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阿濟格見明軍逐漸佔領了南面的城牆,竟然直接下令全軍分散撤退,直接撤往盛京城下!這又是怎麼一回事,他難道不怕皇太極治他個臨陣脫逃之罪嗎?
按說一面城牆被佔領了並不代表整個城池就失守了,他手下還有十多萬大軍,只要依託東西北三面城牆和明軍在城中混戰,雖然說肯定打不過明軍,但至少能把明軍拖在海州城半個月以上,而且還能給明軍造成不小的傷亡,到時候實在抵擋不住了他照樣可以逃跑,他爲什麼現在就下令全軍撤退呢?
其實這不是他的意思,而是皇太極讓他這樣做的,他當初向皇太極求援的時候雖然沒得到實質性的援助,但皇太極給他來了一封密信,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話:“若事不可爲,可立即向盛京城外撤退,我在野外等着。”
這意思就是讓他帶着十多萬聯軍當誘餌,誘使明軍追擊,皇太極會在野外伺機而動,殲滅追擊的明軍。
好毒的計策啊,如果明軍真的追擊,他是沒事,因爲他有馬,但他手下的十多萬聯軍就危險了,這些可都是守城的步兵,明軍一旦追上來,他們逃都逃不掉,到時候就只能看誰跑的快了,拿十多萬條人命當誘餌,夠毒!
先不說阿濟格是怎麼帶領十多萬聯軍當誘餌的,且來看看明軍這邊是什麼個情況,他們會不會追呢?
首先,朱慈炅壓根就沒想到能這麼輕鬆的拿下海州城,畢竟裡面可有至少十多萬守軍,就算拿下了南面的城牆,他們還可以打巷戰啊,到時候怕是要填進去幾萬人才能把海州城拿下來。
所以,當盧象升和孫傳庭相繼來報建奴逃跑了的時候,朱慈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逃了?還有十多萬人竟然就逃了!他興奮的直接從椅子上蹦起來,激動的道:“太傅,我們追吧。”
那可是十多萬人,建奴和蒙古的聯軍總共才五十來萬,消滅了這十多萬,就等於滅了他們三分之一,這個誘惑太巨大了!
孫承宗直接搖頭道:“不追!”
朱慈炅驚奇的問道:“爲什麼?”
孫承宗反問道:“追擊十多萬人要派多少人馬?”
朱慈炅想了想,回答道:“恐怕要把天雄軍和秦軍這二十萬人馬全派上去。”
孫承宗又問道:“這是去追擊,火炮能跟的上大隊人馬的速度嗎?”
朱慈炅直接搖頭道:“不能。”
孫承宗緊接着問道:“如果沒有火炮支援,而且還被伏擊,天雄軍和秦軍單獨碰到十萬後金鐵騎,能打贏嗎?”
如果沒有火炮支援,排好陣型,用燧發槍波浪式攻擊,或許還能打贏十萬後金鐵騎,但是如果被伏擊,依騎兵的速度,火槍手估計就一槍的機會,如果地形複雜點,甚至開一槍的機會都沒有!要是那樣的話......
朱慈炅想着想着,連冷汗都留下來了。
孫承宗卻是繼續分析道:“如果天雄軍和秦軍都中了埋伏,那這場遼東大戰就算是結束了,沒有足夠的人馬,縱有火炮的優勢,我們也不能去攻城。他們可有很多騎兵,要是在攻城過程中突然殺出來,我們恐怕就危險了。”
朱慈炅心悅誠服的點了點頭,頗有點遺憾的道:“那就不追了,先在海州城修整幾天再說。”
皇太極要是知道小皇帝又被孫承宗勸住了,怕又是要罵孫承宗這個老匹夫了,這孫承宗簡直就是他的剋星,不管是崇禎朝還是崇正朝,只要有孫承宗在,他就撈不到什麼好處,以至在崇禎朝的時候皇太極一聽說孫承宗在寧錦防線,他打都懶得去打。
倒不是說孫承宗有多高明,要說到謀略,他可能還不如皇太極,他就一個特點,穩,穩打穩紮,絕不輕易冒進。
皇太極縱有千般詭計,孫承宗就是不上當,他又能如何!
就像這次,皇太極以十多萬後金和蒙古聯軍爲餌,想吸引最少二十萬明軍前去追擊,要是沒有孫承宗,朱慈炅估計就上當了,但有了孫承宗,皇太極就只能躲在某個隱秘的角落裡罵娘了。
不管怎麼說,海州城算是拿下了,既然不能追擊,那就好好休整吧,這一天幾乎把前面七八天儲備的六寸實心彈和散彈全部打光了,正好可以邊休整邊等京城那邊的炮彈運送過來。
能輕鬆拿下海州城,朱慈炅的心情自然是好的不行了,但是他的好心情還沒有維持一個時辰,盧象升就冷着臉跑來求見了。
朱慈炅這個奇怪啊,不是讓他帶着天雄軍去接收海州城嗎,這貨怎麼冷着臉跑過來了,難道他是想接收城牆的防禦和孫傳庭換個活幹?這麼點小事不至於給我擺個這臉子吧,我可是皇上!
沒想到,他完全猜錯了,盧象升一走進來,就氣呼呼的問道:“皇上,您爲什麼不讓我們去追那幫畜生?”
哦,原來是立功心切啊,不過你也注意一下表情啊,你立再大的功,只要惹惱了朕,那還不是都白搭了?朱慈炅就沒好氣的道:“建鬥啊,你也是老將了,窮寇莫追你不知道嗎?建奴還有十萬鐵騎一點消息都沒有,萬一要是在一旁埋伏,你十萬天雄軍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你知道嗎?”
沒想到他還是猜錯了,盧象升梗着脖子回道:“就算是全軍覆沒也要追,這幫畜生太沒人性了!”
朱慈炅聞言,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詳感覺瞬間佔據了他的腦海,他吸了一口氣,緊張的問道:“怎麼了,他們幹什麼了?”
盧象升咬牙切齒的道:“城裡幾乎沒有一個活人,建奴的族人全跟着逃跑了,至於城中的平民,老的、小的、男的全被殺光了,只留下些年輕女子,那還不如被殺了,一了百了!”
朱慈炅瞬間感覺一團怒火直衝腦際,雖然早就聽說過建奴有屠城的惡習了,但真正面對的時候,他還是止不住氣得渾身發抖,這幫畜生,該死啊!
半餉之後,朱慈炅纔回過神來,他一拍桌子怒喝道:“曹化淳去把太傅請過來。”
帳外的曹化淳應了一聲,很快孫承宗就氣喘吁吁的跑進來了,他看帳內兩人凶神惡煞的表情,不由一愣,這兩人怎麼了,跟誰生氣呢?
朱慈炅也沒跟他解釋,冷冷的問道:“太傅,這一戰抓了多少俘虜?“
孫承宗連忙回道:”回皇上,只抓到南面城牆上守軍一萬餘人,其他的全跑了,具體是一萬多少還在計數。“
朱慈炅一揮手,惡狠狠的道:”不用計數了,明天一早押他們去大營旁邊挖個大坑,大概能把他們埋了就差不多了,挖完把他們全砍了,推坑裡面埋掉。“
孫承宗聞言一皺眉,嗜殺可不是個好習慣,自古嗜殺的皇帝都沒什麼好下場,上次他殺蓋州城的俘虜是因爲攻蓋州的時候他們抵抗的太厲害了,使明軍傷亡慘重,這次人家可沒怎麼抵抗,明軍傷亡也不大,殺起來就沒什麼道理了。他還記得天啓帝臨終的遺言,感覺自己必須勸阻皇上,以免他走上歪路,於是,他壯起膽子問道:”敢問皇上,這是怎麼了,爲什麼突然要殺俘啊?“
朱慈炅氣呼呼的道:”他們把海州城屠了,不殺他們怎麼對得起海州城的百姓?“
孫承宗聞言,只得嘆息一聲,不再勸阻,屠城是該殺。
朱慈炅感覺還不解氣,大喝道:”曹化淳,傳朕旨意,讓曹文詔把復州和金州的俘虜全部砍了!“
曹化淳聞聲,連忙跑進來寫聖旨。
孫承宗看了看曹化淳又看了看朱慈炅,幾次想勸阻,但終究還是沒開口,殺吧,殺吧,他們屠城,我們殺俘虜,理所應當。
朱慈炅越想越氣,怒氣衝衝的道:”定遼右衛怎麼沒有俘虜,沒有俘虜城裡總有建奴吧,全部抓起來,殺掉,殺掉!“
孫承宗聞言,趕緊勸阻道:”皇上,萬萬不可,屠殺平民,有違天和,會遭天譴的!“
朱慈炅聞言,猛然一驚,想想也是啊,努爾哈赤、皇太極、多爾袞,這些後金和清初的當權者,毫無顧忌,屠殺平民,最後他們都沒什麼好結局:努爾哈赤受炮傷而死,皇太極吐血病死,多爾袞狩獵時墜馬摔死,死後還被奪了封號,掘墓暴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想到這裡,朱慈炅悠悠的嘆氣道:”那算了,平民就不殺了,但是俘虜一個都不能留。“
此時曹化淳已經寫完聖旨,交他查看後蓋上了大印,然後拿着聖旨恭敬的站在那裡,等着他的吩咐。
朱慈炅想了想,吩咐道:”去把陳於泰叫來。“
曹化淳應命,拿着聖旨出去了,不久陳於泰便到了。
朱慈炅詳細的交待道:”你給朕寫篇文章,題目就叫《建奴,禽獸不如》,至於內容,你跟建鬥去城裡看看,看看建奴屠城後的慘狀,問問那些受害的女子,儘量寫詳細點,字數不限,能寫多少寫多少,今晚就要寫好,明天早上交給朕。“
第三天,《新京報》發佈特刊,題目就是《建奴,禽獸不如》,報刊發佈後,舉國譁然,聲討建奴的怒吼聲響遍整個大明,人們開始捐款捐糧,甚至有很多人推着糧車來到遵化,自發組成了運糧隊伍,爲遼東明軍運送糧草,很快大淩河堡、三臺子堡、三岔河堡糧草爆滿,六十萬大軍吃半年都夠了!
至於百姓捐獻的銀兩,朱慈炅全部登記造冊,準備戰後發給這次在遼東大戰中陣亡將士的家屬。同時他還組織人員在遼東六十萬大軍中宣讀《新京報》特刊,一時之間六十萬大軍怒氣沖天,明軍將士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得立馬就衝上去,喝建奴的血,吃建奴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