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聽完湯和所念的奏摺不由讚道:“湯大哥果然高才,比小弟強多了,呵呵呵。”
湯和微笑不語,常遇春卻道:“老湯的文采還不曾顯露,他這是依照你的語氣所書,若是他自己的奏摺,必會引經據典之乎者也一番。”話音一落引得湯和與大奎哈哈大笑。
湯和隨即道:“兄弟即來應天,這便與我一同進宮面見吳王吧。”
大奎點點頭道:“也好,兄弟這便與湯大哥一併進宮。”說着,大奎站起身來。
湯和一見大奎衣着不禁笑道:“兄弟便這般進宮?
大奎低頭一看不禁莞爾,昨日傍晚與常遇春一戰自己衣袍已毀,如今衣襟下襬盡數碎成布條。這般樣子如何能進宮?大奎轉頭向常遇春問罪道:“我的這身常服是常大哥弄破的,常大哥須得賠我!”
常遇春也站起身笑道:“此乃小事一樁,不過兄弟身上穿的是官服,須得由內務府織造處領受。這一時半刻也無法成事,不如今日且先作罷,過幾日再進宮也不遲。”常遇春又對湯和道:“老湯便能者多勞,替大奎兄弟在吳王面前告個假吧。”
湯和笑道:“也好,那湯某先行一步。告辭!”湯和說罷,持了奏摺轉身離去。
等到湯和出門,大奎與常遇春落座,大奎不禁問道:“常大哥請述小弟孤陋寡聞,小弟直到此刻有些事還不甚明瞭。貴州行省不是已爲我大明疆域了嗎?爲何又有什麼彝族恆部扯勒君長奢氏?”
常遇春搖頭道:“我大明雖是佔據江南半壁,然江南以湖廣行省爲界。東爲大明所管,以西卻爲苗疆各族自治。不管是元庭還是我如今的大明具是對各族一視同仁,畢竟泱泱華夏是由多族共持一家。”
大奎聞言恍然道:“原來如此。”到此刻大奎方纔瞭解,原來大明並非想象中的一派昇平,其中卻不知有多少錯宗複雜的派系關係及其勢力分佈。當初若是在順元當衆斬殺樑有才時遭到其反噬,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常遇春吩咐下人爲大奎備了香湯及替換衣物,又收拾了一間上房供大奎休息,這才告辭去了軍營。常遇春雖是貴爲一品督撫,但對於軍務卻是盡職盡責絲毫不見懈怠。
大奎在常遇春府上住了數日,勒索了十套二品常服。二品常服緋紅長袍無論是衣料還是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官員所備皆屬配發。一旦損毀便要繳納一定銀兩方可領取,雖不是按着物價收銀子,但每件也需三十兩銀子的工費方能成事。畢竟朝廷也不能任由官員無節制的認領。
大奎只上了一次朝,朝堂之上朱元璋問及王保保,大奎不敢隱瞞一一實話實說。等到大奎講完,引得滿朝文武議論紛紛。不想大奎的一番談話卻引得吳王朱元璋哈哈大笑,滿朝文武疑惑間,朱元璋問道:“衆愛卿可知當世英雄是誰?”
殿下衆臣議論片刻,有人出班奏道:“啓稟吳王,大明英雄輩出,尤以三軍爲最。英雄者不外右丞相徐達徐元帥,左都督常遇春,右都督湯和三人。”
朱元璋呵呵笑問道:“愛卿所言這三人中,又有哪一位最爲了得啊?”
殿下之臣略有所思,轉瞬道:“徐達元帥德高望重文武兼備,昔年伐陳友諒,敗張士誠皆爲徐元帥的功勳,如此當屬真英雄!”
朱元璋搖頭道:“天德(徐達字天德)雖是文武兼備,但很少上陣廝殺。本王問的是上陣的英雄,與其他無關。”
吳王朱元璋話音一落,兩班中另有一臣出列奏道:“常遇春常都督不愧爲蓋世英雄,昔年常都督只率數萬人馬便橫掃江南,由此可見常都督的勇猛無敵。”
吳王朱元璋聞言幽幽一嘆道:“伯仁(常遇春字伯仁)雖勇猛無敵,本王得而臣之。王保保亦數英雄,本王不可得。王保保真英雄也!”
聽到吳王如此一說,殿下衆臣盡皆俯首恭聲道:“吳王英明!”
大奎雖是照葫蘆畫瓢的行禮,心中卻不禁想到:‘王保保再如何英雄也敗在我的手上,吳王爲何不說我是當世英雄?難道文官不作數?’
正自胡思亂想間,吳王笑道:“江南通政使張愛卿,你的奏章本王看過了,本王如你所願,准奏。衆卿家若無它事便退朝吧。”……。
待到大奎回隆平時已是兵強馬壯車馬齊備,吳王特批了五百兵將給大奎,而且都是左右軍中的精兵,這在滿朝文官中尚數首例。
大奎此刻坐在轎子裡優哉遊哉的向隆平行進,轎子外面是一百精騎兵及四百步卒護衛。隊伍最前錦旗招展鳴鑼開道,隊伍浩浩蕩蕩向南進發,好一派威風景象。
回隆平需路過鎮江府,常州府兩地,方能到隆平府。此番迴轉聲勢不小,鎮江常州兩府府尹早早差人來請,都被大奎謝絕了。大奎不想與地方官走的太近,以免落個結黨之嫌。吳王的脈象,大奎基本摸準了,他不怕臣下有本事,就怕臣下勢大。
大奎總責江南百官廉政,自然有機會拉山頭,但大奎不能這麼做,也不敢這麼做。畢竟伴君如伴虎,所謂君威難測便是這個道理,臣下的所作所爲當要首先順着君主的意思來,若是不解風情,那麼也就預示着離鬼門關不遠了。如今吳王朱元璋雖不是皇帝,但是在江南這一畝三分地上要想摘誰的腦袋便如嗑瓜子般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