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顯跟着於孝天一臉的怒意,看到艙中僅剩下他和於孝天之後,這才小聲說道:“舵把子,這事兒太便宜那姓馬的了吧!咱們冒死救了他們,那馬武居然不思報恩,反倒慫恿馬梟殺了咱們奪了咱們的船,留下他們也是麻煩,倒不如干脆……”
“閉嘴,就你話多!孰重孰輕難道我還想不明白嗎?出去,看好咱們的弟兄,不許任何人因爲這事兒,跟他們起了衝突,冤家宜解不宜結,現在咱們要多交朋友,不是到處樹敵!”於孝天壓低聲音對韓顯呵斥道。
韓顯聽罷之後沒敢再多說什麼,只得請於孝天小心一點,轉身退出了於孝天的艙房。
於孝天坐在牀邊,深吸了一口氣,他之所以冒險去救馬梟,並不是他吃飽了撐的充什麼英雄,而是他一是不忍心看着馬梟和他那些手下就這麼被混江龍殺了,二是周成那件事到現在影響還在,是他以前沒有想到的,所以他救馬梟,也是想要息事寧人,平息這件事!
再者他也深知,這樣的冒險,還能帶給他一個很大的好處,救下馬梟,很快他的名聲便會傳遍周邊,那麼對於他的聲譽將會是一個極大的提振,起碼讓很多人知道,他於孝天乃是義薄雲天之輩,以後他再招納人手的時候,便會容易很多。
如果說他僅僅是因此,便殺了那個馬武的話,表面上馬梟肯定不會說什麼,但是內心裡面肯定還會結一個疙瘩,所以既然馬梟有意示好於他,那麼他乾脆倒不如賣個面子給馬梟,以後也多結交一些朋友。
其實在他睡下之前,也不是對馬梟沒有一點防備,但是他卻很明白現在他們所處的境地,馬梟只要有點腦子,便不敢對他怎麼樣,雖然鯊魚幫這次吃了虧,但是憑着他和王宏、錢鬆的交情,馬梟如果這個時候對他下手,那麼馬梟肯定立即便會成爲衆矢之的。
別說王宏放不過他,恐怕今後福州這邊的所有海盜,都不會容得下他馬梟了,事情傳出去的話,別說在福州混不下去,哪怕是馬梟去投混江龍,今後名聲也會臭到家,爲人所不容,江湖人往往看重義字,做事總是義字當頭,他於孝天救了馬梟,馬梟反過來還恩將仇報,這名聲就算是徹底壞掉了,以後根本沒人再會拿他當人看待。
再說了,他手下晚上也都沒有真的都閒着,馬武叫馬梟出去商議這件事,他可以肯定,實現安排好的手下盯得很緊,馬梟之所以今天要這麼做,故作姿態的將馬武綁了交給他處置,可能說明馬梟也是個講義氣的人,但是同時也不能排除,馬梟這是惺惺作態,故意示好於他。
所以他這個人情可以領,但是卻不能真格動手處置馬武,故此他纔會忍住氣,將馬武還給了馬梟親自處置。
過了一會兒劉旺走入於孝天的船艙,小聲對於孝天說道:“大哥!馬梟把馬武好打了一頓,綁起來丟到了船艙裡面,而且他把手下都叫了過去,當面又把馬武臭罵了一頓,告訴他們,回去之後便把馬武趕出去,不要他了,這個馬梟倒是也算義氣!
剛纔我在船上,一直盯着他的人,那個馬武把馬梟叫出去之後,小聲嘀咕了一番,馬梟當場便對他翻了臉,我也沒看出來,他這是作態,此人倒是也還算可以!”
於孝天點點頭拍了拍劉旺的肩膀,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也趕緊去睡會兒,別太累了!”
劉旺呲牙笑了笑,搖頭晃腦的說道:“沒事!我還精神着呢!再熬兩天也沒啥事,就是覺得這次咱們輸的有點不值,白來了一趟!”
於孝天笑道:“雖然咱們輸了,可是咱們來這兒一趟,也不算是不值,起碼讓弟兄們都見識了見識大場面,回去之後便會更明白在海上跟人怎麼交手了!這經驗可是花多少銀子都買不來的!所以咱們不算吃虧!”
出了船艙之後,於孝天又到了安置傷員的船艙裡面,這裡面瀰漫着一股血腥味,他手下的幾個傷員還有馬梟手下的兩個傷者,這會兒都集中到了這個船艙之中,昨晚於孝天休息之前,已經親自幫他們處理了傷口。
他眼下手頭沒有郎中,船上更不可能帶個醫官,所以處理傷員的事情,基本上都要他親力親爲。
而且他也沒有什麼可手的醫療用品,只能自己動手想辦法解決,所用的繃帶和棉花,都用蒸鍋蒸煮過晾乾,清理傷員的傷口,則是使用的放涼的開水,再者就是一些烈酒充當酒精消毒,這麼做雖然不能保證傷口不再感染,但是起碼最大程度的減少了傷口感染的機率。
再說這世上目前爲止,還沒有抗生素藥物出現,只能用中草藥來治療傷口,一旦傷口感染,抵抗力稍弱一點的人,估計就一命嗚呼了。
所以於孝天不太放心讓別人做這種事,總是親力親爲,順便帶着一個年輕後生,讓他跟着學着做一些。
幾個傷員看到於孝天一早就來看他們,都很是感激,紛紛欠身給於孝天打招呼,於孝天擺手道:“這會兒還早着呢!你們居然沒睡,好好休息傷口才好得快,不睡覺幹嗎?”
一個傷員嘿嘿笑着說道:“舵把子,這點傷算不了啥,我們哥幾個就是覺得這次敗得不甘心,這一仗要是都像咱們這樣的話,混江龍早他孃的被咱們給幹翻了!哪兒容得下他來猖狂!說起來鯊魚幫那邊,也不過如此,一瞅見混江龍那邊的幫手過來,就馬上頭都不回的跑路,還連帶着把馬當家的船給撞毀了!真他孃的扯淡!”
一個馬梟的手下嘆息道:“娘了個*,說起來咱們是來給他們幫忙的,這倒好,咱們的船沒有被混江龍給打壞,倒是被那鯊魚幫的船給撞壞了!想想真他孃的不值,早知道就不該來!”
說話間他們的船便駛入到了西犬島出發時候的灣子裡,這時候先回來的船已經進了灣子,錢鬆帶着王宏、方安和於孝天的船也進了灣子,停下之後便都登上了岸。
直到這個時候,於孝天才看到,錢鬆是被人扶着下船的,他的上身披了件衣服,裡面腰部和胸部都裹了布條,還透出着血跡。
於孝天這才知道,王宏爲何昨晚的時候說話透出着一種悲憤的意味,原來這一仗下來,連錢鬆這個主事的也受了傷,看來接下來他們不用再在這裡呆着了。
馬梟跟着於孝天上岸之後,立即便氣沖沖的奔到錢鬆面前,扯着嗓子便叫了起來:“錢二當家!今兒個你定要給我馬梟一個交代才行!
我馬梟跟着來給你們幫忙,可是你們倒好,只顧着自己逃,卻連我的船都給撞毀了,這事兒咱們沒完,要是錢二當家不給馬某一個交代的話,大傢伙今後誰還能再聽招呼?
昨個也幸好是於當家仗義出手相救,要不然的話我和手下這幾十號兄弟,就他孃的全栽在南竿塘哪兒了!”
錢鬆臉色蒼白,在手下的攙扶下,抱拳對馬梟說道:“對不住了馬兄弟,你的事兒我錢某看到了,也記下了!定會還你一個公道!朱大呢?怎麼沒見朱大和他的船?”
錢鬆說完之後馬上便開始朝灣子裡面搜尋朱大的座船。
老八怒氣沖天的答道:“朱大那王八蛋昨個先行逃竄,結果毀了咱們,這廝天黑之後,便一路向南跑了回去,根本就沒再回這兒!”
錢鬆的臉色更是被氣的煞白,嘆了口氣對跟着上岸的衆人抱拳說道:“這次咱們栽了,我們沒想到混江龍居然傾巢而出,帶來了這麼多手下,這次也讓諸位跟着吃虧了!
而且在下御下不嚴,還出了朱大這等混帳,讓諸位見笑了!眼下在下也有傷在身,再在這裡留下去,也恐怕沒啥作用了,所以這次多謝諸位過來襄助!
此次回去之後,我錢某一定會稟明我們大當家,集中我們鯊魚所有的人手和戰船,再來找回這面子!
至於馬兄弟,回去之後,我定要殺了那朱大,爲你出了這口氣,你的船毀了,回頭回去之後,我錢某會請大當家再送條新船給你!絕不能讓你白吃這麼大的虧!”
錢鬆的心情很沉重,直接便告知了衆人就地解散,各回各家,沒有惺惺作態多說什麼挽回顏面。
這事兒本來也就明擺着,他們敗了就是敗了,人家混江龍傾巢而出,來跟他們鯊魚幫搶地盤,可是他們鯊魚幫卻只出了一部分力量,拉了些幫拳的,這仗沒被人家打得全軍覆沒,也就算是不錯了,繼續留在這裡,他們還能做什麼?
這會兒他們吃了敗仗,士氣衰落到了極點,都沒了一點從這裡出發時候的那種威風,所有人都垂頭喪氣的,即便是勉強留下,也只能被混江龍給吃掉。
所以衆人點了點頭,也都沒有多說什麼,紛紛上前對錢鬆告辭,然後登船出海,各自回他們的老巢去了。
而於孝天因爲昨天冒死去將馬梟和他的手下救出來,這件事也獲得了所有人的敬佩,劉一刀等同行在走之前,還都到於孝天面前,跟他寒暄了一番,連連稱讚於孝天是個仗義之人,擺明了態度今後想和於孝天交好一番。
甚至連那個不怎麼看得起於孝天的獨眼龍,也忍不住對於孝天說:“於當家,我獨眼龍最佩服的就是你這種人,以前多有得罪,你莫要介意,回去之後改日我定會登門拜訪!告辭了!”
如此一來,倒是把錢鬆等鯊魚幫的人給晾到了一旁,搞得錢鬆、王宏他們很沒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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