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炅自從知道自己的父皇就是木工皇帝之後,心裡鬱悶之極,一個一門心思做木匠的皇帝能治理好國家那就是怪事了。
難怪歷史上崇禎皇帝朱由檢廢寢忘食都治理不好大明朝,一個把做窗戶看的比國事還重要的皇帝,留下的攤子之爛,可想而知。
現在問題來了,這接班的有可能是他德懷太子朱慈炅啊,如果讓便宜父皇這樣玩下去,他豈不是有可能跟崇禎皇帝一樣的下場!
怎麼辦呢,找父皇談心那肯定是不現實的,一個四歲多的小孩跟人談人生,談理想,談治理國家?
算了吧,如果他真敢找便宜父皇談這些,估計馬上就會有一堆和尚或者是道士來找他談鬼上身的問題!
他只能借請安爲由,成天往乾清宮跑,能呆多久就呆多久,他總想便宜父皇能識趣一點:
本太子爺在這裡看着你呢,不要再玩木喪志了,趕緊裝出個皇帝樣來,去處理政務,不然未來的皇帝就要被你帶壞了。
至於這樣做的效果,那就是沒有效果,明熹宗壓根就沒往這方面想,他是以木匠的思維來考慮事情的。
本來他做木匠活的時候是嚴禁有人在一旁打擾的,但自己的兒子倒是可以例外。而且朱慈炅一般也就在他做好的木器中到處竄,自己玩自己的,很少打攪到他。
幹活幹累了,偶爾擡頭看看自己活潑的兒子,那溫馨的感覺,讓明熹宗感覺自己活的更充實了。
如果朱慈炅知道他是這個想法,估計能氣吐血!
治理偌大一個國家不可能成天一點事都沒有,他不去管事,這事也會找上門來的。
這不,朱慈炅纔去了幾次,就有人來找明熹宗了。
這日,朱慈炅和往常一樣跑到父皇的做木工活的偏殿裡玩耍,他正在馬車底下研究車輪的結構呢,遠處突然傳來太監突然高唱聲:“司禮監秉筆、東廠提督、錦衣衛都督魏公公求見。”
這廂邊明熹宗好像沒聽見一樣,仍然在繼續幹他的木匠活。
不久,門口又傳來錦衣衛的高唱聲:“奴才參見魏公公。”
朱慈炅簡直蒙了,這什麼情況,不是求見嗎?自己好像沒聽見父皇宣他覲見啊,這傢伙怎麼自己跑進來了?
這皇曆史上有名的大壞蛋來了,朱慈炅只感覺自己的小心肝嚇的噗通噗通直跳,他表示很怕怕,下意識的就往後一縮,躲到了馬車後面。
很快一個看似忠厚眼中卻眼含陰鷙的中年太監跑進來,跪到他父皇跟前,驚慌的道:“啓奏皇上,國丈張國紀縱奴行兇,在鬧市打死一七歲小兒,激起民憤,現在已有幾百人聚集,恐怕會造成民變啊!”
明熹宗這正乾的起勁呢,突然被打斷了,很是不爽,但在他眼裡,這魏公公好像和太子一樣,是可以容忍的對象。
他聞言只是皺了一下眉頭,邊拉鋸邊道:“才幾百人,會起什麼民變啊,叫順天府去處理一下不就行了。”
這魏公公好像還有點不甘心,但是他知道明熹宗的脾氣,再說下去就適得其反了。
他不再多話,順着明熹宗的話磕了個頭,恭敬的回道:“奴才這就叫順天府去辦。”
說罷,起身,彎着腰退了出去。
明熹宗可能沒注意,朱炅在一邊卻是把這魏公公的表情看了個一清二楚,看他那眼珠子亂轉的樣,肯定是不安好心。
這傢伙擺明了是想陷害皇后的父親,誰沒事叫自己的家奴去鬧事殺人啊!而且殺的還是一個七歲小孩,吃多了嗎?
還有,幾百個看熱鬧的會造成民變嗎?
朱慈炅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呢,門口的錦衣衛又高聲道:“奴才參見奉聖夫人。”
這父皇聞聲竟然丟下手中的活計,跑到門口,恭敬的道:“奶孃,您怎麼來了。”
一個妖嬈的少婦被他迎了進來,扶到一個椅子上坐下來。
那少婦裝逼的道:“我兒這是在忙嗎?”
明熹宗竟然一點都不生氣,微笑道:“奶孃來了,我再忙也得陪着啊。”
那少婦彷彿很滿意,也跟着微笑道:“恩,校兒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乖,我沒白疼你。”
明熹宗竟然真的跟個乖兒子一樣,恭敬的道:“校兒怎麼會忘記奶孃的好呢。”
那少婦假裝隨意的道:“聽說國丈縱奴行兇,在鬧市殺人,激起民變,校兒,你要好好管管啊。”
明熹宗馬上嚴肅的道:“奶孃放心,我已經叫順天府去查辦了,絕不輕饒。”
那少婦馬上附和道:“恩,就應該嚴懲,仗着女兒是皇后就無法無天,這還得了。”
明熹宗又應和道:“對,一定要嚴懲。”
那少婦以爲達到目的了,微笑道:“恩,這還差不多,校兒,你忙吧,我就不打攪你了。”
明熹宗竟然躬身一禮道:“恭送奶孃。”
那少婦笑呵呵的走了,朱慈炅目瞪口呆,一個奶孃竟然能比皇帝還牛!
這奉聖夫人什麼鬼他不知道,但聽她這口氣,明顯和魏忠賢是一夥的,這兩人很有狼狽爲奸的味道。
就這還沒完,朱慈炅剛剛從馬車後面走出來,門口的錦衣衛又大聲道:“奴才參見皇后娘娘。”
這張皇后每天都來看他,他倒是不怕,他乾脆繼續假裝在木器中玩耍,耳朵卻是豎的尖尖的。
明熹宗很顯然是比較喜歡這個張皇后的,竟然也主動跑過去,殷勤的道:“嫣兒,你怎麼有空來看朕了,是爲了你父親的事情嗎?”
張皇后微微一福,嚴肅的道:“回皇上的話,父親剛剛已經將事情的原委傳告臣妾了,他府中的確有個奴才因爲事急縱馬撞死了一個小孩。父親已經親自將那奴才押送到順天府了,東廠的番子卻緊咬着不放,硬要說父親他縱奴行兇。父親他雖然不能算是博學大儒,但好歹也飽讀詩書,怎麼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還請皇上明察。”
明熹宗聽了,不但不生氣,還跟着嚴肅的道:“恩,嫣兒你都這麼知書達理,國丈他怎麼可能縱奴行兇呢,來人啊。”
門口錦衣衛跑進來跪地行禮道:“奴才在。”
明熹宗一本正經的下令道:“去告訴順天府,此事是國丈府裡的奴才不小心而犯下的,嚴懲那奴才就行了,不要牽強附會到國丈身上去。”
錦衣衛領命而去,明熹宗竟然調笑道:“嫣兒這下滿意了吧?晚上準備點酒菜,朕去你那裡喝幾杯。”
張皇后嬌羞的道:“炅兒還在這裡呢,皇上你說些什麼?”
明熹宗卻是毫不在意的笑道:“哈哈哈哈,要不帶炅兒一起去?”
張皇后羞的滿臉通紅,對朱慈炅叮囑了一聲:“炅兒你小心別磕着了啊。”
然後,一跺腳,轉身跑了!
明熹宗卻還在那裡哈哈大笑。
第一次見到自己命中的宿敵魏忠賢,朱慈炅算是領教了一把他的陰狠。一個奴才不小心撞死人了,他竟然想把主子給辦了;幾百個人圍着看熱鬧,他竟然說會激起民變!牽強附會到如此程度,一件小事就想把國丈給幹掉,這傢伙還真敢想啊。
從這件事也可以看出來,這父皇也不是個糊塗蛋,沒那麼好糊弄,奈何他太沉迷木匠活了,沒心思去管理朝政,只能讓這些親信去折騰了。
他明知道魏公公和奉聖夫人是在誣告,卻並沒有當面揭穿,可能是太寵愛這兩人了,也有可能是壓根就不想管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
朱慈炅不由心裡暗歎道:“唉,看樣子這皇上也不好當啊,這纔看見幾個人呢,就花花腸子一大堆,那滿朝文武更不知道有多少心思。要在這其中去平衡,去取捨,難啊。也許這父皇躲在這裡當木匠,就是爲了逃避這些煩心事吧。”
他真想對明熹宗說:“逃避不是辦法啊,只能讓事情越來越糟,你這樣不聞不問,魏忠賢那貨還不翻了天了啊!到時候你一撒手,留下我們孤兒寡母,怎麼玩的過他啊!別人是坑爹,你這是坑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