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薰得一身酒氣,同時也洗了個汗水浴的朱鬆,看了王闞一眼,道:
“王太醫,這酒中含有一種東西名叫酒精,酒精可刺激人的皮膚,讓人身上的毛孔放大,同時讓人體內的經絡放大,從而加速體內糕溫的下降。”
朱鬆簡單地將用酒精降體溫的原理向徐暉祖和王闞解釋了一遍,隨後又補充道:
“不過這種方法只能在體溫極高的情況下才能夠使用,而且還不能徹底地抑制住體溫,只能控制在三到四個時辰之內,在體溫降下來之後,還是要用藥的。對了,你沒忘記讓下人去煎藥吧?”
王闞愣了一下,臉上出現了蒼白之色,他只以爲韓王能夠救下欽公子來,哪裡還記得讓人去煎藥啊?
“王闞,你他娘地是傻子嗎?”朱鬆差點拿手裡的毛巾勒死這老頭,“本王只是說能讓欽兒的體溫降下來,可沒說能夠徹底治癒他,到底你他娘地是太醫,還是本王是?”
“王爺,老朽,老朽……”王闞急得腦門兒冒汗,整個人都開始哆嗦了起來。
“本公這就安排人去煎藥!”徐暉祖知道這件事不能怪王闞。
畢竟他們所有人都被朱鬆降溫地法子給吸引、忙碌着,這一着急給忘了,也算是正常,好在這次時間尚算充裕,徐暉祖也不好說什麼。
吱呀!
就在徐暉祖打算叫下人去找到方子,抓藥煎藥的時候,方纔跟在劉氏身邊的一名侍女推門走了進來,手裡頭還端着一碗正冒着熱氣的湯藥。
“公爺,這是四小姐讓婢子煎的藥,四小姐說,應該用得到!”
那侍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衆人,又瞄了已經重新穿好衣服,躺在壓牀上的徐欽一眼,這才說道。
“還是妙妙想地周到!”徐暉祖大喜,從侍女的手中接過湯藥,就喂徐欽喝了下去。
王闞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同時在心裡暗暗感謝徐妙錦救了他一命。
“哼!”朱鬆冷哼了一聲,道:“王太醫,這次算你命大,再有下次,本王可脾氣爆,可不會上稟萬歲,在這裡就砍了你的狗頭。”
“是,是!”王闞唯唯諾諾稱是。
眼下,儘管徐欽的體溫已經降下來了,但是剩下的事情才麻煩呢。
畢竟降下體溫來僅僅只能維持幾個時辰,引起徐欽高燒不退的根本原因,並非是傷風、感冒、着涼,而是他前幾日的時候,小臂上的傷口發炎。
想要徹底治好徐欽,就必須把他體內的炎症給徹底消滅掉。
朱鬆能夠爲小傢伙迅速降溫,並不代表他能夠爲小傢伙消除體內的炎症。
畢竟朱鬆是人,可不是神,現在的大明朝又沒有消炎的特效藥,只能依靠中草藥來治療了。
若要擱到後世的話,區區傷口發炎,幾支頭孢打下去,多重的炎症也能消了。
可是在當下的大明朝,別說頭孢了,連抗生素是啥都搞不清楚呢。
“哎!”
想到此,朱鬆搖了搖頭,安排侍女照顧徐欽,他自己卻是帶着徐暉祖和王闞出了房間,來到了外堂。
……
“王爺,如何了?”
三人剛一出房間,一直守在外堂,滿面焦急的劉氏、徐妙錦等人就立刻衝了上來詢問。
外堂,其他幾名侍女也露出了關切之色,平日裡,她們很喜歡欽公子,欽公子病了,她們也很是揪心。
“放心,欽兒的高燒已經退下去去了,方纔王太醫開的藥也喝了,相信等欽兒再休息休息就能夠醒過來了!”
朱鬆輕輕捏着徐妙錦的小手,輕聲說道。
聽到徐欽的高燒終於退去,不論是劉氏、徐妙錦還是那些侍女們,全都鬆了口氣。
不過到底是做母親的,劉氏很細心地詢問道:“王太醫,欽兒的病可是好了?”
王闞面露尷尬之色,他搖了搖頭,道:“夫人,還要等黃、陳兩位太醫來了,才能夠確定如何治療,如何用藥!”
劉氏急了:“你的意思是說,欽兒的病還尚未治癒?”
王闞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劉氏臉色一變,有些激動地說道:“怎麼會這樣?不是說燒退了嗎?欽兒的病怎麼還未曾治好……”
“嫂嫂,你別急!”徐妙錦一把摟住了劉氏,開解了起來,“你看,欽兒已經退燒了,其他的病症也定會有法子治的。”
一邊說着,徐妙錦還不停地對朱鬆使眼色。
“對!”朱鬆順着徐妙錦的話說道:“嫂夫人,聽說太醫院的陳太醫對於治療外傷頗有心得,想來欽兒的病,對他而言應該不是什麼難治的病症。”
“陳太醫,不知陳太醫現在何處?”劉氏頓時來了精神,問道。
“已經派人去請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兩位太醫大人就來了!”
這個時候,王闞趕緊過來露臉,被打擊、罵了這麼長時間,王闞已經很抑鬱了,還是表現一下吧。
“公爺,太醫院黃太醫、陳太醫前來拜訪!”
就在這時候,一名下人過來稟報。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快請!”徐暉祖連連擺手。
沒盞茶的時間,兩個頭髮虛白的老者,在下人的帶領下聯袂而來。
“下官黃林、陳文輝見過公爺,見過韓王殿下!”
倆老頭倒是挺客氣,一進來就衝着兩人行禮。
“免禮!”朱鬆擺擺手,道:“來,具體的讓王太醫與你們倆細說,你們且先進去看看吧!”
朱鬆也沒廢話,直接把倆老頭拉進了內屋,讓他們先給小傢伙瞧瞧。
……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了,徐暉祖和朱鬆坐在一邊,沉默無言。
徐妙錦在一邊勸說着劉氏,小聲地聊着,只是看她時不時地看向內屋的眼神,就可以猜到劉氏肯定在擔心徐欽的病情。
時間在這個時候是最不值錢的,同時可是最難熬的。
足足小半個時辰過去了,徐暉祖和劉氏夫妻倆已經坐不住了,兩人在外堂轉來轉去,心不在焉。
畢竟幾名太醫已經進去很長一段時間了,若是病情不重的話,這時候也該出來了。
就在衆人心急之時,內堂的門被打開了,然後王太醫他們依次走了出來,只是他們臉上地表情凝重,這讓徐暉祖和劉氏的心中頓時一沉。
“陳太醫,我家欽兒的病情如何,可好醫治?”比起王闞來,劉氏的信任已經轉移到了陳文輝的身上。
“回夫人的話!”
陳文輝是個六十六出頭的老者,頭髮花白,一襲灰衣,他皺着眉頭,道:
“按照老朽的觀察,欽公子原本只是受到了一點小傷,只要及時包紮,就不會有事。只是,老朽想問夫人,欽公子這幾日可曾下過水?”
“下水?”劉氏皺着眉頭,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來這兩天,小傢伙在哪下過水。
“夫,夫人……”
此時,一名身着粉衣的侍女怯生生地說道:“前日的時候,府上後花園的小水塘引了幾尾魚,欽公子瞧着心裡歡喜,就挽起衣服在水裡摸魚……”
“什麼?”劉氏的語調陡然高了起來,“你爲何不將此事告訴我?”
“夫人恕罪!”
粉衣侍女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抽泣道:“小水塘的水並不深,只是沒過了欽公子的膝蓋,當時欽公子也吩咐我們不得將這件事情告訴夫人,婢子,婢子……”
看來小傢伙是擔心這件事情被他孃親知道之後,教訓他一頓,所以特意吩咐侍女不告訴他娘和爹。
“嫂嫂,現在教訓小瑤也是於事無補!”徐妙錦攔下了劉氏,對陳文輝說道:“陳太醫,欽兒下水與此病情有何關係?”
“當然有關係!”陳文輝擺着一張嚴肅臉,道:“若是欽公子的傷口不沾水的話,即便是不包紮也不會出事,結果小傷小病養成了大病,眼下欽公子的傷口已經紅腫了起來,老朽眼下也只能重新處理一下傷口,而後開一些去火驅邪之藥,至於能否治癒,老朽也沒有把握。”
堂中衆人聽到陳太醫的話後,俱都面色凝重起來,特別是徐暉祖與劉氏,臉上更是充滿了悲色。
劉氏的眼眸中又開始流出晶瑩的淚水。
嫁給徐暉祖這麼多年了,兩人只育有一子,若是中年喪子的話,不但她本人受不了,就連魏國公的爵位都是後繼無人了。
中醫是華夏大地本土的醫術,雖說中醫擅長治標治本,但是治療時間太長,最關鍵的是對於外傷,中醫都難以有效地抑制傷口發炎。
或者說得好聽點,中醫往往都是父子相傳、師徒相傳,說的不好聽了,那就是敝帚自珍,就算有能抑制外傷發炎的藥方,那也是藏着掖着,斷不會流傳在外。
再說了,中醫也不存在消炎的概念,就只有清熱解毒利溼,活血化瘀,能夠對消炎起到一定的作用。
想到此,朱鬆不由得悠悠嘆了口氣,剛想要說話,這個時候卻是一眼看到了擺在桌子上的一盤點心。
那是幾塊蘇式點心,白色的酥皮,外面還沾着點白色的糕粉。
朱鬆猛地拍了一下腦袋,驚叫道:“我.靠,白藥,怎麼把它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