蠻多的,但那都是東西方的商人,也就是經濟方面的交流,而且就大明朝而言,他們似乎從未以朝廷的名義派出過使團,出訪他們西方的諸國,只是偶爾會有官方之人以私人名義出訪。
但是他們神聖羅馬帝國不同,神聖羅馬帝國由衆多的小國聯盟而成,這些小國就曾經有許多,以各自王國的名義,向大明派出過使團。
所以相比起大明,瓊斯以爲,他們對大明或者說對華夏的瞭解,應該要遠遠超過華夏對神聖羅馬帝國的瞭解纔是,可是眼下這情況,真是太奇怪了!
“韓王殿下當真是奇人,對我們神聖羅馬帝國竟然如此瞭解,外使佩服!”
瓊斯這回臉上露出了欽佩的表情,道:“不過有一點韓王殿下似乎錯了,那就是我們神聖羅馬帝國,雖說仍是這個名字,但是皇帝已經換了很多個王國的國王,也就是說,我們神聖羅馬帝國也曾經多次改朝換代!”
朱鬆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這些,只是這並不能代表什麼,雖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但是對於這個時代而言,西方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是大明的對手。
“哦,這樣啊!”朱鬆點點頭,道:“本王很好奇啊,你們那所謂的七個選帝侯,難道就永遠是那七個嗎?就因爲那所謂的‘金璽詔書‘,永遠固定七人?”
瓊斯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道:“這,這並非外使所能思之事,韓王殿下若是想過問我神聖羅馬帝國之事,還是等我帝國君主派特使前來再商談吧。”
“你果然只是一個小小角色啊!”朱高熾纔不管你三七二十一,“鬆皇叔,咱們還是走吧,他一個小角色,什麼事情都不能做主,咱們和他有什麼好談的。”
“你小子走吧。”朱鬆瞪了朱高熾一眼,道:“本王再和這位瓊……哦,再和這位使者大人好好聊聊,本王這邊還有些事情要向外使瞭解呢。”
瓊斯現在是巴不得從朱鬆的嘴巴里掏出點大明的東西來呢,連忙回道:“韓王殿下有什麼想要了解的,儘管提,外使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就在這時候,大廳之外走進來一個金髮碧眼,穿着家僕服飾的人。
一進大廳,這下人直接向瓊斯行禮道:“先生,荷蘭王國送來了一批剛剛培育好的野馬,說是您之前就已經定下來的,您是不是去看看。”
“送來了?”瓊斯微微一愣,臉上露出了喜色:“這批馬,我可是等了很長時間了,今日終於送來了。”
“西歐野馬!”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朱高熾,眸中閃過一絲精芒,道:“外使瓊斯,不知道這一批野馬有多少匹?”
“哦?”朱高熾的話吸引了瓊斯,瓊斯道:“一個多月前,外使曾答應安南王,會將一千百匹野馬送過去,作爲回報,他會付給我們一些金銀和糧食……”
“啪!”
朱高熾猛的一拍桌子,道:“好,有你這句話就成了!瓊斯,你可知罪?”
瓊斯臉色微微一變,有些莫名其妙地說道:“外使不知!”
是啊,只不過是賣了一千匹野馬而已,這有什麼?怎麼就犯罪了呢?
“不說你們所售出的野馬了,就算你們所收到的糧食,如果是在戰爭時期的話,那也是戰略物資,你還說你沒有罪嗎?”朱高熾是一點都不客氣。
“這總不能怪我們吧?我們又不是你們明人,而且我們出售的野馬,又不是向你們大明售出的,就算安南王將這些野馬當成戰馬,似乎也與貴國扯不上什麼關係吧?”
比起朱高熾的質問,瓊斯也是振振有詞,“再說了,這糧食是人就離不開,哪個國家的百姓不吃糧食呢?外使不過是用野馬換取生活所需罷了。”
“你說得簡單。”朱高熾道:“安南國與我大明交趾郡相鄰,安南國邊緣之地,本就多豪強惡匪,你這一千匹戰馬送過去,怕是在我們大明交趾郡,就會被那些豪強惡匪給搶了去。到時候,我交趾郡的百姓豈不要遭殃了?”
“這……”
瓊斯明顯沒想到這一點,再說他還得負責押送這一千匹野馬,若當真是讓那些響馬惡匪給劫了去,那到時候他可沒法向安南國王交代,而且他們神聖羅馬帝國的君主瓦茨拉夫四世,還不得把他身上的皮給剝了。
“怎麼,之前你就不曾考慮過這個問題嗎?”朱高熾問道。
“外使確實不曾想到這一點。”瓊斯很老實地點頭承認。
“行了,行了。”
從兩人開始談論‘獲罪‘之事到此刻,一直不曾說話的朱鬆終於開口了,道:
“且不談罪不罪的,此事容後再議,本玩還從未見過這荷蘭野馬,不知道本王可否見見這馬啊?”
“啊?當然可以!”瓊斯躬身道:“外使這便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