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臣順義肆無忌憚地笑出聲來:“你一定想知道剛纔的那聲巨響是怎麼造成的吧!我告訴你,那就是神物造成的偉力,半座西園寺塌了,你的子孫手下全部都葬送在了裡面,你也真是命大,竟然在這裡。
還有啊,你知道現在的西園城正在發生什麼嗎?
我告訴你,那位大人物正率領着精兵強將殺進來,他會殺了所有反抗的人,殺進名主府,讓你千葉氏族斷子絕孫,沒有你在,沒有你的那些親信在,你千葉氏族的武士根本抵擋不了那些虎狼之師……”
千葉原就心神晃動,他一直在對自己說豐臣順義是在騙自己,但是心裡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似乎看到的千葉野吉殺島津庶男的場面,看到了千葉氏族的武士被肆意地屠殺,看到了名主府內千葉氏族的子孫鋪滿在地,他的心忍不住狂跳了幾下。
就在他晃神的那一剎那,豐臣順義動了,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千葉原就翻倒在地,然後壓在他身上,雙手緊握着千葉原就的手腕,狠狠地往下壓,試圖掐住千葉原就的喉嚨。
千葉原就反應過來,發覺無法刺進豐臣順義的喉嚨,索性將對峙的雙手往右側一劃。豐臣順義一直防備千葉原就刺向自己的喉嚨,所以一直將短刀往外推。當千葉原就突然改變方向往右邊移動時,他沒有反應過來。只聽見一聲慘叫聲,豐臣順義整個胳膊脫離身體,掉落在地。
千葉原就面色一喜,他早就看到豐臣順義左手受了傷,力氣小一些,所以才轉了刀向,沒想到竟然砍斷了豐臣順義的胳膊。
他還想趁機揮刀刺向豐臣順義的胸口,不料卻被慘叫的豐臣順義用右手握住了他持刀的那支手,然後用力地咬在了他的喉嚨上,用力之猛,竟使血如噴泉,像從獅子的齒縫裡噴出來一樣。
豐臣順義眼裡赤紅一片,如同一隻受了傷的野獸,他吸允着千葉原就的血液,以便於補充體力。
千葉原就逐漸衰竭,他用另一隻手不停地拍打着豐臣順義,眼睛裡一片驚恐,他覺得身體裡的血好像被抽乾了一般,四肢越來越乏力,喉嚨處疼痛難忍。
然後,刀從他的手裡落下。
豐臣順義抓起刀,滿嘴血淋淋地站起來,發出低沉的嚎叫,對着已經半死的千葉原就猛砍了幾刀,直到確定千葉原就已經死了,這才丟下刀倒在了千葉原就的屍體上,一動不動就如同死了一般。
竹林裡恢復了平靜,豐臣順義連鳥叫聲都沒有聽到,他的頭靠在千葉原就的胸膛上。不知爲什麼,他曾經那麼想殺千葉原就,但是現在千葉原就死了,他卻沒有半點喜意,心裡空落落的,有些恍然無措的感覺。
不敢怎樣,如今大仇得報,那些慘死的豐臣族人也該瞑目了,所以以後不要再到自己的夢裡找自己了,不要問自己爲什麼沒有爲他們報仇,不要問自己爲什麼還活着。
不知過了多久,豐臣順義恢復了一些力氣,他艱難地從千葉原就早已經變得冰涼的屍體上爬起來,然後撿起地上的短刀砍下了千葉原就的頭顱。
他一晃一晃地走遠,臉上都是鮮血,胳膊斷處已經沒有再流血了,能清楚地看到裡面的骨頭,僅存的一隻手提着頭顱,千葉原就的眼睛還沒有閉上。
他從西園寺的廢墟上走過去,到了前院後終於看到了人影,準確地說是打鬥的場面。
他看到百姓們慌忙逃竄,街上的人越來越少,他看到曹斌指揮者將士將還在抵抗的武士屠殺,他看到還是農夫打扮的孫子餘用刀捅死了一個武士,然後往自己這邊跑過來……
豐臣順義覺得眼前越來越模糊,他慢慢倒在地上,手裡還緊抓着千葉原就的頭顱,他隱隱約約看到孫子餘對自己大聲說話的樣子,但是卻一個字都聽不清楚,他想說話,想了想嘴巴卻發不出聲來,然後他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
……
等豐臣順義醒過來時已經是深夜了,他發覺自己躺在牀上,用被子蓋好。他想起來卻發覺全身痠痛,沒有半點力氣。
他艱難地用右手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只見左手處空空蕩蕩,斷處已經被白布包裹起來,一點知覺都沒有。
豐臣順義默然。
一臂管一命,不虧!
“你醒了!我馬上叫大人來!”
孫子餘進門看到豐臣順義醒了,說了句話後就離開了房間,他走了不久,曹唯便來到了房間。豐臣順義看着他,眼睛裡露出詢問之色。
“西園城已經在掌握之中了,千葉氏族的族人有的死了,有的逃了,城中的武士死了一半,逃跑了一部分,還有約莫兩千武士被俘虜……”
曹唯看着豐臣順義,道:“本官沒有殺他們,而是將這些人留給你,你若是許以重利,應該可以降伏他們,作爲你統治西園城的根基。
現在千葉氏族滅亡,不知有多少人對這塊地方有想法,本官再許你兩千將士替你鎮守封地,至於能不能守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
“多謝……大人!”
豐臣順義聲音沙啞,若是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他在說些什麼。
“大……人……我想……”
“本官只能幫你到這了!”
曹唯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從桌子上提起一壺茶水,倒在杯子裡,喝了一口道:“你就算有別的事本官也幫不了你了,你要儘快好起來,再過兩日本官就要走了,西園城本官沒有動,留給你,阿久津慧本官也派人將她接過來了,有她照顧你本官放心……你如果說不出話就不要說,有什麼要求也不用再提了,本官只能幫你到這了,本官還要安撫軍心,就不多留了,你好好休息!”
曹唯說話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離開房間。他走在走廊上,暗道一聲“好險”,心道剛纔幸虧自己沒有給豐臣順義開口說話的機會,否則對方一旦要求自己不要動名主府,自己的臉皮薄,恐怕也狠不下心拒絕。
現在既然豐臣順義沒有說,那就是默認,默認自己可以爲所欲爲,名主府中的所有金銀財寶都是自己的了!
金燦燦,亮晶晶!這名主府的財富並不比搶了一座城的財富少多少。
豐臣順義扭頭盯着桌子上的茶壺,費盡力氣想要起身卻一個不慎從牀上滾到地上。他一點點地爬向桌前,三四丈的距離他卻足足花費了半柱香的時間。
終於,他碰到了椅子,掙扎着跪起來,右手剛好能夠得着茶壺。
他將茶水大口地往自己嘴裡灌,眼裡透露出滿足,就在剛纔,他想開口要的是一壺水……